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和貓妖有個約會 | 上頁 下頁
九七


  她指著那根巨大的管子,笑吟吟地說著,然後又指向那些半透明的凹槽:「這個裡面,就是培養出來的擁有暗系家族血脈的戰士。他們有的是妖,有的是仙人,當然,也有一些意外死亡的人類,由於意外的死亡,讓他們的魂魄無法離體。我讓若林他們幫忙收集了這些屍體,抽出他們的魂魄,重新煉製,消除一切記憶再送回去。再通過這個容器改造他們的身體結構……這個也是很複雜的過程,沒辦法和你詳細說明。總而言之,經過這種煉製,他們都會變成擁有一小部分暗系家族血液的妖,而且什麼也不懂,只聽我的話,只知道殺戮……你們說,這不是比辛苦找那些被封印起來的暗系的元老要好多了麼?」

  當然……聽起來是個好方法。可是,怎麼,我就是沒辦法認同。或許是因為她的方法太詭異,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又或許是她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讓我不爽。

  就算她用的都是死去的人,可魂魄還在,煉製魂魄這種事情,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她好歹也是個仙人,怎麼能面不改色做這種事情?更何況裡面還有她的同類。

  眼看火長老陶醉地望著自己的「傑作」,我只能無語地回頭,尚尚對我聳聳肩膀,含真漠然地別過臉去,仿佛這一整個空間的容器,他都沒看見一般。

  我正想說點什麼,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沉悶的呻吟,聽起來悶悶的,好像被封在什麼密實的物質裡。跟著,便是一聲尖銳的嚎叫,好像受傷的野獸,絕望而且痛楚,一下子撕裂了所有的平靜。

  我被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嚇得跳了起來。我聽過這個聲音!在入口那裡聽過!是誰?!

  左右看看,卻沒看到半個人,只有一排排半透明的凹槽,以及裡面不停變換的黑霧。

  那個叫聲只響了一下,便停了,跟著是長久的沉寂。我驚疑地望向火長老,她臉上閃過一絲憐憫,然而那種憐憫又是帶有殘忍的。

  她動了動嘴唇,輕輕說道:「那是……」

  話沒說完,叫聲又響了起來!比先前那次還要尖銳,簡直像用燒紅的鐵鉗捅進身體那般,令人難以忍受,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含真突然暴吼起來:「看!在那裡面!」

  我們都跟著回頭,望向他指的地方——那根巨大的管子——裡面黑霧翻騰,忽而打了個圈,露出一個人的輪廓!

  我捂住嘴,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叫出來!那真的是一個人!他的雙手張開,雙腳被一圈圈的管子牢牢纏住,整個人呈十字型被捆綁在管道中的一根血紅的柱子上。

  他渾身的皮膚都泛出一種近乎潰爛的血紅,皮膚寸寸剝落,從裡面不停有黑色的物質湧出來。他臉上的表情是人類所能展示的恐懼痛楚的極限,所有的肌肉全部都扭曲了——當然,如果他臉上的肌肉還完整的話。

  只有一瞬間!他身邊濃厚的黑霧一下子又將他的身影吞沒,只殘留一片可怕的景象在我眼睛裡。他大張的嘴,白森森的牙齒,以及尖銳的能撕裂肉體的狂吼。

  我的兩條腿不曉得怎麼的突然軟了,身體晃一下,覺得自己快要栽倒。

  尚尚一把攬住我,抓住我的雙手——他的手心居然也滿是冷汗!甚至還在微微顫抖著。

  「那……那個人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它變得飄忽沙啞,我甚至懷疑那不是自己的聲音。

  「啊……」尚尚默默點了點頭,「是風碩,背叛火系家族的仙人……他……」

  他沒說下去,臉上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把臉別了過去。

  「不是說過了嗎?這是叛徒的下場!」火長老在後面冷冷說著。她面上的表情也變得冷酷嚴肅,又說:「我可以容忍異議和挑釁,卻無法容忍背叛!這是他應有的下場!」

  我再也忍不住,把想嘔吐的欲望拼命壓下去,對著她吼了起來:「但他的出生是你做出來的對不對?!本來他可以是個與暗系家族無關的仙人!是你要收集暗系家族的血統,把他變成這樣!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你憑什麼懲罰他?!」

  火長老沒說話,神色森然。死寂的巨大空間,只有風碩時不時的嘶吼傳來,令人毛骨悚然。我快要無法忍受,很想奪門而逃。

  含真忽然沉聲問道:「你把他放進去,是單純為了懲罰,還是捨不得他身體裡的暗系血脈?如果要抽出他身體裡的暗系血脈,可用的方法很多吧?能讓他痛不欲生的懲罰也很多吧?為什麼要選擇這種?」

