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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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視線前移,強忍住脖子鑽心般的疼痛,慢慢的低下頭來,透過蓋頭精美的流蘇,我分明看到了那雙帝皇才能傳的九龍紫靴,那威嚴中透著霸氣的龍袍衣擺,像是在和著我嫁衣的擺動節奏,與我嫁衣的裙衫,不時纏綿的糾纏到一起瞬時,我下意識的使出力氣,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那雙手的主人卻像是早就料定到我的想法一般,握著我的手又用力了些,寒冬依然,那雙手的手心卻沾染了絲絲汗意,粘粘的依附於我的手背,突然有一種不能意會的尷尬逐漸延伸至我的全身。手的主人卻依然像是沒事兒一般,執著前行。而被握在他手心裡的手,因為他逐漸用力的緣故,有些麻痹了的痛意,順著手心,慢慢延伸至心底。 伴隨著臣民們山呼萬歲的聲音,他握著我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像是怕我會逃脫一般更顯鉗制,我吃痛的皺起眉毛,為這鑽心的疼痛而倍感不值得,卻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小心,有臺階……」 很快,他轉過身子,而我也隨著他轉過身來,蒙著蓋頭,依然是讓人眩暈的紅色侵襲著我的視覺,只知道那股龍涎香盤旋在我四周久久不散,其餘,什麼都看不清楚。 「眾卿平身。」他這才放開我的手,將左臂微微一揮,從我這個角度看去,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個優雅的弧度,「朕的大喜日子,眾卿不必多禮。」 迷茫的看過去,霧濛濛的景色中,只覺得眾人仿佛又都站起身來,蒼茫大地,漫漫大雪張揚的將世界潤色成了白色的天地,更使得此時的氣氛微妙而沉靜起來。突然,咣當一聲,不知道敲打什麼的聲音重重的響徹耳畔,仿佛是故意想驚醒人們遲鈍的感覺般,在這靜謐的氣氛裡竟顯得格外突兀與肅穆,我不自在的在原地小挪了下身子,突然覺得有些壓抑。 身旁突然有個身影一躍而出,我微微轉過頭,強忍著自己脖頸上的痛苦看了看去,雖然還是一派模糊,但那人的聲音我卻是熟悉的很,「臣弟李靜澈,奉聖諭任此次大典司禮大臣一職,必將竭心盡力,為皖妃祈禱,為吾皇祈禱,為吾朝祈禱。如有違心之處,天地禍事必會降臨於小臣身上。天地為證,日月明鑒!」 「怎麼這次是成親王做司儀官?」旁邊已有人用蚊蠅般的聲音議論起來,「王爺身份高貴,怎可擔任此職?」 「好像是皇上親口要求的,」不知道誰小聲附和道,「這皖妃做公主時便鬧得宮廷不得安寧,看來以後會更厲害,只一個冊妃大典便動用皇家王爺作為司儀官,看來皖妃在這宮裡,又會掀起一陣大風大浪了……」 我怔愣的看著前方那英挺卻模糊的身影,心裡突然五味雜陳,像是被誰在心裡攪拌一般的難過,只見他微微頓身,筆挺的身軀仿佛傲然於天地的一尊神靈,突然顯得讓人炫目起來。溫潤如常的聲音慢慢回蕩于天宇,像是在虔誠的禱告一般,時而高亢,時而低迷,仿佛是一曲讓人迷醉的禮樂。而我,則是怔怔的看著他寂寥的背影,他優美的詞言,抑揚頓挫的語調,仿佛都飄散在無邊的天際裡,我哀漠仰頭,只覺得這樣的他,越來越距我遙遠,慢慢的,就會再也觸及不見…… 第九八章 大婚之時(三) 我像是被人牽制的木偶一樣,面無表情的聽完祝辭之後,再木然的聽從于嬤嬤們的教導,再次回到喜轎。與來時不同,景唐帝坐在華美的禦攆上,仿佛是在引領著那個在大紅的顏色裡搖晃的我,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徵洞房的龍穴——翼心殿。 「娘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坐到了床邊,眼睛一掃,只覺得床微微一顫,我的心也隨之顫動起來。景唐帝略顯粗重的呼吸聲縈繞耳旁,我不自覺的朝旁邊挪了挪身子,卻聽到身旁嬤嬤一聲傳喚,「還請皇上挑開娘娘蓋頭,從此稱心如意。」