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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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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聽說太后如今去了承禧殿。」茗曦告訴我的這個消息,讓我隱隱覺得這後宮裡將要發生些什麼了,或者對於那些蠢蠢欲動的野心家來說,也預示著什麼,那麼,要變天了嗎? 近來寧若總是頻繁的進宮,時不時的給我帶來些外頭的消息,然後見到她的次數多了,我卻越來越發現一些人一些事,其實從未被徹底遺忘過,人世間最難控制的也許便是情吧。微風輕輕,輕拂過面龐,人仿佛就無端悲傷起來,上天註定,我無法怨他。這是不是我們的默契,我們要擔著各自的責任,慶倖的是仍在同一天空下,偶爾仰首星空,又有誰能察覺這份隱隱的痛,愛變作了回憶,就只能盡力不要忘記。 突然間就感慨起來,許是見多了宮中的生生死死,驀的升起些許厭倦,但我已經無從選擇了,即便深深痛恨著這裡的陰暗,我總還是要為景桓做些事的。太后究竟為何會突然起意去了承禧殿我無從得知,但相信過不了多久自會有人跑來告訴我一切,當初宸妃被禁足,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求情,宸妃平日裡的為人由此也可見一斑,相信沒有誰會希望她能從承禧殿走出來。 「主子,內務府的林公公求見!」茗曦遞給我件斗篷,又輕聲通傳道,近來我總喜歡坐在畫舫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茗曦是不忍打擾我,卻又擔心我著涼,我微微頷首,並囑了她沏壺熱茶來。內務府的林公公?不記得自己還認識了這樣一號人物,然而待這個林公公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便是恍然大悟,竟是林叔。 「奴才參加婕妤娘娘給娘娘問安,梁公公差了奴才來給娘娘送些冬日裡用的東西。」畢竟是在茗曦面前,林叔給我行了大禮,雖然心裡過意不去但也沒有阻止,茗曦雖然知道我與林叔本就是認識的。但對於我們之間那種特殊的主僕關係卻是不知的,茗曦將林叔帶到畫舫後便退了下去。 見得茗曦遠去,林叔這才起身微蹙著眉:「天這樣冷。小姐怎麼還喜歡在外頭坐著呢,老奴記得小姐幼時是極怕冷地。不管怎麼說小姐還是要保重自己啊!」 「今時今日的我已經不是那個驕氣的小菀鬱了,比起宮裡地這些個人情冷暖,難道我還會懼怕冬日的嚴寒嗎?不過林叔放心,您地話我會記住的。不過,林叔怎麼一眨眼就從司禮監跑去了內務府呢。」許久沒有像這樣放下防備。在宮裡住得久了,越發覺得自己就好似個隨時準備衝鋒陷陣的士兵一般,稍稍放鬆警惕,稍稍踏錯就是萬劫不復。 「說起這個,老奴是想著每次都要小姐那樣往司禮監跑也著實太冒險了,凡事也躲不過個萬一,老奴於是就尋思著想在宮裡找一份既能方便在後宮行走,又能經常出宮的差事。這便想到了內務府,恰好曾經給內務府總管梁公公辦過差。怎麼說在宮裡這麼長時間老臉總還是有幾分的。梁胖子只當老奴是貪著內務府這份肥差,老奴又給他送了份大禮,這才調到了內務府去。」看得出來林叔自己也很高興。連梁公公都被他叫成了梁胖子,內務府地小太監們一個個都是腰包鼓鼓的。更何況上頭那些呢?且不論在購置添辦東西時。從那些富商身上收的回扣,就算是將東西送到各宮主子手上。不還有大把的賞錢嗎,的確是件美差。 畢竟是在宮裡,指不定哪裡正有雙眼睛在看著呢,是以林叔一直是站在稍遠的位置與我說著話,而我雖然見他不停的搓著手也不敢斟茶給他,心裡想著儘快把要交待的事說完,也好讓他早些回去。便在我要開口時,林叔卻搶先說道:「小姐,老奴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想同小姐商量。便是了當初那些個謠言,如今更是在京都鬧得沸沸揚揚,小姐您看是不是給拿個主意具體該怎麼做?」 「這件事我也聽永郡王王妃提起過,百姓們相信了皇帝荒淫無道貪戀敵國美姬,不過是因為百姓們恰好見著了皇帝差人將陸昭儀的骨灰送回南詔去,而說皇帝窮兵黷武,則是因為西疆和南疆都距離京都太遠,對於那裡地戰事以及戰禍的起因都不甚瞭解。」我起身依著欄杆,霧色下的燕雀湖靜謐而美好,而籠罩在皇城上空地沉靜背後又孕育著什麼呢? 那些個領兵打仗的事我不懂,什麼禁軍佈防地事就全權交給永郡王他們去辦就是,對付那些個有心人散播地流言倒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澄清是一定要澄清地,辦得好的話或者還能夠反咬一口,只是我長居宮中對於皇甫聞人的痛角著實是不好抓。 