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五三


  「過來。」他靠坐在床邊,斜睨,篤定地看著春風不甘願地在原地磨著腳尖,嘴高高嘟起,讓他的聲音也隨之揚起,「過、來!」

  有一道風,「咻」的一下,刮到了他身邊。再回神時,就瞧見先前那個玩倔強的女人,已經站在了他的床邊,速度之快足以讓人瞠目結舌,卻遠不足以讓他的怒火偃旗息鼓。

  手一伸,顧不得還沒癒合的傷口隨時會有崩裂的危險,明月光腕間一施力,把春風拉到了懷裡。低頭,不悅地皺眉審視著她,既然這女人的良心早被狗吃了,那他有什麼理由留著她這張嘴不吃?給它閑著,也不過盡是說些擾得他活血傷身的話。

  就該付諸行動,明月光沒有半刻遲疑地傾身,堵住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不要。」春風想躲,伸出手橫在彼此之間,試圖推拒他。

  「我有傷。」他吃痛皺眉,邊低聲咕噥,一句話捕捉到她的軟肋,邊挑逗性地啃咬著她的唇瓣。

  那滋味猶如萬蟻噬心般的酥麻,春風不禁軟下力道,牙關略松,給了他攻城略地的機會。溫潤的舌便這般鑽入,就連他的鼻息間都摻雜著一股暖暖的味道,好像……剛被陽光曬過的被子,讓人安心地想依賴。

  春風那雙原本想拉開彼此距離的手,不知不覺間轉而緊緊攥住了被褥,有股暖流從心底竄出,一直汗濕了手心、燒燙了臉頰。她忠於感官地閉上眼,敏感地捕捉到一絲熟稔……他懷抱間的溫暖,好熟悉。

  「我以為你會牢牢記住我的味道。」輾轉間,明月光含糊不清地低語。略帶懲罰地故意用力咬了咬她的舌尖,惹得她吃痛低吟。

  「嗯?」春風原本就閉著的眼眸,又緊了緊。記得,每次被他這般擁著的時候,她也總覺得這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她該刻骨銘心記住的。

  「沒想到你還是混淆了。」並且還把他和小光搞混?是她對小光的思念太沸騰,還是他總是對她太有信心?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被這話攪得一頭霧水,卻沒有多餘的理智去分析。

  「那晚……嗯……」他再度開口,卻沒能忍住從喉間溢出的低沉呻吟聲,唇慢慢地往下移,貪戀地遊走在她的脖間。在場面隨時都有可能失控的時候,明月光忽然停下動作,抬眸,問道:「你生病的那晚,可有聞到小光身上的龍涎香?」

  龍涎香?這三個字宛如一道晴空霹靂,來勢兇猛地當頭劈來,讓剛才還處在曖昧情緒中的春風倏地睜大眼,全身透涼。

  「當日寸步不離守著你的人,是我。想要報恩,想要感動,搞清楚對象,別把路人當情人。」

  當頭棒喝般的提醒聲澆熄了春風眸中的情火,屏息凝神,揪心地打量著明月光的表情。認真、憤怒,獨獨沒有謊言的成分。是真的,那晚的確沒有龍涎香,照顧她的人是他,那個像極了青山的懷抱也是他。

  他只手掐著她的下巴,力道很重,捏得她牙齦都作痛,可無疑最痛的還是心……那個她曾視作千年追求,一味去偏聽偏信的男人,到頭來騙了她。

  他說:你的死鬼很想你。

  他說:我們去做一對神仙眷侶,好嗎?

  他說:那就一諾永生吧。

  他偏是沒有坦然承認過,那晚的人不是他……

  明月光這幾天很忙,忙著裝病、裝傷口惡化、裝命不久矣,就差沒直接把稍有癒合的傷口直接撕裂,死個「證據確鑿」了。這般大費周章,原因只是他頓覺被某人片刻不離地伺候著很舒心,非但有人唱個小曲哼個小調,還能時不時地偷親兩下。

  然而,笑春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任憑她家少主每天在房間裡瞎哼哼,又偶爾詩情萌發地感慨「人生苦短,轉眼閻王就在面前」。她都堅持視而不見、見而不理,很有節操地和他保持著距離。

  她也知道自己這行為很鴕鳥很彆扭很無理取鬧……又或讓人生厭?

  可總會覺得有些疲累,她在記住,他在遺忘,這樣……還需要堅持嗎?能否找到那個人真那麼重要嗎?回得到過去回不到當初,即便真的找到了青山,也未必還是笑春風的青山。近日,她才想起佛的勸諫——太過執著未必是好事。劫數,劫數,倘若他們之間有桃花劫,那就在劫難逃。她沒有那精力再尋覓了,隱隱有了放棄的念頭,不如帶著希冀繼續等待,這一世若是等不到了,至多也就笑歎一聲「不悔」,從此一心修仙,再也沒人會惦念起那株無心紫竹,也好吧。

  這些都是春風想學別家姑娘在院子裡看雪順便傷春悲秋得出來的感悟,但眼前的場面讓她有了新的認知……

  有些渾水既然蹚了,就算淹死也休想上岸!

  「你敢給我一個解釋嗎?」肩披淺棕色狐裘,髮絲亂得很有規格,華遙氣勢洶洶踹開前廳正中礙眼的炭爐,往那兒一站,嘴角努了努縮在帷幔後一心想逃避責任的笑春風。

  她抓著帷幔的手緊了緊,用那厚實的布擋住臉,硬著頭皮頂著殺氣直言不諱:「我不想嫁給你。」

  在她的拉扯下不停顫抖的帷幔昭顯著春風的緊張,自打出現了那場完全不顧慮當事人意見的婚禮後,她便再也難以忽略大當家兄台的山賊身份,更是遺忘不掉山賊的職業特性是燒殺掠奪。

  在華遙的認知領域裡,春風的說法不能夠說服他:「等拜堂洞房之後,你就會想了。」

  「我不想跟你拜堂洞房呀。」怎麼會有那麼難溝通的人?

  「我有問你意見嗎?我只問你敢不敢給我一個解釋。」

  「……」怒了!她剛才說的都不算解釋嗎?

  「因為我不容許她嫁。」被無情拋棄了數日,任由傷口自生自滅的明月光,總算收斂起隔岸觀火的心思,用一種火上澆油的氣勢幫她解圍。

  「也對。」華遙眼風一轉,惡狠狠地瞪著明月光,就是這個男人把他的娘子拐走的。所謂治標不治本,所以矛頭對準春風顯然是不理智的行為,必須切入頑症核心:「那我們來算賬吧。華陽,去把門!華遲,去關門!」

  他端起大當家的派頭,一聲令下,冷眼看著華陽和華遲奉命行事。氣氛本還算得上和諧的前廳霎時顯現出劍拔弩張的前兆,雲宿擱在佩劍上的手緊了幾分,面色微冷。

  哈?要打架?春風探出頭,該有的愧疚感還在沉睡,反倒扯出蕩漾的笑。那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呀,有兩個很帥的男人要為她打架哎。雌性生物的虛榮心開始作祟,這要是傳出去,多長臉呀。

  她捂住紅彤彤的臉,扭了兩下,剛想惺惺作態地勸架,華遙發話了。

  「你敢告訴我真相嗎?」

  春風張著嘴,原地石化。不是要打架嗎?真相?什麼真相?

  「嗯?」同樣被華遙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的還有明月光。

  「你真的是明月光?驛風山莊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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