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奴婢也不知道公主和那個廖君然是如何相識,但是皇上也知道你們之間有關係,他雖然明著不說,但心裡必定也會忌諱幾分。奴婢雖知道公主是清白的性子,但那聲雅兒,諒是皇上對您再信任也難免起了嫌隙。皇上前幾日到奴婢這兒小坐的時候,曾經就問過奴婢廖君然的事情,奴婢自然是什麼也不知。可是看皇上的面色,依舊是對這事兒在乎地很。奴婢有一次依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去給皇上送點心時,還曾看見這個……」

  她的話一頓。隨即從寬大地袖子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團來,懇切卻又無奈地看著我。「公主看看吧,這是我無意中在禦書房的紙簍裡發現的……」

  我遲疑的接過那紙團,緩緩的打開,上面密密麻麻地竟都書寫著兩個字——「雅兒!」

  俊秀的字體密密的佈滿整張紙面,盡顯龍挺虎躍的大家之風。但是字跡卻有些潦草,尤其是筆尾之處,更加顯得倉促凝重,像是在狠狠的許下什麼重誓一般,上好的造紙竟被重重的墨蹟印染的有些狼藉。尤其是到紙末,那原本潦草的字跡更加不好辨識,若不是已經看了那紙半晌,幾乎認不出那是我地名字。我攥著那張紙的手頓時無力垂下,像是突然洞曉了什麼一般。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身上原本溫熱地氣息,仿佛伴著我的驚訝。一點點兒流失在這空氣裡。

  「公主,皇上是在忍啊。」吉瑪幽幽地歎了口氣。「您作為新妃。竟被一名陌生男子親熱地喚作雅兒,如若被別人知道。您究竟該如何自處?這宮廷不比玉城,但是流言,就會淹死人啊……」

  「他……」我死死攥著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終是艱澀地開口,「他都知道?」

  「嗯。」吉瑪重重的點頭,突然像是不認識我了一樣,「然後玉城出了事情,皇上想出兵,但是太后卻不允,如若在此時您的名聲在有些差池,恐怕公主以後真的在宮裡無法生活下去了「知道廖君然喚您雅兒的,除了那個碧綠,其餘均被以各種理由被發配出宮。」說到這兒吉瑪突然淡笑,「公主,這些事情,您難道真的不會有一點兒感動麼?」

  「我……」我癟了癟嘴,卻只是咽下一口唾沫,終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皇上已經三天沒好好進過膳了,每次都只是草草喝些稀粥。」吉瑪微微擰眉,淡淡的憂思溢於臉上,「公主,就算是還不能饒恕奴婢,但是玉城如此,您就如此被動的坐在瑾榕殿等著玉城淪喪麼?」

  「公主,奴婢是趁亂才能出來和您說幾句話的。」吉瑪無奈的看著我,不時環顧四周,像是在警惕著什麼,「公主……,您如果對皇上還有怨恨,那就發洩到奴婢身上來,皇上絕對不是有心碰奴婢的……」

  我忍不住牽扯嘴角,歎道,「難道,你也要告訴我什麼內幕不成?」

  說完自己忍不住苦笑,怎麼短短幾日,每個人都好像迫不及待的告訴我宮裡的秘密。那段灰色的日子裡恨不得將我隔離,這幾天卻全都約好了似的來告訴我往日的隱瞞都是為我好……

  「皇上是被下了藥……」吉瑪突然低下頭,緊緊的絞著手中的帕子,一抹緋紅慢慢爬上了她如玉的兩頰,「所以才……情不由衷……」

  「什麼?」我大驚,早知道這是個陰謀,也想過景唐帝也許是喝多了才選擇吉瑪,卻沒料到是被下了×藥。他是皇帝啊,怎麼敢有人給他下藥呢?

  「我也不知道是誰下的藥。」吉瑪像是明曉了我的心事,突然抬頭苦笑,「這幾年,我費盡心思想查清楚這件事情,可是還是沒有結果。我只知道,我去那兒的時候,皇上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大概他抱的是誰,他自個兒都不清楚……」

  「公主……」她微眯的眼睛突然豁然瞪大,臉頰上的微紅像是退潮的海水,突然蒼白起來。我納悶的盯著他,只見她突然俯身一跪,大喊一聲,「皖妃娘娘饒過妾身吧,妾身知錯了!」

  我下意識的往後看去,果真,皇后和惠帶著一群宮女浩蕩蕩的走了過來,沒等我想出應對之策,她就已經快步來到了我的身旁,不等我請安,便輕笑著看我,「這國喪之日,皖妃還在與以前的丫頭暢談主僕情誼啊?」

