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你過來。」華遙像忽然想起什麼事般,拉著她走到兩座比較恢弘的墳前,「叫爹娘。」

  「哈?」要不要那麼離譜啊。一隻天生天養的妖憑空就多出一堆爹娘,就連這兩塊石頭都成了她爹娘了?!

  「我也是有爹娘的啊,我爹不會奴隸你,我娘不會一天到晚跟你『說正事』。」說著,他點燃六柱香塞進她手裡,腳尖一抬輕踹了下她的膝蓋,逼得她腿一軟跪了下來,「上香,磕頭,告訴我爹娘你是我女人,從後會幫他們好好照顧我。哦,對了,要磕九個,這是我們家女人的規矩,象徵長長久久。」

  「大、大當家兄台,別開玩笑了,可好?」春風嚇得舌頭都打結。這種話怎麼能亂說啊,搞不好他爹娘生前都是大好人,死後升了仙,現在正在天上虎視耽耽地瞪著她呢,要是胡亂撒這種謊,會有報應的!

  「你敢認真點嗎?」他自說自話地壓住春風的頭,逼著她分毫不差磕了九個頭後,才算滿足地將她扶起。

  「到底……」到底是誰不認真。

  她的怒吼被華遙突如其來的擁抱掐斷,帶著陌生溫度的手從她身後伸出,環住她的肩頭,不留給人任何反抗機會的,春風被用力地嵌入了他懷中。比起青山和明月光,他的動作透著生澀很局促,依舊還是那種想努力裝出沉穩的孩子氣。

  「我很認真,你不是很相信輪回嗎?這輩子倘若得不到你,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你總不敢每次都以為我在說笑。」

  「大當家兄台,我……」她是沒有來世的,千年修行換一世相守,代價是灰飛煙滅,這是佛給她最大的恩惠了。

  「好了,回家了。」誤以為她的膽子是被養大了,想殘忍地判他永世死刑,華遙執拗地打斷了她的話,寧願選擇不去面對。

  春風打住話端,也覺得這話沒有說出口的必要。都說問心無愧便事無不可對人言,唯獨這件事不同,那是她自己的選擇,雖有無奈和悵然也就只想自己吞了,這一世就願能值得。

  事己至此,笑春風以為一切真正的塵埃落定了。儘管大當家兄台看起來還是很死心眼,可她知道他和明月光不同,會尊重她選擇的幸福。等他們離開這裡,就都結束了,她終於找到了當初給她承諾的人,終於可以相守。

  這些念想很美好,然而現實很跌宕。

  就在華遙和笑春風剛回到宅子裡,撲面而來的噩耗便讓她傻了。

  ——和親的人選定了,據說是皇上曾見過的姑娘。這位姑娘性敦厚、美姿儀,連袁族世子都連連叫好,大家都說她叫笑春風。

  宅子外是有好多馬的大馬車,馬車裡甚至還擺放著糕點、清茶、書籍。儼然像間小屋子。馬車前站著大隊人馬,衣寇楚楚,躬身作揖。笑春風錯愕地瞪著眼前的場面,曾幾何時她也配得起這排場了。

  「他娘的,敢動我兒子的女人,活膩了!各親?!和個屁,讓他娘去各!那個該死的明月光怎麼會想出這種餿主意,來人!都給我來人!去把那人給做了!」

  司機領著一群人在門前咆哮,春風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原來這個未來公公還是挺寶貝她的。

  「你們敢別攔著我嗎?敢嗎?敢嗎?!誰,誰在偷偷踹我,給我死出來!」

  大當家兄台還是一貫的模式,就連這種時候也仍舊不變。

  司雲宿和華陽分別站在他們家主公和大哥身後,表現出力挺的氣勢,其實也就是兩個擺設,春風甚至覺得雲宿在偷笑。

  唯獨青山,從頭到尾也就一句話……

  ——放心,我會保護你。

  這句耳熟的臺詞再一次出現,依舊飽含著目空一切的氣勢,仿佛眼前的困境就等同於從前她餓了替她送些食物來般輕鬆,上一回,笑春風為了這句話望穿秋水;這一回,她為了這句話摔了三個凳子,一個香爐,一堆綾羅綢緞,最後爆發也一句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要見明月光!帶我去見明月光!」

  都說:說曹操,曹操到。沒想到明月光有比曹操更迅猛的速度,笑春風咬牙切齒的餘音還在繞粱,素雅的龍涎香已撲鼻而來。

  「嘖嘖,幾日不見想我想瘋了?」輕佻姿態依舊。

  春風緊握雙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印仍是渾然未覺,怒目圓睜眨也不眨瞪著翩然入殿的男人,赤眸碎發,精緻的寬袍,耳邊還很娘氣的掛著紅色琉璃耳墜,嘴角上翹勾勒出冷佞邪肆的淺笑,神情氣爽的模樣完全不見前些日定王府外頹唐的痕跡,唯有略有略顯消瘦的模樣依稀可辨這些日他並不算活得太滋潤。

  「就算你有一身龍涎香做掩護,我也能聞到那般人渣味兒!」她憋紅了臉,一鼓作氣把內心憤怒沖著他喝出。

  「他怎麼把你養得那麼嗆人了?」他抬手,眸色微涼,唇邊還是噙著笑意意,指尖劃過春風的臉頰,停下了下巴處,說話的同時手一緊,不露憐惜地扼住她的喉。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提議讓我去和親會讓你好過點嗎?儘管被掐得臉色發青、呼吸困難,她還是鉚足了勁把話擠出。

  「的確,眼不見為淨。」聽似無關痛癢的話自唇間溜出,看她青白的臉,手卻不自覺地放軟。

  「他會阻止,他不會再讓我嫁給別人。」既然固執,就大家一起死磕吧。

  「呵……」明月光唇紅微微咧開,拉扯出一道譏誚的嗤笑,「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普天之下還有能力阻止這場和親的人,只有我。」

  「那……」她心頭一動,想不爭氣地服軟。

  可明月光的話讓春風立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求我。」

  一字一頓都像是在威脅,明月光的口吻卻很柔,細細聽來更像是在示弱。他要的不過如此,就算事已做絕,箭已在弦,可只要她開口丟一句他想要的,哪怕只是迫於情勢,他也會立刻收手。

  偏偏當他抬眸時卻瞧見一張倔強至極的臉,緊抿的唇,透著執拗的瞳,一再表明這輩子她認定了司青山,就連欺騙敷衍他都不屑。眼不見為淨,說的不是往後,而是眼下,他別過頭不想再看那一臉刺眼的表情。

  可就算閉上眼,她的模樣還是會浮現,他搞不懂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面前,為什麼要忍耐?這一瞬間明月光只有一種衝動,那就是管她心裡的人究竟是誰,用自己的氣味填滿她便好。

  偌大空曠的大殿內,他忽地一使力強行將春風壓在柱子邊,任憑她用力掙扎,只偏了偏頭,眯著瞳打量了她片刻,眼一閉,明月光選擇遵從本能,低首覆上了她的唇。

  春風很清楚彼此間力道太過懸殊,她掙不開,又不甘願由他擺佈。她索性啟唇,狠狠咬住他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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