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一六五


  「其實主子對你……」辣蘭癟癟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都對他忠心耿耿。」我深深歎氣,「可是辣蘭,你的妹妹碧綠都為了他送了性命,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怨恨他麼?」

  玉城一戰,碧綠再也沒能回來,想必是已經葬身於玉城大戰的炮灰中。我努力在記憶裡搜索那個生性高傲的丫頭,她微挑眉毛斜睨我的樣子似乎就在昨天。她是我的丫頭,我尚能緬懷至此,可是妹妹的離去,作為姐姐的辣蘭怎麼會看不出悲傷呢?

  「這是她的福分。」辣蘭看了我一眼,突然背對著我擺弄那些花花草草,「我們姐妹倆的命原本就是主子給的,能活到近日原本就是求來的福分,妹妹能如此離去,也算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辣蘭的背影,突然發現她的雙肩似乎實在微微地抖動,心裡不由得一緊,對啊。自己的妹妹突然離去,她怎麼會不心疼?只是太過堅強的表面掩藏了她地女兒心性,面對悲痛困苦。辣蘭習慣了用冷漠來麻痹自己。我愣愣的看著她俯身地身子,突然感到一陣疼惜。辣蘭失去了唯一的親人,而我又何嘗不是?想到這兒,便慢慢直起身子,想要過去安慰他,也順便安慰自己苦楚的心靈。

  卻沒料到腳下好像被什麼絆住了一樣。我只覺得眼前一黑,習慣性的向後仰過身子,下意識的抱住自己地小腹,但還是覺得那焦灼的疼痛慢慢侵襲至我的全身,伴隨著辣蘭大呼著我的名字,我突然感到兩腿間湧出一陣熱流,低頭看去,竟是鮮紅的血跡,猶如二哥死時那般耀眼的亮紅。像是燃燒著的烈焰執意將我焚毀。

  「皖雅,皖雅!」身體的劇痛讓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恍惚中只聽見廖君然地聲音慢慢逼近。那麼冷血的男子,此時卻發出了鬼一般的叫喚。而我只能緊皺眉頭。咬牙苦撐著這逼人地疼痛,「皖雅忍著一點兒!」他蹲在我耳邊低語。「產婆,我已經派人請產婆去了不知道自己是被怎麼弄到床上的,我仿佛一直都處於半清醒半迷糊地渾噩中,偶爾聽見產婆有些氣惱地指使我用力,而我卻像是虛浮了一般,什麼力氣也用不出來。

  恍然間聽到產婆向辣蘭低聲私語,「這位夫人怕是心思鬱結導致身子不爽,竟使不出力氣。」

  辣蘭心急的看著我,「那麻煩婆婆,會有什麼危險麼?」

  那產婆再次蹲下身子,粗魯地扒了扒我的眼皮,重重的歎過一口氣,「如果再試一次還生不出來的話,那孩子恐怕就會憋死在母親肚子裡了。因此我覺得,還是趁產婦清醒讓她說些身後語比較穩妥,萬一一會兒醒不過來,也好留個後話不讓你們遺憾。」

  我想要苦笑卻沒力氣,難道就要這樣離開麼?用力抬眸看著辣蘭,她已經匆匆的向外奔去,看來是向廖君然彙報情況去了。

  「皖雅公主,主子說你有什麼心願儘管提。」辣蘭的語氣竟然變得凝重起來,看著她微紅的眼眶,我第一個反應竟是與景唐帝再也後會無期。

  「嗯。」我極難的挺了挺身子,仔細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如果孩子順利出生而我要走的話,就將孩子抱給他父親,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如果……」我闔目微笑,說出第二個假設,「如果我與孩子都未能逃脫死神的命運,千萬不要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兩個人痛苦總不比一個人痛苦,若他知道我為他留在這裡,怕是一輩子心裡都會有個疙瘩,而我,卻是想要他好好活。」

  「我走後,要將我的屍身焚毀,將骨灰撒向天際。」我喃喃的說著,眼前竟真的出現了那麼一個畫面,不由得欣慰而笑,「若我有靈魂,也想飛過去看他好不好,這樣的誤會……讓我憾盡終生……」

