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一六八


  剛要抬手抱起孩子,他慘然一笑,卻聽到門外弟弟驚慌失措的喊聲,像是經歷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那一聲撕心裂肺的皖雅,便輕易的攫取了他內心最沉澱的恐懼。

  他大步跑向帳外,自己竟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循著弟弟悲痛的聲音看去,他清楚的看到了她躺在血泊中的嬌豔影子。

  她像是一朵毫無生氣的玫瑰花,雖然依然有著讓人留戀的外表,但那蒼白的面容卻永久的失去了生命的氣息。一旁的巨石上書寫著碩大的「玉」字,斑斑血跡在那雕刻的字痕裡慢慢流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踉蹌的退後幾步,幸而被殷全兒扶住了身子才沒有倒下。她終究是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一頭撞向自己部落被他轟倒的城牆,用這樣的慘烈與悲壯,來回絕他的不信任與不原諒。

  她要回家……她用自己的行動,永遠的與他的族人呆在了一起,從此地始,從此地結。天意悠悠,只留下他一個人永遠的悵恨!

  他看著她哀婉的影子,鮮紅的血跡竟像是她綻放笑意的臉,美麗的讓他不忍移開眼睛。慢慢的,他像是被她的動人所牽引,只覺得眼前全是她嬌俏的影子,活潑的聲音,視線終於變得模糊,他的天地終於像她凝滯的血液一般漸漸歸於黑暗,他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竟想與他一起沉淪……

  再次醒來已是黃昏,他看著自己身旁跪著的大大小小太醫,從他們戰戰兢兢的眼睛裡恍然記起了那令他痛苦一生的一幕。

  她的身子早已被弟弟轉移到帳,用華美的紫金檀木的棺材放置起來。他執意下床,想要再次看看她美麗的身影。卻聽見外面一聲傳喚,說是故人來訪,務必見君。

  故人,他還在這兒有故人麼?他輕嗤一聲,無力的揮了揮手,剛要回絕,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去。」他輕吐道,吩咐侍女為他換上衣服,雖然身體綿軟無力,但還是在殷全兒的攙扶下去見那個所謂的故人。

  183、暮暮朝朝

  故人,他還在這兒有故人麼?他輕嗤一聲,無力的揮了揮手,剛要回絕,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去。」他輕吐道,吩咐侍女為他換上衣服,雖然身體綿軟無力,但還是在殷全兒的攙扶下去見那個所謂的故人。

  玉城的風總是尤其凜冽,一旁的隨從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而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只是挺直身子大步向前。遠遠的就看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凝睇著她離去的地方,孤單而又落寞。

  果真是故人,他靜靜的走到他的面前,微微苦笑。從沒想到對抗了一輩子的敵人,卻能在她遠離之後,能如此平靜的對視。四目接觸間,並無半分威脅與抵抗,兩人有的,均是無盡的悲傷與哀漠。

  「我來,是有些話想和你說。」他慢慢俯下身去,將臉貼向那塊依然滲著血跡的石頭,姿態虔誠而又哀婉。

  「皖雅今天找你,是為了救你的性命。」他直起身子,雙手卻不停的撫摸著那塊石頭,像是依然能感知到她的溫度,語氣卻如此低沉,「你與成親王被我所傷,我告訴她,那射傷你的火槍均被添加了劇毒,如約三日未服下解藥,你倆必會毒發身亡。」

  「這並不是一個高明的欺騙。」廖君然的唇角慢慢揚起,像是回憶起了她的純真,「但是因為與你有關,她竟然信了。其實我只想要她三個月的時間,便以此為藉口,千方百計的騙她與我呆了三個月。她終究是你的人,而我卻為了她可以拼掉自己的生命與夢想。原本以為擁有她三個月是不為過地,卻沒料到……」

  「她在我這兒的三個月,是我生命裡最絢爛的時光。我原本認為。我在這三個月裡好好待她,再加之你殺了她全族地痛苦。她必會漸漸忘記你,全心全意的與我生活。可是沒料到,她與我在一起地每一天,竟從沒展露過笑顏……」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她吃飯的時候會哭,會抽噎,卻因為有著你的孩子,還是和著眼淚將飯粒吞到肚子裡去,只為再遇見你的時候,會讓你看到與她的寶貝……」