「林叔,我現在倒有個法子,既然那些富家少爺們閑得無聊了就愛搬弄些是非,他們不是喜歡聽書嗎?找幾個有名的戲班子給他們唱幾出,皇上和陸昭儀的那出可以找找歷朝歷代有些什麼典故嘛,至於講道突厥和南蠻子的那些就要突出他們的野蠻殘暴,這些東西戲班裡的領班要比你瞭解。」說實在的這樣做我心裡也沒底,但做些事總好過在這裡坐以待斃,一來那些閑漢原就喜歡聽書,二來說書這門學問聽起來也深動,反倒比那些蒼白的辯解形象許多,這樣也更容易讓普通老百姓瞭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叔會意的點了點頭,這些日子以來,林叔到底是爹爹最倚重的家臣,很多事情只要輕輕一點,他便馬上會意過來:「小姐的意思老奴懂了,改天尋個機會出宮這就去找大公子商量,說實話,小姐的腦筋動得可真快。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小姐也不要在外頭呆得太久了,萬事多保重。」 在他走時我又塞了跟簪子給他,畢竟他是來我這辦差的,那些個打賞還是不能省去的。林叔走後,我又在畫舫中小坐了會,趴在石桌上涼涼的,望著不知名的某處,望著望著,就好像看到了碧兒,我,是不是老了,已經開始沉迷在回憶中難以自拔了。 早就知道承禧殿的時總會有個什麼人來告訴我的,正當我與茗曦在屋子裡閒聊時,便聽得外頭通報說是余修媛來了。原本以為她是個老實本分的人,起初對她被宸妃利用而痛失龍子的境遇還頗為同情,但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岔了,她做過的那些事怎能不叫人刮目相看呢,甚至是上回令得宸妃被禁足的事其中怕也有許多道道吧,且看今日她都要對我說些什麼,如果宸妃能有機會走出承禧殿,那麼曉華的好日子恐怕也算是到頭了吧! 姐姐和陸昭儀相繼出事後,我便只是一人窩在了暮菀宮,再見余曉華時竟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覺,今日天陰沉沉的,天空中飄著些細雨,余曉華向我走來時,看起來腿腳似乎有些不大靈便,想來也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吧!她未曾帶著婢女一道來,從來她來我這都是不帶下人的,但她越是表現得謙恭,我心裡就越沒底。茗曦會意的過去了攙了余曉華進屋。 「天氣不好妹妹又何必出來走動呢,舊傷又復發了?剛好一會葉太醫要過來,順道一塊看看吧,上回那個何太醫可真治得不怎樣啊!」我熱絡的給她遞去一杯熱茶,她接過茶盞的手微微一顫,興許是以為在經過了那麼多事之後,我對她必不可能再像從前了,事實上我們之間已再不需要偽裝些什麼了,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學會了隨時戴上屬於我的面具。 「想不到事到如今姐姐還能這般待我,這傷是曉華自找的,曉華也就認了,今日來找姐姐,是有一事相告。」一杯熱茶下肚。她的面色明顯緩了過來,講話的底氣也足了些,聽得她這樣說我倒也不接話。她於是繼續道,「想必姐姐也聽說了太后去到承禧殿地事吧。曉華見著那天連葉太醫都跟著去了,據說宸妃是懷上了,先不說她究竟是不是真懷上了,那即便懷上了也未必是咱們皇上的種啊,想她一個久被禁足的女人。連皇上地面都見不著,還怎麼……這要是太后信了她,離她出來的那天想也是不遠了。」宸妃懷上了?我不由得想起從淩煙閣出來遇上景桓地那個夜晚,他身上滿是蘭脂香,是與宸妃的一夜纏綿嗎?即便那個女人蛇蠍心腸,還是有所留戀嗎?留戀的是傾國的美貌,還是那份從始至終的憐惜?這一刻我不想去計較宸妃是不是能夠走出承禧殿,我只想知道景桓心裡到底是怎麼想地,他的愛究竟被分作了幾份。但猛的回過神來。我,什麼時候也墮落成了那些期期艾艾的女人,什麼時候我的心裡也多了期盼? 余曉華來找我的理由很簡單。宸妃若是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那麼曉華的下場將會極度淒慘。她必須在此之前給自己找座靠山。或者尋思個辦法,與皇后走到一起無異是與虎謀皮。這苦頭上回她已經吃夠了,而與我雖然也有摩擦,但我終究不曾害過她,所以這回她又跑來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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