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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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傻,我知他是提督府的公子,我知照著自己的出身最多也是做一房小妾,但無論怎樣也好過在這裡虛度完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時間,原本以為進宮會有機會一朝飛上枝頭,但就是你破滅了我所有的希望,你當我那麼辛苦的跟隨夫人入宮,在浣衣局受盡白眼受盡欺淩真是為了報答夫人嗎,無論她待我如何,我終究只是個下人,而從小我便知道這一生我只有站得比別人高才可以不受輕視。」 我不想再聽下去,心裡的那個霜華早已消失不見了,那個淘氣的小丫頭仿佛一夜間蛻變成了處心積慮的小女人:「霜華你病了,病糊塗了都開始亂說話了,今日你說過的話,我便當從不曾聽過,不早了你歇著吧。」她的人生我無權干涉,只是希望他朝當她看清了自己選擇的路時不會太過絕望。 回到禪房時,卻驚喜的發現那只灰色的小傢伙正趴在榻上望著我,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原來這就是被等待的味道嗎?小灰的左腿似乎有些不靈便,我輕輕將它抱起就好似抱著我的未涼一般,小灰的眼睛水水的,總是以一種無害的眼神望著我,傻傻的讓我想起段天樞笑起來時同樣爛漫的眼神。 在水月庵的日子也因了小灰的加入而顯得不那麼蒼白,聽得段天樞明日便要離開萬壽山了,他帶走的是皇覺寺內的那許多難民的希望,我從來不認為他是個好人,畢竟可以跟皇甫聞人談條件的人世間又有幾人,我也從不相信他會為了什麼同鄉的道義而將這些難民帶離苦難,他只是個商人,一個可以與皇甫狐狸謀皮的商人。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日的淒寒,在皇宮的日子每每抬頭所有的凝望都為四面宮牆所阻,而今走出那重重宮門終於能夠望見更遼闊的天空,內心卻變得空蕩蕩,儘管我無時無刻不在怨恨著宮牆那頭的生活,然而那裡畢竟承載了我所有的思念與牽掛。 走出禪房時見得霜華的房門依舊緊閉,想起昨夜與霜華的對話,我說我只當從不曾聽過那些話,但我真的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嗎,也許那丫頭的這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貞潔更重要呢,王孫子弟的山盟海誓從來只不過是一個陷阱,等你跳入再將你深埋。 山道兩旁的枯木上皆已冒出了新芽,小灰乖巧的伏在我懷裡,原是想出來替它尋些草料,不想卻見到那樣一幕,皇覺寺前停放著一輛華美的馬車,隔得太遠看得並不真切,段天樞立在寺外正與勿念大師話別,馬車上下來之人對段天樞恭敬的行禮,似是段府的僕從。 今日的天氣格外好,耀眼的日光給這片山林注入無限生機,而當陽光映射在那名僕從腰間時,卻也同樣刺痛了我的眼,那是一方熟悉的鵝黃色玉珮,我疾步上前,不管不顧的執起那人腰間的玉珮,中央精美鏤空的蓮花……與我在後院內揀到的一摸一樣。 「這是我段家人的信物,小姐若是喜歡待下回在下也給小姐帶一塊,請恕在下有要事趕回京都不能與小姐多聊了,嗯,那個小傢伙就有勞小姐照料了」那個僕從一直低垂著頭,未及我開口卻是被段天樞適時制止。既是他段家的信物,那麼夜裡多次闖入水月庵之人也是他段家的人了,我又豈可輕易放走他。此事無論如何作為段家管事的人都該給我給霜華一個交待。 「有些事關乎女兒家的名節我不方便直說,只是想問段公子一句。你段家地人可有進出過水月庵?」 「有!」沒料到他這樣坦白的回答,那麼對於水月庵裡的苟且之事他也並非不知情了,「我段家近年來在京都地生意也算做得紅火,家眷偶爾上到萬壽山上的水月庵問平安也屬常事,在下不知這樣地答案小姐可還滿意。」他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眼神中盈滿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在僕從的催促下他從容的上了馬車,再不理會我地不解,只是那名僕從的聲音似在哪裡聽過一般,是了,我又怎會忘記,雖然只是那樣短短的一句而我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葉秋銘!」 「在下曾經問過娘娘,陵蘭她在宮裡過得好不好,而今娘娘的境況不正給了在下最好的答案嗎,在下也更認定了自己做的事是沒錯的。虧欠赫連家的在下一定奉還。」他沒有轉身只是逕自駕著馬車漸漸離開了我地視線,誣陷我父兄投敵叛國的不正是這個葉秋銘嗎,明白他那樣的身份也明白他所做地事。奈何我空口無憑又有誰人會相信我說過的話呢?他不過寥寥數語,但他懂我也懂。