  上天憐我,這些遺言最終沒能用上,我咬緊牙關,拼盡全身力氣,最終換來了孩子響亮的一聲啼哭,伴隨著他的那聲啼哭,我忽然覺得有種混沌頓開的明朗,但是終因身潰力乏,忍不住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孩子已經被廖君然緊緊的抱在懷裡。我從他手裡接過孩子,只見他眼睛緊閉,茸茸的睫毛順從的覆蓋在白皙的皮膚上,小小的鼻子像是被雕刻過的一樣,完美的嵌于那張玉瓷般的臉。這個男孩兒最大程度的繼承了他父親的優點,簡直就是個嬰兒般的李昊煜。我呆呆的看著他熟睡的恬顏,眼角竟不自覺的有些潤濕。感覺一旁的廖君然正目不轉睛的看我,我這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傷感消失在萌芽裡。

  「不要壓抑。」他突然開口,「你想哭就哭。我側頭看他,他卻像是故意躲開我的視線一般轉過身子,「還有十天便到咱們的約定日子,你想好怎麼做了麼?」

  我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這個問題雖然在我腦海裡想過千萬遍,但我卻從沒想過能被他提出來,他這麼一說,竟讓我覺得太過突兀,於是便乾脆不語。

  「到時,你想走想留,都隨你。」他徑直走到門邊,突然停住步子,卻依然不回頭看我,雙目看向前方,仿佛是在迷茫,「我想過了,留得住人留不下心,十日之後,我會依約將解藥給你。」

  第一七九章 依約

  自那天廖君然來找過我,十日裡他竟像是憑空失蹤了一樣,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我甚至有些小人心量的想,廖君然這個傢伙,不會是耍賴不想給我解藥了吧?但是看著他那天的偏偏君子風度,沉寂中滲透著漠然,實在不像是言而無信的樣子。

  我的心卻越來越緊張,如若順利,擺脫的日子近在眼前,但是若有一絲不妥,成親王與景唐帝幾乎就會墮入死神的掌控中。明天便是約定之日,可是我左顧右盼,卻沒看到廖君然的影子。

  一夜未眠,翌日清晨,我急不可耐的打開屋門,抬頭看向天空,點點星輝依然不願意在天空褪去,像是依戀于這瓦藍的美好一般,飄乎的守著自己的執著。

  耳旁突然傳來歎氣的聲音,我猝然轉頭,廖君然一襲青衣,衣袂飄飄的站在我的身後,看到我訝然的看著他,他卻微微的上揚起嘴角,「走吧。」

  「幹什麼?」

  「十日之期已到,說好了給你解藥的。」他不理會我的遊移,徑直向前走,我飛奔進屋裡抱起孩子,匆匆的隨他前行。走了大約百步,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與我住的小屋類似的房間,而他推開房門進去,卻讓我候在門口。我聽話的在外等著,不一會兒便看見他手捧兩個紙包出來,「這就是解藥,將這些泡于清水中服用即可解毒。」

  「你不和我一起去?」我看他轉身,奇怪的喊住他。

  「你若想回來,也許會看到我為你準備的驚喜。」他不回答我的問話,卻莫名的說了讓我摸不著頭腦地另一句,「你走吧希望你還會回來。」

  「馬車已經備好,車夫也在上面。」廖君然淡淡的撇下最後的一句話,而這句話幾乎湮滅在他關門地吱呀聲裡。我慢慢的反身,果真看見灰色地馬車停在我面前。

  坐上馬車。我不由的掀開轎簾看向廖君然進去的房間,若說以前的我便不懂這個男人,今天的他則更讓我覺得不解。想起他當初幾乎是用脅迫手段將我關了三個月,而今日最後離去地時候卻是如此的平靜了然。我執著的看著窗外,直到馬車飛奔。那個黑暗的小房間漸漸變成遙遠的句點,才放下轎簾,任那莫名的傷感帶著我遠去。

  畢竟是盼了如此長的時間,一想到呆會兒就會將所有的事情解釋清楚,我的興奮之感便油然而生。低頭看著懷裡地寶寶,我不由得在唇角勾起一彎弧度,只要想著他父親見到孩子的表情,唇角的弧度便會情不自禁地擴大起來。

  「夫人,到了。」馬車突然駐足。車夫掀開我的簾角,笑臉相迎,「到地方了。」

  我抱著孩子小心翼翼地下車。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果真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待到馬車離去。我慢慢走到那影子面前。抬眸展笑,果真是成親王。

  「皖雅。」見到我他卻並不如想像中地那般喜悅。只是淡然垂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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