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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今日瑾榕公主冊妃,主子料定了你會百般難過。」她長歎一聲,嘴角竟漾出了幾分戲謔,「你前些日子說過出宮,主子以為此番你必會心死,所以才讓我將你帶出去,沒想到……」

  「他還在等我麼?」我喃喃道。

  「或許。」辣蘭再次騰空飛向樹椏,「如果你不願意走,那我也不強求,回去稟明主子原因罷了,主子早就說過,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不介意繼續等下去,直到你心甘情願的離開這個牢籠。」

  「那他們……」我著急的抬起頭,「你把雲霜他們怎麼樣了?還有,你是怎麼知道今日冊妃的?黑夜朦朧,但我還是看到了辣蘭那不屑一視的目光,仿佛我問的是再傻不過的問題,「給他們用了藥,只是劑量少了一些,所以,只要稍等片刻,他們就會醒來。」

  「至於我怎麼知道這宮裡的事情……」辣蘭的笑意漸漸隱藏在樹葉被風吹動的嘩嘩的響聲裡,「玉鸞殿服侍瑾榕公主的碧綠,那是我嫡親的妹妹……」

  第一五六章 瑾榕,遠走

  我站在原地震驚的無以復加。那個與眾不同的丫頭,竟然是辣蘭的妹妹!辣蘭,碧綠,仔細一想,兩種顏色,果真有著聯繫!

  辣蘭又憑著她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慢慢遠去。被她這麼一嚇,我酒基本醒的差不多,只是還有著幾分難耐的頭痛讓我有些不能自持,既然說伏在地上的雲霜他們會很快醒來,我便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等著他們的清醒。

  廖君然的影子慢慢在我腦海裡變得清晰,與以前的強迫相比,這個狂傲的男子,如今卻是象對我改變了對策,他懂得了遷就我的想法,不用我百般理由搪塞他便理會了我的意思,回想起今日在樾殿宴席的一幕,景唐帝竟那般待我,這樣的對比,讓我再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心痛。

  「公主……」雲霜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帶著幾分迷茫走到我身邊,「我怎麼會……」

  趁著一旁的小太監尚未清醒,我連忙扯起她的胳膊,卻沒想到酒的力氣卻不會這麼快就揮散,猛然一起身,竟差些跌到地上去,雲霜一把扶住我,我趁機伏在她耳邊小聲道,「辣蘭剛才來過了。」

  「什麼?」與廖君然的這些事情,我一直沒有隱瞞辣蘭半分,因此剛才聽說辣蘭的事情,她才會顯出如此驚訝的神情,「她?」

  「噓……」我連忙用手指抵住她的鼻尖,暗示她說話小心,「她說廖君然想帶我走,可是我怕今兒個又會是個陰謀,到時再害了他不說。於是就沒跟去……」

  「呼……」雲霜看似放心的舒了口氣,急忙扯住我的袖子,「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回寢殿。至於那個小太監……」雲霜瞥了一眼那地上依然昏睡的小太監,「就說他自己不小心栽了個跟頭摔暈了過去,我們不知道罷了。」

  「怎麼現在才回來?」剛一推開瑾榕殿地大門,那讓人頓覺壓迫的聲音便在我耳邊迴響。我驚愕的抬起頭,景唐帝正坐在殿中地大椅上,俊冷的面孔佈滿了因飲酒而產生地紅暈,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看著我,那凜然的氣勢像是包裹了天地間所有的陰鬱與霸氣。

  一旁地雲霜早已驚惶的跪倒在地,而我卻像是傻了一般就那樣怔怔的看著他,四目接觸間,盡剩下難言的苦澀與無奈。

  「你們都下去吧。」他突然揮手,我殿裡的侍女們便如四散的鳥兒一般退了出去。伴隨著殿門咯吱一聲關閉,他站起身,慢慢走到我的身旁。說出的話竟出奇的溫柔,「醒酒了麼?」

  「嗯。」我明明是在應承著他地問話。但是卻下意識的搖起頭來。「我一向不會醉酒。」

  「是嗎?」他低歎一聲,「那大殿那個微笑著抱起罎子搖搖晃晃噙滿淚水的人是誰?那個痛哭著說所有地東西沒了的時候又是誰?那個說家破人亡地人是誰呢?」

  「我……」。我沒骨氣地低下頭,那時的我,確實是一副醉酒了地樣子,只有醉酒的我,才會毫不設防的將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傾瀉而出,卻不料到,會鬧出這麼一個大笑話。

