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萌主(9)_玄色

九

　　青衣盜伸手把被風吹得快要掀開的斗笠按了回去，有些意外地說：「白展，居然派你來？你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青衣盜榮幸之至啊！」

　　白展冷哼一聲，眼神落到青衣盜另一隻手中的包袱上面，冷然道：「要不是因為你偷了大理進貢給皇上的壽禮，我白展至於大老遠地從東京跑來嗎？廢話少說，先把那個扳指拿來，省得一會兒捉拿你的時候有所損傷。」

　　青衣盜配合地把包袱攤開，把裡面的東西散落在地，閑閑地說：「什麼扳指啊？我偷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唉，這都是什麼破東西，在街上擺攤賤價賣都沒人要。還給你還給你！」

　　白展的視線略略掃過，微皺眉頭道：「不在？怎麼可能？大理特使報上來的失物，明明有這個雲祥扳指。」

　　青衣盜嘿嘿一笑，輕鬆地斜靠在牆上，雙手環胸，道：「肯定是他私吞了。這麼說來，這個扳指還大有來歷，居然能讓你這樣緊張。」

　　白展沒答理他的話，雙眼定定地看向青衣盜好像故意遮掩的懷中，冷冷地說：「你懷裡有什麼？」

　　青衣盜連忙攤開手，無奈地說：「只是一個美女送給在下的定情信物，這你也要搶？」說著便把方才蘇小舞的盒子拿了出來，還晃了晃，示意裡面沒有任何東西。

　　白展一挑眉，示意他拋過去給他。

　　青衣盜誇張地叫道：「不會吧，白老大，定情信物你也要搶？萬一你拿過去，不還我了怎麼辦？」

　　白展神色不變，只將嘴角微微輕蔑地勾起，道：「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白展說到做到，只要裡面沒有我要的那個扳指，我要這個盒子何用？」

　　青衣盜沉默半晌，忽然手腕一動，「好吧，那就給你看看。」伴隨著他的笑聲，巴掌大的木頭盒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直朝白展飛去。

　　白展不敢直接用手去接，腰間巨闕劍劍不出鞘，直接用劍身立在身前化去盒子的去勢，然後用內力黏住盒子，橫過巨闕劍，平穩地讓其平躺在劍身上。

　　微微皺了皺眉頭，白展意外地輕聲道：「這重量不像是木頭質地的。」輕巧地把盒子放在地上，如臨大敵般用劍尖挑開盒蓋。

　　啪的一聲，木盒應聲而開，白展凝神看去，裡面空空如也。

　　「哎呀呀，別弄壞了啊！小心點兒小心點兒！」看著白展用劍尖上上下下地查看這藏都藏不住東西的木盒，青衣盜擔心地說。不過他仍舊悠然靠在牆上的架勢，絲毫看不出他真的緊張。

　　白展冷哼一聲，抬手從地上挑起木盒拋給青衣盜，後者單手接過，合起盒蓋，又揣到懷裡。

　　「呵呵，那我走啦。失物我都還給你了。後會有期……」青衣盜笑嘻嘻地說著，腳尖略一點地，就想這樣倒退著輕身而去。

　　話音未落，便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只見對面白展的巨闕劍劍已出鞘，直直向他而來。

　　巨闕劍，是白展隨身的上古神兵利器。白展十六歲出道，只用了一年時間，「百斬」之名就已揚名武林。現在又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若說整個天下最風光的江湖人，那必定得算上他一個，而成名多年的白展現在才二十二歲。

　　青衣盜側身避過巨闕劍咄咄逼人的來勢，心下暗叫不妙。這巨闕劍是寬刃劍，兼有刀劍兩者的長處，大開大合，沒有利器隨身的他一時間還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一邊躲避著，一邊雙手或拳或掌，間或舉腳疾踢，變戲法般應付白展狂猛無倫的攻勢。

　　兩人在暗巷裡電閃雷鳴般過了十招，青衣盜分神四下看去。不遠處就是人聲鼎沸的集市，他們兩人如此大的動靜，本來應該引起他人的圍觀。可奇怪的是暗巷的兩端，路人竟走得乾乾淨淨，沒有人留下來看熱鬧。而在暗巷兩側的圍牆處，此時烏雲蔽日，不見人影，但是卻透出神秘兮兮的味道。

　　青衣盜就這麼略一分神，白展的巨闕劍便已欺到身前，卻不是沖他的要害而來，目標竟是他的斗笠。

　　只覺得眼前忽然一亮，青衣盜便知斗笠已經被白展挑開，一掌拍在暗巷的牆壁之上，然後借力向右後方悠然退去。近距離看到白展錯愕的神情，青衣盜得意地笑道：「怎麼？這麼想看到我長得什麼樣子？」

　　白展緊鎖眉頭，沒想到青衣盜的斗笠下面居然還有張面具戴在臉上。銀色質地的面具泛著詭異的光輝，把他上半截的面容嚴嚴實實地遮蓋住，只露出光潔的下頜和帶著戲謔笑容的唇角。

　　白展手中的巨闕劍化作驚濤駭浪般的劍影，帶著怒氣，大江傾瀉般地追擊而去。

　　青衣盜像是早預知有這種結果，悠然自得的表情像是在自家的庭院散步，疾退數丈後，又搶了回來舉掌橫架。

　　他的一退一進，就像潮水湧退般自然。

　　看到青衣盜唇邊成竹在胸的微笑，白展覺得有些不妥，可是此時卻不容他多加思考，舉劍迎擊像是送上門讓他刺中的青衣盜，白展突然覺得內息流轉有些停滯。

　　不好，究竟是什麼地方著了他的道？白展仍是招式不變，但是力道已經減了七分，自然是被青衣盜輕鬆擋住，而青衣盜借著他的一擊之力，轉身翩然離去。青色的身影沿屋而上，倏地飄退，消失在瓦背之後。

　　白展察覺到內息紊亂，生怕他有後招，只是幾個呼吸間的遲疑，便已經追趕不及。靜靜地站在原地調息，片刻之後，白展收劍回鞘，視線落到地上散落的貢品，冷哼了一聲。

　　黑色包袱布上隱隱有著些許白色粉末狀的東西，顯然是當時青衣盜故意抖落在地，讓藥粉飛散在空氣中。

　　本來面無表情的白展，唇角現出一絲棋逢對手的笑意，逐漸擴大，最後哈哈笑道：「果然是江湖第一神偷青衣盜。不過，再見面的話，你可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笑聲回蕩在暗巷內，直至消弭無聲。

　　蘇小舞一點兒都不知道，兩個大帥哥為了她已經戴在左手上面的扳指大打出手，急忙和夏生在下雨前奔回峨眉派。蘇小舞累得毫無形象地靠坐在破敗的大廳牆邊，眼看著身旁悠哉爬過的毛毛蟲，她發誓，等雨停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新這裡。

　　「小舞，你身體太弱了，這點兒路程就喘成這樣。明天要開始和師姐們做早課。」夏生蹲下身，看著蘇小舞的樣子，皺了皺他那雙秀氣的眉毛。

　　蘇小舞深呼吸了幾下，不在意地擺擺手，道：「算啦，在做早課之前，我要做的事情多著呢，首先要養活這麼一大幫子人。」這已經不錯了，她記得前幾天還在家的時候，上五樓都累得要死要活的，這還爬了座山呢。說罷，嫉妒地看了眼臉不紅氣不喘的夏生，心想練武的就是不一樣啊，不過人家估計也苦練了多少年呢。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