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是相國千金 | 上頁 下頁
八〇


  我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一個侍衛一腳踏住她,素問蹙了下眉:「小姐,她是言家派出的奸細。不知為何,方才一直闖進來。」

  那人拼命掙扎著身子,竭力想爬動,我走到她跟前,她艱難抬起頭,捂著心口的一灘血跡,一樣平淡的眉眼,一樣呆板的面孔,我的五臟六腑地縮了起來,她努力睜著眼睛凝望我:「三小姐,我水碧的命交給你,請你放了若黎公子。」

  我全身都冷得結了冰,立刻去封了她背上穴道,朝四周吼道:「你們都退下,素問,快去請我師父過來,快!」素問略一詫異,便返身出去。

  黎兒在房內聽到,只絕望地喊叫一聲:「碧衡,碧衡!你怎麼了,水蘿衍,我殺了你!」

  我回屋拍開黎兒的穴,黎兒沖出門來,只望了一眼就攤坐地上,發了瘋地連跑帶爬撲過去抱住水碧痛哭:「碧衡,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來?!我已經是污穢之身,你忘了我多好!」

  水碧微微笑了一聲:「我怕你出事……」

  黎兒沾了滿手的血,拼命捂住她的傷處,絕望地吼叫,水碧有些安慰似地握住他的手:「黎兒,我什麼都不在意,只想你好好的。」

  黎兒茫然摟緊水碧:「碧衡,我已經無顏見你,你走吧,我今生對不起你,你走得遠遠的,再不要回來!」

  水碧忽地丟了他的手,一頭伏下地,黎兒失神地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和殷紅的血,絕望地尖叫一聲,嘴角淌出血來。清兒爬到門口瞧見,呆住。我腿一軟,也跌坐地上。

  美人師父趕到,來不及問,抓起水碧的脈搭上,翻翻她的眼皮,朝我道:「快把人抬進去。還有氣。」

  我一口氣緩過來,立刻去抱起水碧進房,黎兒失神地坐著毫無反應,只是張了張嘴,吐出一口血,咕咚倒地昏死過去。

  水碧被我安置在院中,美人師父閉關為她療傷。黎兒像木偶般日夜守在門外,不吃不喝也不梳洗。我並不勸解,有些事別人說什麼都沒用,只有自己想開。

  奇怪的是八皇女,自己的夫郎不見了,也不見有尋找,黎兒在我這兒呆了幾日,都不見八皇女府上有何動靜,言家更裝的沒事人似的。言若清先是懷疑我有所企圖,後來的主意力都集中到水碧能不能醒過來。

  我已經預備去東聖國,但因張公子的事,朝廷的處罰還未下來,我被禁止離開京城。

  越明的病好了許多,早上會起來披著厚厚的披風看我在院子裡舞劍,我耍完劍會喂他吃粥、喝藥,與他下棋。越明有時候什麼也不做,就依偎著我,像只冬天的貓。

  只是我的房頂不怎麼太平,偶爾夙贏會立在上頭,我轉頭當沒看見。期間杏兒來鬧過幾次,大罵越明是狐狸精,辛柔總是遠遠看著,無力而悲哀。杏兒衝動之下打了越明的小廝,我起了怒火,叫杏兒回自己院子思過半月,命辛柔看守院門,不得讓杏兒惹事。

  杏兒又哭又鬧地被小廝們拉回房,辛柔愣怔在我的院子裡,素問嘖嘖嘴,拍拍她的肩走開。

  有天早上舞劍的時候,劍鋒上反射出的太陽光刺疼了我的眼睛,我眯起眼,側過臉,突然看見秦江月遠遠立在一個樹杈上,披散的頭髮還未梳洗,怔怔地凝望我。

  我璨然一笑,眼花了,繼續飛躍入空,自由地伸展筋骨。

  我被水相國叫去書房,其實知道是早晚的事。

  朝 堂上終於有了變化,今天早上,打瞌睡的我聽見高高在上的女帝說了一句人話:「寡人欲立三皇兒為太女,眾卿家以為如何?」

  我睜開眼,看著廟堂之上的眾生。

  女帝的話無異於落下一枚重磅炮彈,一班老臣自然是山呼萬歲,水相國及門生極力反對,旁徵博引,將祖宗家法全都用上了,在朝堂上鬧得不亦樂乎。水相國的勢力畢竟占朝中絕對的多數,這一提議毫無疑問地被群臣反對,擱置了。

