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萌主(76)_玄色

七十六

　　「真美啊。」知冬小聲地讚歎道。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一幅絕美的畫——男人一臉坦誠地端坐在那裡，向站著的女人伸出手請求接受。男的銀髮飄逸俊朗似仙，女的俏麗可人神色迷離，即使是在陰暗的石洞，一切看起來仍是那麼充滿詩情畫意。

　　知冬陶醉了一會兒，發現身邊的夏生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略微搖頭鄙視下他年齡太小不懂風月之後，繼續陷入癡迷狀態。

　　夏生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毫無感覺，略帶童稚的臉上爬滿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遠處的那兩個人。

　　蘇小舞卻是一點兒都沒注意到自己和水涵光已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仍然不知道在想什麼似的地看著水涵光向她伸出的手，而水涵光則絲毫不在意別人的視線，也沒覺得蘇小舞考慮的時間過於長久，仍然微笑著專注地看著她。

　　「哼，這就是峨眉的傳統啊！我果然錯怪了蕭逸，看來是峨眉派的女人很隨便啊！」傳來靜照冷冷的話語，打破了石洞內一直怪異的沉默。

　　水涵光先是嗤之以鼻，之後神色自若地說：「靜照師太管得好多啊！連我水涵光想找個稱心如意的丫鬟也要管？」

　　丫鬟？

　　囧……

　　蘇小舞從失神狀態中驚醒，想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究竟在期待什麼？心情不知道是放鬆還是有些難過，臉上卻迅速重新武裝起公式化的微笑，緩緩轉過身淡然道：「靜照師姐，小舞多謝你對本教的關心。但是靜照師姐你既然已經遁入空門，這男女之事，還是少管為妙，省得你自己凡心大動毀了多年清修就不好了。」

　　一番話說得靜照鳳目含煞，正想反駁回去，蘇小舞卻不給她機會，繼續談笑自若地說：「至於在下峨眉派代理掌門的身份，當時孤缽師太就是讓我代替她到華山參加比武交流大會，小舞貿然佔據此位到今天，其實早就應該不是掌門了。現在正式宣佈一下，省得有人說我敗壞峨眉派名聲。」

　　水涵光聞言，幾乎沒有顏色的唇慢慢勾起，面露喜色。

　　「關於小舞峨眉派弟子的身份，」蘇小舞忽然神色黯然，心亂如麻，覺得喉嚨裡一陣甜腥湧上來，她勉強壓制下去，淡淡說道，「小舞來歷不明，不想再拖累峨眉派了。」雖然覺得有些不舍，可是蘇小舞不甘心就這麼被人誤會，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愧於心，看到尚君誠等人出乎意料的神色，蘇小舞頓時有了些報復的快感。她忽然認識到，自己走這條路肯定無法融入武林正道，以退為進，也許更是一個機會。

　　「小舞姐！」夏生第一個忍不住，急忙喊道。

　　「好好好！有志氣！被人懷疑做人還有什麼意思？」木羽先生躺在地上，哈哈笑道，「來嵩山派吧！嵩山派就缺你這樣的人才！」

　　蘇小舞縱使心情差到極點，也不禁微微勾勾唇角。無語，這人是不是對她能賺錢的能力覬覦很久了？

　　「小舞才疏學淺，受不起前輩厚愛……水公子，也一樣。小舞還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吧……」蘇小舞艱難地說完這幾句話，覺得渾身像被人抽幹了力氣一樣，站在當場已經是很困難了，更不敢回頭去看水涵光的臉色。

　　拖著沉重的腳步，蘇小舞一狠心轉頭朝石洞唯一的出口走去。身後不斷傳來夏生的呼喊，蘇小舞置若罔聞地走著，心內反復想著水涵光方才說的那句話。

　　「小舞，這一生，我只向你伸一次手，你可願和我一起走……」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動人的一句話了，那一刹那，她幾乎就心動了。

　　……

　　可是怎麼是丫鬟啊？！她本來就不該對這傢伙有什麼期待的！吐血ING！她可是真的要吐血了！

　　蘇小舞還真是覺得口中甜腥一片，掏出手絹來悄悄抹掉。

　　走到出口時，蘇小舞終於忍不住略略側過頭，用眼角的余光朝水涵光看去。只見他已經收回手，低頭端坐在石凳之上，雙手摩挲著手中的黑色瓷瓶。長長的銀髮垂下來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再見。

　　蘇小舞默默在心裡說道。她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水涵光如何處置這些人，隨他便吧，反正她相信他不會白白便宜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正好替她出出氣。

　　他日在江湖相見，是否還能相視一笑？蘇小舞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石洞，然後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外走去。

　　扶著甬道的石壁慢慢走出秘道，蘇小舞茫然地看著一片碧綠的高聳入雲的竹林，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在石洞內，她說得倒是痛快，可是之後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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