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覺得微微一陣風劃過頭頂,那遮蓋了我一路的蓋頭便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飄飄搖搖的飛至一旁。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只覺得突然接受強光竟然刺激的眼睛難過,而身旁那道灼熱的目光,更像是要滲入我的肌膚。我下意識的想要低下頭去,無奈脖頸依然僵硬的要命,硬是無法低下頭來。我不禁自嘲的扯起嘴角,人家做新娘都是羞澀的,而我卻不得不仰著頭做傲氣十足的樣子,這對於寄人籬下的我來說,倒真的是個諷刺。刻意忽略身旁那道銳利的目光,我微笑著看向前面,皇族王臣們都靜悄悄的站在一旁,雖說是有了「鬧洞房」的鬧字,可卻還是一派恭敬的樣子。看到我淡笑著面對他們,眸瞳裡無盡的驚訝,竟都慢慢蔓延開來。 「臣等祝吾皇萬歲納得賢妃!」突然,一個領頭大臣模樣的人突然跪地,繼而所有人都俯下身來,山呼萬歲的聲音在這空蕩的翼心殿顯得格外震耳。繡著紫金錦龍地袖口微微一抬。那些人便像意會到了什麼一樣,不約而同的退了出去。 寂靜,又是難挨的寂靜。轉眼間,那山呼般地號鳴便像是過眼雲煙一般。飄渺著不見。嬤嬤們喜盈盈的看著我們一笑,也抿著嘴退了出去。按照規矩,應該還有很多禮節要走,可是景唐帝卻像是疲累了一般,大手一揮。那無盡地規矩禮節變成了空文,我還在那兒巴巴的等著嬤嬤們說吉祥話討賞的時候,景唐帝無言的揮手,便阻滯了我所有的幻想。 雖說我千思萬想過現在地場景,可是事實擺到面前來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如坐針氈般的難過。不由自主的動了動身子,耳旁卻傳來他柔情的低語,「皖雅……」 我下意識的想要轉過頭去,可是卻忘記了那僵硬著的脖子。稍一轉頭,鑽心的疼痛便肆虐著而來,我絲毫沒有形象的呲牙咧嘴呻吟。害得景唐帝大驚失色,倏地跨前一步蹲到我的面前。如墨的眸瞳裡盡是關切之色。「怎麼了?」 「沒事兒。」看到他距我如此之近,我又朝後坐了一些。本能地與他拉開距離,他無意於我的小動作,只是更加擔憂地看向我地眼睛,「哪兒不對麼?」 我乾巴巴的擠出笑容,「脖子有些不得勁,嬤嬤們說因為今天冊妃,為了取安定之意,晚上不能休寢地。」他眉睫微挑,探究的光芒一閃而過,似乎是在等待我說下去,我便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不爭氣,實在抵不住了,便睡了過來,又無法躺在床上休息,便靠在床頭坐了一夜。」 「什麼?」他半蹲著的身子突然直了起來,眉宇間的結似乎也打得更加深,「你竟然一晚上沒有睡覺?」接著便要轉過身子,雷厲的眸光仿佛凝聚了天地間的淩然氣勢,「來……」 我知他又要喚人,便慌忙的扯住他的袖子,他不解的回過身,語氣輕揚,微怒的看向我,「這群丫頭如何伺候的,竟讓你一夜未眠……」 我苦笑的仰頭,「那是規矩……他們也都一夜未寢,陪著我熬了一休……」 「只是你這脖子……」他好像頗為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即又低下身來,「就這樣梗著?要不就讓太醫來瞧瞧?」 我慌忙擺手,我可不想冊妃當日便成為整個皇宮的笑談,他見我如臨大敵的模樣,卻也順了我的心意,再次坐到我的旁邊。我心裡一緊,又微微的朝一旁躲了躲,他只顧關切的看著我僵硬著的脖子,依然沒有在意我的閃躲,只是微微揚起語調輕問道,「真不用要太醫來看啊……」 「不……」我正要回答,門外殷全兒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景唐帝下意識的將頭往回一縮,只見殷全兒略微尷尬的看了我一眼,複又低頭說道,「奴才斗膽問萬歲爺,外邊已經開宴了,您該出去……」 「不去了。」景唐帝極快的掃了我一眼,不等我分析他是什麼表情,便應道,「外邊你先照應著,就說朕身子不爽,今兒的宴席暫不去了。」 「這……」殷全兒先是猶疑的抬起頭,但是看到景唐帝那不容人置駁的表情,還是猛地咽下吐沫,將嗓子裡的不滿之意憋了回去,只是戰戰兢兢的看了我一眼,便退了出去,「是,奴才這就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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