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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是惡夢嗎?她不想想起的東西,為什麼讓提了起來,一定是的。

  「不要。」她大聲地叫著:「不是他願意想打的,將軍只是聽命於行事,何況,當年之事,也是蒼國有錯在先,想和契丹聯手對付天朝,卻讓契丹擺了一道,如今,裴奉飛要和契丹人打,這是報了一個仇,為何要了他的頭。」

  「嫵音。」裴奉飛有些感動:「我是我結的仇,男人的事,無關于女人。」他提著她的腰,要讓她下馬去,嫵音卻不肯,緊緊抱著馬頭:「你是蒼國人,你就要去殺契丹人,殺那個挑撥事非的女人,現在蒼國和天朝已經修好,雖然俯為臣,天朝也不曾再攻打到蒼國,契丹人要是攻下了天朝,你以為,蒼國還能保住嗎?你在契丹人那裡出現,你現在來殺他。」她笑,是冷嘲的笑:「你是契丹的什麼將領呢?還是,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悲涼啊,錢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嗎?

  那人也笑:「嫵音人,你是在笑話我嗎?沒錯,我是為了錢而來,三千萬的賞銀,並不少,而且殺了他,我便是蒼國的英雄,契丹的紅人。嫵音,你是蒼國人嗎?我要是你,我就一刀送進他的心窩裡去,是誰害你下嫁的,是誰讓你失身的,是誰在城外羞辱你的。」

  他的話,如一把刀,刺到她的心尖口裡,她刻意不去記的啊。

  「嫵音。」裴奉飛心裡有些暖:「我知道,你想說的什麼?不必去計較,要我命的人千千萬,如果我沒有一些本事,我早就死了。」

  她鬆開手,卻還在顫抖著。他跳下馬,將她抱下來,那黑衣人也下了馬,劍在月光下,幽冷的像是地獄裡的幽魂一樣。

  「不必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他走得遠遠的,不想讓她看到打鬥聲。她越來越膽小,因為,她越來越在乎自己。

  為了錢,可以要一個人的命,有人,為了保住百姓的命,孤身來潼州。

  人與人之間,真的是不同的。

  這個黑衣人,一定是見過她的,悲哀的感覺,卻是襲滿了全身。是阿蠻公主的劍客嗎?那她的秘密,還能保嗎?

  第七十章 阿蠻公主

  要來的事情,總是擋不住,她心在顫抖,害怕。

  害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她擔心的是,裴奉飛知道秘密後,會怎麼樣呢?

  愛人貴在愛心,不是愛聲名,從一開始,如果愛她的聲名身份的話,那裴奉飛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這是一個恥辱,全天朝人都知道的恥辱。

  稍有些血性的人,不但不會愛上她,而且還會千方百計地折磨她。她帶來的,並不是光榮,聲名狼狽,裴奉飛愛的是她,實實在在的她。

  她是一個宮女,不是公主,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無關於愛不愛,恨不恨的事,而是,要是這個秘密讓人揭發了出來,太子,更是有理由了。

  阿蠻啊,為什麼還會再出現啊,不是遠走高飛了嗎?不是永遠不會到天朝來了嗎?為什麼?還會來呢?而且,一來,會引起驚天動地的事啊。不僅,她有罪,裴奉飛有罪,連蒼國也有罪啊,皇上的一心想要得到她,這不是一個讓人啞口的好時機嗎?

  她閉上眼,頭很痛,她害怕閉上眼會聽到誰受傷,更害怕,睜開眼看到誰倒下,無論是誰,她都不想,裴奉飛是她的命,劍客,是阿蠻的命。

  她和裴奉飛都是一路人,他忠於天朝,出生入死在所不惜,勇猛無敵,聲名滿天下,這就是位高者的擔憂,皇上要殺他,因為,皇上已經覺得他是一個患了,不能再養大。他是太忠誠了,幾次的追殺,升升降降如兒戲的職位,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依舊,一個命令,就會捨身去拼。

  而她呢?為了阿蠻,在宮裡,受了多少的苦,宮裡最苦的,不是掃地做粗活的,而是陪在悠閒人身邊的,要讓主子高興,要學很多的東西,哪怕是她最討厭看那些嚴肅的書,也不得不一個字,一個字的背下來,還要學著保護自己,主子有錯,不是主子的錯,而是宮女的錯,她忠於阿蠻,是阿蠻有救命之恩,忠於她,她不怕死,舍上自己的性命為代價,用細膩的心思來做一個代嫁的計劃,從刺繡,從上書,從挑選陪嫁,什麼,都得辦得好,不能出一絲的紕漏。

  阿蠻只要等著日子的到來,再跟著劍客走就是了。

  為什麼,又會出現呢?因為錢,著實是令人心冷的事情。

  打鬥的聲音,鐵器相碰的聲音,聲聲作響。

  風掩不了他們的叫聲,她緊緊地咬著唇,站在這荒蕪的地上,茅草讓風吹得呼呼作響。

  月亮靜悄悄地,星星靜悄悄地,照得這篇大地盡是陰影。

  不遠處,是山林,是狼的叫聲,嗷嗷作響。

  裴奉飛大喝一聲,那黑衣人的劍,飛插在一邊,他的大刀,已要掛在他的脖子上了。

  她心在掙扎著,好想叫他殺了他,這樣,什麼事也不會泄出去了,只是,她能這樣嗎?這樣,還是她嗎?阿蠻會甘心嗎?她想叫他放了他,劍客,為了那三千萬銀子,還會不會再來,下一次,只怕不是他,而是她,拿她來要挾他,是他最好的弱點。

  她在掙扎,最終,還是吐了口氣,如果真的註定,那就是命,正要叫裴奉飛放了他。

  卻聽見山林裡,沖出一個女子,那白衣,在黑夜中,如同傳說中的鬼魅一樣顯眼又嚇人。她哭叫著,哀求著:「不要殺他,不要殺他。」

  跌在草上,又爬起來朝裴奉飛走過去:「求求你,不要殺他,殺了他我的孩子就沒有父親了。」

  劍客咬咬牙:「阿蠻,不必求他。」

  裴奉飛看著嫵音,那種眼神,是不懂,是迷糊。

  月光下,猶能分辨得出,那微微隆起小腹的肚子,那帶著淚,帶著哀求的臉,和畫中見的,很是相似,太明麗了太美豔了,就算再黑,他犀利的眼光,還是能看出來。

  她,叫阿蠻。

  他不曾想過嫵音的身份,他不去多加猜測,在潼州,所有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那皇宮盛宴圖,現在的事,這劍客不僅認得嫵音,對她,也是多有不敬,說她是蒼國人,沒有說她是蒼國公主,再跑出一個女子,叫阿蠻。

  他點住那劍客的穴道,他的仇人很多,他沒有什麼慈悲之心,他是來殺他的,而且,是為了錢而來。直覺地,這二個人,很危險,如果現在除去,就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他握起刀的手,有些緊,一反手,那刀光在月夜下,格外的雪亮。

  他的眼裡,凝上了殺氣,全身都叫著,殺了他們。

  一隻冰涼的手,輕輕地握住了他抓馬的手,嫵音輕輕地搖頭:「不要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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