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九五


  沒多久,如清溪潺潺般悅耳的古琴聲戛然而止,明月光唇兒一張,沒有半分推拒之意地將女子遞來的食物納入口中。在下一曲樂聲剛彈出第一個音時,便在那個姑娘的水蛇腰上輕掐了下,示意她離開。

  春風垂手撫額,猛灌著茶水,抵死不願承認與這個如魚得水的男人有著夫妻之名。

  「欸?」原本好端端地置身事外互不干擾,可春風沒料,他身旁的女子一走,就拿她來開涮,非但一把奪過她自打入座後就握在手中的杯子,還臂間一用力,硬是將彼此間的距離調出夫妻該有的韻味。

  「喝那麼多水會尿頻。」他順勢把杯子推遠,擺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表情。

  「……」不喝水該做什麼?她也不想搞得好像剛被龍捲風從沙漠卷過來,把水視作生命之泉似的不離手。可是,難道要她也抱個女人去調情嗎?

  話不需要說出口,一隻盛著豐盛菜肴的碗被明月光推到了春風面前。

  她立刻喜笑顏開,很不客氣地舉著下手。那是一堆她覬覦了很久的菜式,無奈滿桌都是些不熟悉的人,聽說都是袁族的人,是皇家要招待的貴客。在春風看來就是一群饑不擇食的男人,個個都只忙著和懷裡的女人調情,白白糟蹋了一桌珍饈,誰都沒心思品菜,害得她也不敢太突兀地起身夾。

  「吃慢點。」他體貼備至地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漬,趁著四周嘈雜,又挨近了她幾分,呵著氣哼出哀怨的調調,「為什麼至今還沒有把我當成你男人呢?」

  「唔……」春風嚼著滿嘴美食,勉強發出吱唔聲。

  其實她想說,他們只是彼此彼此吧,他不也是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跟其他女人調笑,徹底將她透明化的行為才叫狠絕吧。

  「我碰別人,你都不會覺得不爽嗎?」

  控訴般的話語,把春風堵得啞口無言,原來他們不是彼此彼此,他在試探,而她是忠於本能……

  對於明月光來說,她的沉默不語幾乎已經讓答案昭然若揭了。這該死的女人當真是一點都不在乎,恐怕就算他夜夜流連青樓,她也會很「識大體」的絕不干涉。

  這場飯局本就低迷的氣氛加上這層領悟,讓明月光心底的鬱結越積越深,只好借著酒來隱壓。

  堪稱上好的佳釀,入喉的滋味卻苦澀無比,惹得他頻頻蹙眉。

  「你少喝點哇。」當面前只剩下一堆殘羹冷炙後,春風總算抬頭回神,拽了拽了明月光的袖角,附耳竊語。

  好言相勸只招來一道冷瞪,明月光不予理會,面對著一杯杯敬到嘴邊的酒,他照單全收。席間始終笑臉迎人,從推杯換盞間顯露出的世故圓滑足以看出他很善於交際,讓春風幾乎無法相信這是個自小體弱多病,甚至曾被受縛在地下室裡基本沒機會與人接觸的明月光。

  她知道男人好面子,在他朋友面前不該扯他的臉皮,可眼睜睜看著他把酒當水喝,春風還是沒能忍住,「不要喝了,你身子才剛好,出門時答應過大夫不碰酒的。」

  「那你替我喝。」明月光終於停下動作正眼瞧她。

  卻同時把麻煩拋給了笑春風。

  「這位是?」群眾的目光也隨之齊刷刷地聚向春風。

  被問及身份,春風第一反應就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明月光,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荒謬的關係,可他只是抿了抿嘴仍舊不搭理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想讓她難堪,無奈下春風只好硬著頭皮自己解圍,「我、我……我是……」

  「來,喝酒。」聽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沒有任何進展,一旁有個始終不發一言的男人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不由分說地遞了杯酒給她。

  這人的打扮很有異域風情,均勻的古銅膚色,咧嘴笑的時候很親和。這模樣,讓春風下意識地想起了大當家兄台,不自覺地就放鬆了心神。

  「我不會耶。」她回答得很坦率,好像跟眼前的男人有好幾年的交情般。

  「不會?!怎麼可能!在我們袁族,就算是三歲的女娃都會喝酒。」那人露出一臉錯愕,言談間帶著驕傲和炫耀。

  這讓春風覺得仿佛不會喝酒是天大的恥辱。嘁,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猩猩族」的三歲女娃有多彪悍關她什麼事。

  「姑娘怎麼稱呼?」那人不理她,熱情地湊上來問。

  「笑春風。」

  「笑春風,乾杯!」

  一滴汗順著春風的額角滑下,原來不管話題繞得多遠,其最終目的仍然是勸酒。垂眉掃了眼被硬塞進手裡的酒盅,她為難地用手肘輕撞明月光,翕張著唇咕噥:「幫我,幫我呀。」

  「你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幫你?」明月光帶著看好戲的心態揚起眉梢,立場很分明。

  擺明瞭他還在為她剛才不願承認彼此關係的事計較,春風被堵得憋屈,偏又倔強地不肯服軟。嘁,不就是喝酒嗎?誰怕誰。她眼一閉,手一抬,豁出去地沖著身旁男人舉杯,「兄台!幹!」

  春風不知道,這種事一旦開了一次先河,就別指望還能停下。

  「夠豪爽!有我們袁族女人的味道,來,再來!」

  話音剛落,春風面前的酒盅又一次被倒滿。

  沒等她回過神拒絕,那人已經拉起她的手,強行把酒盅湊到了她嘴邊,讓她騎虎難下,又不想輸了氣勢,豔紅的唇就這麼不受控制地張了張,辛辣的液體再次被灌入。

  漸漸的春風開始來者不拒,喝得極其爽快。酒過三巡的時候,她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即便跟那群袁族的人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她仍是說得滔滔不絕,完全不在乎能不能尋找到共鳴。

  「她很好玩呐。」古銅色皮膚笑起來很燦爛的男人開始置身事外,冷眼旁觀著春風的醉態,有感而發。

  「好了,別再鬧她了。」明月光沒好氣地斜睨了那人一眼,奪下春風手裡的酒,隨手將微醺的她撈進懷裡。

  「心疼了?人家都不承認是你女人,你較真個什麼勁?」他不打算放過調侃明月光的機會。

  不客氣地投去瞪視,明月光的口吻也隨之冷冽,「你是皮癢了嗎?」

  「喂,我好歹是簫南王的世子,有你這樣跟世子講話的嗎?」那男人總算端起幾分嚴肅。

  「袁族的王爺世子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世子怒了,反駁的話卡在喉間,沒來得及說出口,侍衛上前打斷了他,在他耳邊咕噥了兩句後,只見他眉目微蹙,思忖了會,再次笑看向明月光,「慢慢照顧你女人,我先告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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