  「那全是酒後之言,不算數的。」我深呼一口氣,用力推開了距我越來越近的他,慢慢俯下身子,「臣妾酒後失言,失了皇家禮儀,請皇上恕罪。」

  「酒後真言,你沒聽說過麼?」他不由分說的用手指抬起我的下顎,迫使我迎上他的眼睛,「皖雅,為什麼很多時候,你偏要裝的那麼堅強?」

  「你微笑著接受其他妃子們的敬酒,毫不掩飾的接受靜澈關切的目光,與朕對飲時,唇邊依然有那麼粲然的笑意……」他捏著我下巴的手逐漸用力,像是經過了水與火的掙扎,「你那麼淡然一笑,讓朕覺得在你心裡毫無分量。朕原本想,如果你不願意,朕就算是能在瑾榕身上能夠得到再大的利益,朕也不會納娶。可是你給朕的是什麼回答,你分明實在告訴朕,朕是你皖雅心上最可有可無的東西,至於朕要做什麼事兒,都與你無關。」「我……」我無言以對,從來沒想到自己苦心裝出的堅強,到了他的眼裡,卻成為兩人感情淡漠的佐證,「那你是要我什麼反應?痛哭流涕麼?」

  他捏住我下顎的手慢慢鬆開,眼睛裡突然幻化成極其眩人的心痛與無奈,「皖雅……」輕囈一聲,猛然把我攬進懷裡。

  我沒有躲開,任由他的懷擁,他的驕傲與我的自尊,難道碰觸到一起只會變成相互間的折磨麼?那如刀絞的心痛,就是上天對我們這樣感情的封賞?霎那間覺得心疲累無比,只願意死心塌地的靠著他的肩頭,就這樣依賴到生命的盡頭。

  「可是……」安靜溫存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來,今兒個是他和瑾榕的洞房花燭夜啊,冊妃當日,他理應在玉鸞殿留寢,又怎麼會到瑾榕殿來?

  「朕說朕臨時有事情,出來看看。」他猛然按下我抬起的腦袋,深深的在我頸間呼吸,「看到你那樣搖搖晃晃的走出去,朕實在無法忤逆自己的心,只是今日……」他目不轉睛的看向我,漆黑的眼睛裡描繪出刻骨的無奈,「按照規矩,還是得去玉鸞殿……姚瑾榕或許可擱置不理,只是當前關頭,還有用得著他們姚家的地方啊。」

  「朕要走了……」他把玩著我額間的碎發,在我額間印下一吻,「你要知道,姚善德才是這樁婚姻成立的最主要原因,並非有關於小時候的感情,有關於那些年少時可笑的懵懂,朕的江山大業,才是與他聯姻的最大利益把握點啊。」

  「嗯。」我點點頭,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將溢上的淚水,看著他慢慢放開與我相握的手,漸漸轉身,巨大的空洞感像是攫取了我生存的能力,只能任由這命運強硬的把控著自己在他心目中關於江山與感情這個問題的取捨。走到瑾榕殿的門前,他突然轉頭,像是不忍分離一般再次看向我的眼睛,隨即微微側身,只聽砰的一聲,他的手還未觸及大門,那門卻突然轟然大開。

  殷全兒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神色慌張。我從來沒見過這個老成的太監驚惶成這個樣子,他幾乎是癱軟在了景唐帝腳下,「皇上啊……瑾榕公主……自盡了!」

  「什麼?」景唐帝猛然俯下身子,用力牽起殷全兒的領子,幾乎是把他扯了起來,「說什麼?」

  「瑾榕公主,大婚的瑾榕公主,在翼心殿,自盡了啊!」

  第一五七章 臨戰

  姚瑾榕,那個高傲的女子,最終是用自己的方式報復了景唐帝帶給他的刻骨仇恨,帝君冊妃,而新妃竟然以自盡來回應皇朝對她看似榮耀的恩寵,這對於高高在上的皇權,無疑是最無禮的褻瀆。瑾榕在用他的生命祭奠她數年前心心相印愛人的離去,但是對於景唐帝而言,這樣的奇恥大辱,顯然是他皇權上一個不可忽視的汙跡。因皇妃侄女撒手而歸,姚善德這個前一日還高高在上的大將即將面臨被屠的命運,瑾榕所帶給皇朝的屈辱,按照皇朝法儀,必將處以誅九族的懲處。而姚家,早在數十年前就被景唐帝殺戮,僅剩下這個將才姚善德得以生存下來以示皇恩浩蕩,如今,誅九族也就意味著要將姚家唯一的血脈流失乾淨。正當全朝為此事議論不已時,景唐帝則突然做出了決定:依然任命姚善德為征玉大將。這一舉,無疑又為他贏得了寬仁而禮善的美名,而那姚善德,自然也會竭心盡力的為皇朝拼勁全力。

  瑾榕,她如花的生命只是讓皇帝一時難堪,而她那叔父舅舅,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逼其為皇朝盡力,對比聯姻與此種以生命作為賭注的方式,傻子都可以看出,還是現在這樣的手段穩固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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