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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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皺鼻子,有些沒心沒肺地沖著他做鬼臉,還反駁得理直氣壯,「就是有你我才更慘啦。」 這畫面,遠遠看來倒是充斥著甜蜜,像對冤家在打鬧,旁人眼中欣羡的尋常舉止。 明月光盤著雙手,撇嘴睨著那兩個絲毫沒覺悟的人,真是扎眼的場景,不想再看下去,他沖著身旁的雲宿交代:「去把那女人丟到馬車上來。」 「哪個?」正在整理東西的雲宿微愣,一頭霧水地追問。 「除了笑春風還有第二個女人麼?」 「……」她不語,沉默良久,悻然轉身之際丟下自言自語般地話語:「少主,我也是女人。」 縱是這話再過百感交集,仍舊是說者有心聽者無意,他依舊佇立在原地,視線膠著在笑春風身上。她抿了抿嘴不再多話,若是那人眼中壓根就沒有自己,還有什麼好爭的。只是,即便不爭愛,雲宿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他彌足深陷。 打從笑春風尾隨著司雲宿鑽入馬車後,就深刻意識到車裡的氣氛不對勁。不僅僅是死氣沉沉,就連她喜氣洋洋地吃饅頭,都會招來惡狠狠地瞪視。 「你、你想吃麼?」她護著饅頭,絲毫都沒有分享之意,只因為明月光的眼神實在太駭人,才不得不象徵性地問一句。 「你喜歡那樣的?」明月光眼眸低垂,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窩在小板凳上的春風,對於她緊握在手裡的饅頭提不起興趣,反而是製作出這些饅頭的人,讓他耿耿於懷。 「什麼?」春風問得意興闌珊,邊張大嘴,把拳頭大的饅頭往嘴裡塞,生怕他看得眼饞會突然動手搶走她為數不多的食物。 「敢不敢那樣的。」他耐著性子為剛才的話做注解。 「啊?」 板凳上的女人還是一臉迷惘,只專注地往嘴裡塞東西,明月光眉頭猛地蹙起,深吸了口氣,低吼道:「你敢別吃了麼?敢看著我麼?敢離其他男人遠些麼?敢分點神關心下我的感受麼?」 這一連串的「敢不敢」不僅吼得春風神情呆滯,就連一旁向來處變不驚的司雲宿都險些破功。 晃晃悠悠的馬車裡,靜謐了須臾。 「……咳,咳咳。」直到笑春風率先回過神,被噎得猛咳。 明月光繼續恢復淡漠,懶懶地撇了她眼,順手丟了個水袋給她,冷著聲命令:「喝。」 「謝謝。」灌了幾口水,勉強把堵在喉嚨口的饅頭吞下去後,春風擠出道謝聲。 這客氣見外的模樣,又招來明月光不悅地斜視。她不明就裡,不知道自己又是哪惹到他了,只好擠出憨笑抬頭看他。 笑容暖暖的,看得他有些晃眼,對視了片刻,先前陰霾的心情似乎煙消雲散了,明月光轉開頭,不期然地跟著她笑出聲。 「少主。」雲宿忽然按捺不住,低喚了聲。如果不懂他,多好,可惜就是太懂,才能清晰地在他那雙刻意躲開笑春風的眼眸裡看出疼寵,吼也罷、氣也罷,終是在春風姑娘如無其事的笑容中化為烏有,興許他自己尚還沒覺得,可雲宿卻旁觀者清,若是再不加以阻攔,他這輩子就載定了。 「嗯?」他漸漸收斂笑意,分神輕哼。 「做什麼急著走?大夫說你的傷應該再養些時日。」她隨意地找了個話題,好讓自己的存在不要顯得太突兀。 「不礙事。」明月光回得避重就輕,想了些會,又問,「昨晚交待你的事怎麼樣了?」 「跟你想的差不多。」 這回答也是簡約至極,估計除了明月光沒人能聽懂。春風撇了撇唇,繼續啃饅頭,分明已經不餓了,她還是一個接一個地吃,他們聊得認真,她故意越吃越大聲,只有這樣才能表現出些微存在感。 可結果她只換來了明月光偶爾幾道可有可無的餘光,饅頭啃得差不多了,再啃下去了一會真餓了就沒東西吃了。春風悶悶不樂地歸置好包袱,縮著腳,聽他們聊了會,談話內容無非就是圍繞著那幅畫還有被殺的那幾個人,可他們聊得很投機,春風連插話的餘地都沒。 她索性靜靜地打量起明月光,窗外泄進來的陽光曬在他的側臉上,衣襟半敞,姿態頹然,可眉心若隱若現的「川」字紋透著股認真執拗的味道,唇角掛著的桀驁笑容又為他渡上了一層傲氣。春風不禁恍神,讓她等了千年的那個少年,也是這樣的……傲然地說他可以壽與天齊、護她千年又千年;執拗地想誘她成魔,與他一起淪喪。 當真是像極了。如今看來,春風才頗有幾分驕傲地意識到,她一直愛著的男人,有著天下間最攝魄的認真模樣。 曾經,她盼望著他就是少主,可如今…… 春風無精打采地從兜裡掏出一枚小銅鏡,照了起來。 小小的銅鏡裡映照出一張巴掌大的臉,髮髻是精心綰出來的造型,仍是幾縷碎發不安份的在額前晃蕩;眉毛雜亂,眼眸無神,鼻尖髒兮兮,嘴唇有些乾裂,最為礙眼的還是左頰上那塊雖逐漸淡去卻仍舊突兀的胎記。 再抬眸看向和明月光侃侃而談的司雲宿,梅子色的衣裳飄然若仙,秋水般的眸子,朱丹似的唇,臉頰邊沒有惱人的胎記,只有一絲若隱若現分外嬌嬈的涼笑。 「這才叫郎才女貌吧……」她蠕了蠕唇,不自覺地將本該憋在心底裡的感歎脫口而出。 呢喃般的聲音輕到足以讓人忽略,卻仍然是落進了明月光的耳中。他猝然停下話端,含笑看向她,修長的手指沖著她曲了曲,「過來。」 「哈?」春風左右顧盼,才確定他那副溫柔到能沁出水的表情的確是對她展現的。 「我讓你過來。」他加深笑意,重複。 「哦。」她藏好鏡子,也顧不得馬車的顛簸,迅速站起身,掛著甜笑在他身旁坐下。 本是覺得如此就滿足了,沒料到他手一伸,自然地橫過她的肩頭,掌心稍一用力,將她帶入懷中。沒有多餘的語言,只是強行把她的頭按在他胸前,垂眸輕掃了她眼後,又神情嚴肅地抬眸,轉而懶懶地對著雲宿說道:「繼續,剛說到哪?」 「……說到老夫人廣發邀請帖,說是臘八時代表驛風山莊,有要事宣佈。」雲宿愣了片刻,從春風身上劃過的目光中泄出一絲陰厲,稍縱即逝,很快就不動聲色地繼續回道。 「是麼?」他的口吻很淡,仿佛事不關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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