  火長老勾起嘴角,給我們一個冷漠的笑,輕輕說道:「人類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殺一儆百麼?他命該如此,做那個被殺的一。好教所有人知道,我對叛徒是絕不會容情的。」

  「你這個變態!」我把心裡最想罵的話不顧一切罵了出來。

  火長老眼中寒光一閃,冷道:「注意你的語氣!你只是個人類!我給你慈悲,容你多活完一生,但你要是再敢挑釁我,我會教你知道什麼叫做地獄!」

  地獄?!我真想大聲嗤笑。我指著她的鼻子,學她冷笑:「我們人類,有一句話不曉得你聽沒聽過,以德服人!我問問你,如果失去你擁有的那些高深法力,你用什麼東西來讓別人服你?!你們都只會用強迫的手段迫使別人屈服!你要是真想讓別人怕你,服你,就該放棄使用法術,從精神上去壓倒別人!這樣,我或許會感到尊敬而且順服!」

  火長老臉色大變,眼看就要大發雷霆,我才不等她給我洗腦,又叫:「你還是放棄這個計劃吧!我以一個狡詐人類的身份告訴你,你絕對不會成功的!因為我寧願全心順服仙帝,他不必動用任何武力,就讓我願意順服!而你,只會投機取巧,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霸氣!」

  火長老臉色青白交錯,似乎是在壓抑怒氣。一旁的尚尚一個勁捏我的手,我猜他一定是氣死了,我不但沒聽他的話,順從火長老,反而逞一時之快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這下,她不會再放過我了吧?哼,倘若這些妖怪神仙以為人類腦子裡懂得的只有自保自私,那他們真是錯了!我也是有熱血的!這樣把命都豁出去,不管不顧地痛駡一場,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

  至於她會不會殺我,會不會虐待我……奔騰的激動潮流哪裡讓我有時間考慮這些!過會再說吧!

  火長老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終於漸漸柔和下來,她沉默了半晌,終於沉聲道:「我本來可以當場殺了你,讓你的魂魄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輪回。不過你竟然能夠體會仙帝的慈悲光明,有這種信念,我是不會對付你的。你不理解我也罷了,我的大業,本就不需要他人來理解!」

  「你說的好像很偉大悲壯!你根本不知道,在你說出不需要他人來理解的時候,就已經是犯錯了!如果一件事情,別人都無法理解和認同,那就證明了一個結論:你是錯誤的!你用不需要他人理解來為自己找藉口,完全是自欺欺人!」

  我忍不住滿心的激動,滔滔不絕地把心裡的話一股腦全倒出來。尚尚終於不再捏我的手,含真也不再故意咳嗽打岔。

  我吼完,四下裡一片寂靜。火長老靜靜站在對面看著我,我看不出她是生氣還是什麼別的,或許她下一刻就會把我腦袋摘下來,誰知道呢?誰又在乎呢?!

  劈劈啪啪,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鼓掌聲。我有些吃驚地回頭,卻見含真和尚尚都笑吟吟地對著我鼓掌,那只死狐狸甚至誇張地豎起大拇指,對我拋媚眼:「真是難得!原來你腦子還挺清楚的嘛!說得好!老子要對你改觀了!」

  切!什麼話!我熱血上湧——湧的過多了,驕傲地甩甩頭髮,作出沒什麼了不起的跩樣:「本小姐的邏輯和頭腦,能讓你吃驚的地方還多著呢!要是現在就吃驚,就太早啦!」

  含真大笑著起哄,把我捧得越發沒邊沒際,差點膨脹成氣球,飛到天上去。

  尚尚搖著他的貓耳朵,笑道:「我知道春春一定是個好人,是最聰明最理智的。」

  誒……這個誇獎……膨脹成氣球的我,終於感到了一點叫做羞愧的東西,啪地一聲炸了,落回地上摸頭作出謙虛的樣子:「哪裡哪裡……我還差的遠……」

  尚尚對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之前是我強求你了。春春從來都不是縮在別人背後等待被救的人。這次,咱們共進退。無論怎樣,誰都不許離開誰。好麼?」

  啊,他這樣說……我心中一陣抖動,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子,抬頭看他。尚尚卻握住我的手,送給我一個甜美的酒窩:「就這樣說定啦,誰先放手的是孬種。」

  好!誰先放手的是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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