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萌主(90)_玄色

九十

　　「請問龍大哥，丐幫內可有婦女孩童？」蘇小舞正色問道。

　　龍驚戟一愣，沒想到她會不答反問，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丐幫裡哪裡會有婦女，你當丐幫的人會有人嫁嗎？至於孩童，倒是有一些。」

　　「那再請問龍大哥，丐幫內可有殘疾之人？」蘇小舞不管龍驚戟疑惑的眼神，繼續發問道。

　　龍驚戟像是有些明白了蘇小舞的用意，臉上的怒意漸漸退卻，若有所思地回道：「有是有些，可是不多。」

　　蘇小舞像是早就預料到他的回答一般，淡淡地勾出一抹微笑，道：「那麼丐幫弟子，豈不都是些四肢完好、正當壯年的男子？不收婦女兒童老弱病殘，不工作養活自己反而成天乞討活命，一點兒都沒有尊嚴。而且又以江湖第一大派自居，更是唯恐天下不亂，造謠生事。你說，小弟說得不對嗎？」蘇小舞邊說邊細細觀察龍驚戟的表情，她說這話實在是發自肺腑，內心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出來了。雖然在龍驚戟淩厲的目光下有些發毛，但是仍然振振有詞地說得頭頭是道。

　　確實，她一直就很看不起那些丐幫中人，好手好腳的為什麼不出來工作？就算是給人當勞工也比成天站在街頭接受別人鄙視的目光要好得多啊！

　　龍驚戟渾身散發著厲氣，頗有些不怒而威的氣勢。虎目射出懾人的精芒，深深地瞧著她哂道：「賢弟可能是初入江湖，說的這番話雖然不能說毫無道理，但是在在下看來確實是胡說八道。」

　　蘇小舞見他並不動怒，松了口氣。只要能讓他有個不同尋常的印象就好，絕對是個好開頭。當下恭敬地拱手問道：「那請龍大哥為小弟釋疑。」

　　龍驚戟的臉色恢復自然，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歎息道：「丐幫存在與否，其實在於朝廷。如果天下太平，人人安居樂業，哪裡會有多少乞丐，自然丐幫就成不了氣候。現在江湖中，本幫隱隱有蓋過少林成為武林第一大派之勢，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朝廷的失職啊！」

　　蘇小舞靜靜地聽著，一點兒都沒覺得龍驚戟說話有了些許大逆不道的語氣，反而還附和地點了點頭。因為在她內心中，絲毫沒有以帝為尊的概念。龍驚戟看在眼裡，暗暗心驚。

　　拿起酒杯一口口喝著，蘇小舞臉上浮現「原來如此」的表情，搖頭歎道：「若依我說，少林派也很無趣，一幫和尚只懂得閉門念經，兩耳不聞天下事。若說他們已經看破紅塵不理俗事，偏偏所有事情都要插上一腳。嘿嘿，自相矛盾啊！」

　　龍驚戟聞言拍桌哈哈大笑道：「沒錯沒錯！賢弟說的正合吾意！大哥好生佩服，想那和尚和我們乞丐不也是一個樣子？這佛門僧侶也是講究化緣求功德的，一聲『阿彌陀佛』，一托銅缽，面朝施主賞幾文錢，豈不是和我們丐幫行討無異？只是我們沒剃頭而已嘛！」

　　蘇小舞聽得有趣，想那日後的朱元璋，不也就是如此嗎？

　　「不過，賢弟還有一點兒沒有看透。」龍驚戟呵呵笑道。

　　蘇小舞含笑舉杯道：「請大哥明示。」

　　龍驚戟舒服地靠著椅背，雙目神光電閃，渾身散發著奪人的氣勢，沉聲道：「民以食為天，飯字左半邊是食字，另外半邊是反字，無食則反啊！」

　　蘇小舞正在喝酒，聞言乾咳了幾聲。對上龍驚戟若有所指的目光，蘇小舞內心暗驚，這人說話為何句句似有反意？難道是在試探她不成？

　　放下酒杯，蘇小舞決心岔開話題，自信滿滿地笑道：「龍大哥，如果願意的話，小弟自有方法可以使丐幫脫貧致富，奔向小康！」

　　龍驚戟愕然道：「小康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咳，自古《詩經》有云：民亦勞止，汔可小康。這小康就是指生活富裕的意思。」蘇小舞不好意思地解釋。

　　龍驚戟爽朗地笑道：「脫貧致富，奔向小康。哈！這口號不錯。只是，這富裕了的丐幫，還能算是丐幫嗎？」

　　蘇小舞微顰秀眉，用手中的摺扇拍了拍頭，疑惑地問道：「還有人甘願一直乞討不成？」難道還真是她想錯了？有些人就是乞討上癮的，喜歡每天無所事事聽別人八卦，順便探聽點兒消息轉手賣給風月閣換點兒情報費？

　　龍驚戟搖了搖頭，伸筷夾了幾片肉送進口中，邊吃邊喟然道：「賢弟不懂丐幫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才有所誤解。這樣吧，反正賢弟此時身上也無錢財，一會兒吃罷就和大哥回丐幫總舵瞧瞧！順便給你找找是哪個兄弟不長眼地衝撞了你，定會替你討回丟失的銀兩。」

　　蘇小舞一驚，她的荷包可是好好地在懷裡躺著呢，龍驚戟要是去問了，豈不是全都露餡了？當下臉上現出全然不在乎的神色，淡笑道：「無妨，銀子既然丟了，那就不是小弟的了。不過，大哥可要負責哦！小弟在洛陽的食宿都要倚仗大哥了。」

　　龍驚戟不當一回事地揚揚手，慨然道：「小意思！來來！先喝酒！」

　　蘇小舞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這下可以去丐幫參觀順帶蹭吃蹭喝了。雖說可以想像情況一定很艱苦，不過她也要為了目標忍耐一下。話說露宿野外的事情她來到古代之後也沒少體會，豁出去了！

　　兩人相談甚歡，酒也越喝越多。龍驚戟卻是越來越心驚。但見這個俊秀公子哥一樣的少年一杯杯水酒下肚，除了臉頰愈加紅潤外沒有絲毫醉態，仍然談笑風生。本來心存的戲弄之心漸漸淡去，再加上這個小五談吐風趣，說出的話雖然有些歪理，但是細細思量之下，其中深刻的含義足以令他驚歎。

　　酒酣耳熱之後，蘇小舞跟著龍驚戟走出酒樓，前者注意到龍驚戟根本沒有結賬，和樓下的老闆打了聲招呼就走了。看來還是常客啊，怪不得剛才說記在賬上。

　　兩人走在禦道之上，道旁遍植樹木，綠蔭成片。午後的陽光灑在二人身上，令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蘇小舞摸了摸因為喝酒有些滾燙的臉龐，呵呵笑問道：「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啊？」這一片看起來是洛陽城繁華的地段，想那丐幫總舵定然是在窮人區，離這裡絕對很遠。

　　龍驚戟笑著低頭看過去，突然發覺他新認的這個賢弟長得有些過於嬌俏，尤其側面看過去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狹長，雙瞳漆黑，肌膚白皙中帶著誘人的紅潤。十指蔥蔥如玉，絕對不是練武之人。龍驚戟正想問個清楚，就發現對方耳朵上並沒有耳洞，自嘲自己差點兒就開口得罪人了，連忙回答道：「快了，前面就快到了。」心想這小五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身形，聲音容貌有些偏于少女化，也不是不可能。看其對江湖如此夢幻的想法，也許是洛陽或京城某家的少爺公子偷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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