  「生孩子地時候,因為心思鬱結,症狀極其兇險。」廖君然輕輕拍打著那塊石頭,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心靈。「產婆還讓她說了遺言,她說了三條,每一句都與你有關。都像是誓言。她說,如若她死了。就將她的骨灰漫天飄灑。她希望她的魂靈可以隨風飄擺,能夠看到你幸福的生活。那樣的話,她便會死無遺憾。」

  「我與她約定之日到時,她興奮的一夜未眠,清晨便早早的在院子等待。」廖君然突然輕笑,仿佛又看到了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我說,如果她回來,我就會給她驚喜。我是多麼希望她能回到我身邊,卻沒料到,我親自送她走地,竟是一條不歸路……」

  他靜靜的聽著那男人敘述事情的經過,突然猛地跪在地上,只能緊緊地捂住胸口,心痛的無以復加。他料定他們間會有好多結局,或幸,或不幸,卻沒料到,自己與她,會已這樣地方式訣別……

  能怨得了誰呢?廖君然只是提供了一個引子,而真正讓她絕望地,還是自己的不信任與背叛罷了……

  她已經失去了親人,已經在這世上沒有了一切,看到自己懷裡擁著另一個女子,又怎麼會不悲決?

  終究是自己,讓她覺得毫無可戀。他微微低頭,卻發現自己地淚滴竟大顆大顆的墜入泥土裡,消失,再落,消失,再落……漸漸與她的滴滴凝血,慢慢混合。

  「我沒來得及告訴她,我拼盡全力,將她的父王從炮轟中救了出來。」廖君然半眯著眼睛,慵懶的靠在石頭上,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一般,「原想是當作給她的禮物,或許能博得她嫣然一笑,能深深的記住我,可是沒料到,她死了,父王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只聽清脆的一聲,他豁然抬頭,廖君然腰間晶瑩的玉石撞擊在那塊冰冷的石頭上,透明的南宮二字在陽光下尤為耀眼。而他的手臂突然一搭,雙目也隨之緊閉,玉白的臉色竟有了讓他心悸的青白。他慢慢回身,驚慌的將手指探到他的鼻尖,竟一絲氣息也無。

  恍然間,那破碎的玉石反射著陽光,竟照得他睜不開眼睛,看著廖君然依然飄飄的衣袂,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命運戲耍一般,天地已將他徹底遺棄。他只有空望著那澄藍的天空,卻再也尋不到心裡的那方影子。

  或許,這就是他為自己選擇的結局罷了。

  (皇宮)

  吉瑪正全神貫注的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孩兒,用滑稽的動作逗他咯咯的笑,絲毫沒注意到那個明黃的影子已站在身後看了她多時。從玉城回來,他便下令讓吉瑪必須在皇宮身著玉城服飾,不為別的,只為祭奠他的遺恨。

  那孩子漸漸能看出像誰的模樣,只要見過孩子的人,都知道他的鼻子像極了父親的英挺,而那大大的眼睛,卻更好的遺傳了母親的多情。只是在這宮闈,不論是與他並肩的皇后,還是芸芸的宮女,都不敢提孩子母親的名字,皖雅兩個字,徹底成為宮廷裡最深刻的隱痛。

  吉瑪已被冊封為吉貴妃,除了皇后之外,後宮中屬她位分最高。再加之撫養著皇帝最喜愛的孩子,吉瑪一時間成為了宮中的神話。宮中已有傳言,皇帝將會立此子為儲,也就是說,吉瑪,很有可能會成為下朝的太后娘娘。

  恭維吉瑪的嬪妃漸漸多了起來,一如當時皖雅還在的情境。可是吉瑪知道自己的恩寵來源於何處,在她的心裡,自己的主子依然是主子。宮闈深深,只有主子才會為她做下那個決定,丟孩子保大人,在別人看來像是耍弄,卻足可讓她感激一生。

  她仿佛看到了主子那嬌笑的臉龐,殷殷囑咐她要照顧好她的孩子。為了這個約定,她每次與皇帝行房之時,都要悄悄的含上不孕的藥物。不為別的,只為成全夢裡那最美麗身影的恬然。

  那個孩子已漸漸長大,學會了調皮,學會了聰慧,也學會了牽掛……吉瑪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就是向他訴說他母親的點點滴滴,他,可以不認識自己的母親,但絕對不可以遺忘。

  忘了告訴大家,他們的孩子,名字叫做李暮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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