  我微微擰眉,強迫自己擠出個笑容,「娘娘說笑了,只是碰巧遇到吉貴人,好歹是舊相識,便拉著聊了回天兒。」

  「哦?」她眉角輕揚,仿佛是十分不屑的掃了跪著的吉瑪一眼,「那我為還聽吉貴人吆喝,什麼饒命的?」

  「哦。」看著她明顯挑釁的笑容,我吞了吞口水,怎麼也不能讓她比下陣去,看看始終緊埋著頭跪伏的吉瑪,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什麼都明白了似的,清亮的一笑過後,我慢慢揚起唇角,「吉瑪思念玉城父兄心切,忍不住向我傾訴思念之情。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本分,嫁入皇宮,就要像這皇宮裡的人一樣,不再惦記以往那些親人,皇后娘娘,您說我說的對麼?」

  「只要想起玉城家人,便會被扣上大逆的帽子。」我繼續淺淺的笑,「只要是為玉城求一絲情分,大概就會被某些好事之臣當成是叛國罪,只要是想為玉城做一些事情,便會被聲討的像是惡跡累累一般。」我輕歎一口氣,轉而看向更遠方,故意忽略皇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皇后娘娘,這吉瑪作為皇妃竟然還惦記著舊鄉,我不過說了幾句,您說我教訓的對麼?」

  「喔。」驀然將視線收了回來,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和惠,「皇后娘娘是後宮之主,諸事自有娘娘您做主,哪兒輪的上我插嘴呢,還請娘娘繼續主持正道,我有些身子乏累,就不打擾娘娘了。」

  我身子一轉,再也不顧身後的皇后是什麼表情,只知道腦子發昏的難過,再也不想計較什麼禮節,微微挺胸,終是昂首闊步的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第一一七章 冰與火的交融(一)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瑾榕殿,我只覺得自己仿佛疲憊了很久,回到瑾榕殿便慵懶的躺在了床上再也不願意動彈。吉瑪與太后臨終的話交替著在我耳邊迴響,像是對我的魔咒,和著景唐帝那哀漠的表情,一席一席將我捲入思緒的浪潮。我不由拿被子蒙住腦袋,可是他們的話卻像是鬼魅似的依然環繞在我身邊,而且,景唐帝的哀婉與痛苦,愈來愈在我腦海裡變得清晰。

  他知道廖君然的事情,卻一直避而不談,原來是為了護我。我不由的閉上眼睛,眼前又流淌出那日他抱我回來時的漠然來。難道那突然的冷漠只是一層外衣,他想要包裹自己柔弱的心,想讓自己用堅硬的軀殼來容忍外界對我的猜測麼?

  我嘴角不由上揚,心底卻浮起淡淡的苦澀。我們這樣堅強,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人人護我的方式,只是通過傷害我?想當初只為了護他,也為了不讓我成為皇后一族眼中的釘子,便可以不惜逐我出宮,讓等級嚴明的皇宮順理成章的容納一個丫頭成為貴人,現如今,只為了不讓我產生禍主的惡名,便要棄玉城而不顧……我忍不住深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心中仿佛混沌無比,這樣沉重的保護,真的值得麼?

  想他,也是很痛苦的吧?母親離世,周圍卻不乏有人說是自己的不孝才造成這種後果。即使不出兵援救玉城,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帝王名聲怕也早已飛到了宮闕內外。

  「公主……您如果對皇上還有怨恨,就請發到奴婢身上來。」我猛地做起身子,吉瑪羞澀中略帶不甘的臉龐在我眼前不停的搖晃。「呃……」仿佛身邊有種什麼東西在糾結著我的思緒一般。我長呼一口氣,用力地搖了搖腦袋,視線才慢慢的清晰了些。

  「雲霜!」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我大呼雲霜,自個兒只顧急匆匆地穿上鞋子。「現在什麼時候了?」

  「公主你要做什麼?」雲霜驚詫的看著我,「大晚上地要做什麼去?」

  「去翼心殿!」看著雲霜目瞪口呆的樣子,我只有自己給自己套上簡單的頭飾,馬馬虎虎的在鏡子裡看了一眼自己,這裝束雖然邋遢了些。但好歹還不會過於驚人。剛要起身,雲霜卻猛地按住我的胳膊,語氣凝重但卻又有一絲慌張,仿佛是怕我又惹出什麼禍端,「公主,您要做些什麼?」放心!」我氣急地甩開她的手,大步的向外走,仿佛再不見到他,下一刻就會窒息似的。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種魔咒在我耳邊交響,呼喚著我向外奔去。面對雲霜的擔憂,我只能邊奔跑邊大嚷。卻仍是頭也不回,「放心。我不會惹禍。不會亂走,到了該回來的時候。我自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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