聽聞被欽差帶回後皇帝不僅對他地話全盤相信。還給了他高官厚祿,這個南詔軍地最高統帥搖身一變竟成了大胤的高官。倘若有天景桓知道了真相又會作何感想,多麼諷刺啊,只是印象中地景桓既能夠策劃了正陽門之變來逼皇甫浮竹出手,又怎會這樣輕易相信了那個「南詔逃兵」的話,如果非要對此事有個解釋的話,那便是爹爹在軍中的威望以及手中的重兵成了他眼中的刺。 「易安居士的棋是下得極好的,他走以後想必老納又少了對手了,不知施主可有興致陪老納下一盤?」對於勿念大師的請求我自是不會拒絕,旁的那些個大師們每每見到女眷都是避得遠遠的,仿佛女眷都是食人心智的妖魔一般,而勿念大師則是絲毫不避忌,他對此的解釋是只要自己心始終如高山上的湖面一樣靜謐,又何需在意他人眼中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本就不善與人對弈,在與勿念大師的交鋒中很快便敗下陣來,想著當初與容貴嬪在淩煙閣內的對弈又何嘗不是一樣呢,也許在人生的棋盤上我輸得更徹底吧。 「施主走不出老納布下的陣,只是因為施主想得太多看得太清楚,身在陣中又怎會有脫身之法,很多時候我們所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相,施主不妨閉上眼用心去感受。」閉上眼鼻尖是竹林深處散發出的幽香,耳畔只聽得柔柔的風擦過,深深呼了口氣心肺頓覺氣爽,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須先學會放下,想做人上之人也必須比別人忍受更多。棋盤上儘管我厚積薄發卻終攻不破勿念大師固若金湯的防守,一個極小的疏失反被將了軍,儘管輸了我卻覺得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水月庵內的流言並為隨著靜琳的離開而平息,反倒越傳越離譜,而我自然成為了她們閑來無事時的談資,不管那些話傳得有多難聽,我都是一笑而過,比起皇宮裡的那些勾心鬥角這些難道還值得去計較嗎?那些尖酸刻薄的冷嘲熱諷難道不正昭示著她們的可憐與卑微嗎? 「施主這邊請……」水月庵畢竟是京都有名的庵堂,不管內裡如何腐爛但外表看來仍是被值得人們信賴的求籤之所,平日裡也偶爾見到城裡的貴婦來求籤問平安,是以我只是自顧向禪房走去,我並非一個出來遊歷的妃子,除卻要在皇覺寺抄經外,回到水月庵誦經也是每日的功課,而在見到來人時,我的步子卻是怎樣也邁不動了。 盛裝的寧若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在正堂參拜,師太平常是不接待那些達官顯貴的,而今卻陪立在一旁足以見得對於寧若這位郡王妃她也是多麼看重,誰說佛前眾生平等,那些常侍佛前的也畢竟只是俗人,趁著眾人都不曾注意,甯若便向我使了個眼色。 才一段時間不見,寧若面上那種小婦人的幸福笑顏,已漸漸為一種常鎖眉間的憂色鎖取代,她虔誠的在佛像前合掌祈福,口中念念有詞,她的心是否也已隨著那一騎白衣飛去了北疆。參拜完畢後甯若朝婢女一頷首,那靈巧的丫鬟便是隨著庵裡的師傅去了,事實上這些皇家廟宇除了國家內庫的贊助外,就指著這些個香客的「慷慨解囊」了,看得出寧若也是此處的常客,若然師太又怎會引了她去廂房呢。 「師太,我想同青筠師傅聊幾句。」起先師太也是滿面的為難,水月庵於我就好似一座無形的囚牢,而師太無異於看管我的牢頭,儘管在此之前她給了我無限量的自由,但一單與達官顯貴們扯上關係她便立刻變得謹慎起來,寧若見狀自是又吩咐了婢女將一尊和田玉石觀音像交給了師太,一切就這樣順理成章,師太安然退了出去,走時還替我們合上了門。 寧若囑了其中一名婢女在門外守侯,而一直跟隨在她身邊的另一個丫鬟卻始終垂著頭陪侍在一旁,見得一切安妥寧若卻是起身朝我福了福:「甯若參見菀妃娘娘。」她那一雙烏眸裡似有道不盡的話語,我知道永郡王被調遣至北疆,這些日子她想必也聽到了些不好的話,她著實是在替她家王爺憂心,「寧若此回前來乃是受人之托,有個人想要見娘娘一面。」 當那名一直垂著頭的婢女抬起頭時,我卻是看到了一張怪異而熟悉的面孔,拼命忍住想笑的衝動再去看寧若,她也是那副欲笑不能笑的表情,而見得我們這般反應地項大哥微蹙著眉:「若非要來見娘娘一面。下官何需打扮成這樣,畢竟這水月庵下官一個大男人是不方便進出的。長話短說,青寒出事前也曾知會過我郡王妃也是自己人。下官才有了這個不情之請。青寒從甯古塔跑出來了,娘娘先別管下官是如何知道的。但依照下官對青寒地瞭解,他必定是往了南邊去了,他做事總是太衝動下官擔心他會出事,下官的意思是也往南邊去尋他,兩個人總是有個關照。今日來見娘娘當是道別也是想再對娘娘說一聲珍重,外頭地事情自有我們去操辦,萬請娘娘保重自己,還君明珠終有日,即便為了夫人也要保重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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