  但是陛下這一手卻表明女帝心目中的天平已經傾斜,已經不利於水家,也意味著,女帝的壽命該到頭了,她服用的丹藥恐怕會有所不同了。素問她們的情報說,已經發現為女帝煉丹的人是水相國安插的內線。那丹藥中一直有鉛毒,一點一點在女帝體內聚集,慢性地吞噬著女帝的性命,這一回,早晚要下虎狼猛藥直接送女帝下地府了。

  女帝很不痛快地宣佈了對我的處罰,很奇怪,竟然是要我出使東聖,原因是東聖與青月國的邊境上已經起了衝突,而東聖國的女帝遲遲不露面,女帝命我出使東聖皇宮,向東聖女帝問候,並交涉邊境衝突之事。其實各國早已經議論紛紛,說東聖女帝恐早已駕崩,至今不發喪只為安定東聖朝臣。

  表面上我出使東聖的目的,就是要我去探聽東聖朝廷的虛實,看是否有利可圖。

  我領了旨,抽抽嘴角,默然站在一旁,女帝大概真是嫌我死得慢。看一幫大臣們也是面上表情各異,看來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樣所謂的懲罰覺得不可思義。

  東聖皇宮正到處找我,我若跑去她家老窩,那一班老點的叛亂逆臣裡恐怕總有幾個是認得我的臉,聽鼎麓說我與先帝很有幾分相像。萬分慶倖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靠幾個酸腐文人的畫像來認人頂個屁用,但若是我不怕死地湊到人家跟前叫人家認,那是另外一回事。

  雖然我正打算去東聖,但絕不是這麼個去法。只有傻瓜才打算大張旗鼓地四處張揚:同志們,我水家老三來了,就是你們家懷疑的那個藏了前朝太女的水家老三來了,你們看,我像不像你們到處通緝追殺的左丘瞳明?

  我打個哆嗦,嘖嘖嘴,眼角微微掃了眼三皇女,一臉坦然自若,八皇女,一臉高深莫測。我看一眼張大人,她貌似忿忿地無語。再看看女帝,女帝很是鬱悶地眼角瞅瞅八皇女,呃,看來言家終於懷疑到我頭上了。

  八皇女封天闋,算你狠,眼看言家的臥底都觸雷了,就果斷地把我扔進狼窩裡去,一則方便東聖國皇室在我身上找人,一則順便你好報仇。我翻個白眼,望天,封天闋,豈能事事如你願!老子就要高高興興跑出去,活蹦亂跳跑回來氣死你!

  從我進書房,水相國都沒有開口,只是沉默地審視我。我嘖嘖嘴,亦沉默。雖然我是半道上附身的魂魄,對水家沒有什麼感情。但是畢竟水家一手將水蘿衍養育成人,並且明裡暗裡幫助水蘿衍培養勢力,即便水家是有所圖,對這些對水蘿衍來說都是莫大的恩德。

  我雖不是水蘿衍,但我卻依舊繼續接受了水家提供的一切便利,享受水家對我的恩惠。無論如何,于情於理,即使水家對不起天下人,卻對得起水蘿衍,也對得起我。也許水家的覆滅是天下人盼望的,可是我不可以坐視她們在我面前死去。

  我答應過秦江月幫他剷除水家的勢力,但剷除水家的勢力是一回事,殺水家人是另一回事。大義滅親,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無疑於叫我去手刃血親。無論我是否承認,水家是我來到這個時空後唯一保護我的人。雖然她們本意要保護的是水蘿衍不是我,但於我並無不同。我可以看著水家的勢力分崩離析,但不能看著她們被逼入絕路,我寧可她們做一隻沒牙的老虎,不會再危害別人,可以平靜地生活,

  我抬頭看水相國,近來青月國內朝野爭鬥已經白熱化,原本是水家陣營的一些官員,望見風向不對,瞅見有暗地裡倒戈的,有偷偷挖牆角的,有腳踩幾條船的,有各懷鬼胎的,這一陣子,水相國著實操勞了許多,沒有以前那般精神了,額間的皺紋倒深了幾許。

  雖然水相國不說,可是我知道水豐真正在暗地裡拉攏軍隊,偷偷招募親軍,挖水清華的牆角,夢想著做下一朝的太女。水清華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有些蠻幹,卻也想染指江山,與水豐真明裡暗裡大鬧過幾次,私底下兩方侍衛營都火拼了好幾回。水相國恨鐵不成鋼,氣得暴跳如雷,大罵兩個不成器的東西,不若老子早早死了你們兩個小畜生自己鬧騰去!

  與敵陣的爭鬥還沒有分出勝負,自己人已開始了窩裡鬧,除了內耗早死外,沒有任何意義。

  水相國終於開口:「衍兒,你打算何時回東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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