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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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步走了過去攙她:「近日風沙較大,晨夕間霧氣又重,姐姐是有哮症的,怎麼選在這時候約了菀兒見面呢?」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她也從懷中掏出個香囊來嗅了嗅,待緩過勁來她對我抱以微微一笑。 「無礙的,日裡不方便去你園子裡,怕又給你惹出什麼閒話來,所以只好這時候邀了你同來賞花了。」玉姐姐輕輕撫弄著身側的梨花,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無論怎樣,我們都是姐妹不是嗎,這座皇宮好冷好冷,勾心鬥角好累好累,原本姐姐以為菀兒入了宮,至少我便不再是一個人了,但又是我自己將你推開的。菀兒,前些日子一定很難熬吧,你怪過姐姐嗎?」 我捂上她的口:「姐姐不要再說下去了,既然身陷宮門我們也都是身不由己的,但無論怎樣我們都是赫連家的女兒,我們是姐妹,菀兒從來都沒怪過姐姐,深宮大院爾虞我詐,菀兒能夠信賴的也只有姐姐了。」玉姐姐輕擁我入懷,一如兒時那樣溫軟甜美的擁抱,只是我不敢貼太近,我怕聽到此刻她胸膛裡不一樣的心跳。 「對了菀兒,眼下你早已成了宸妃的肉中刺,處處可都要留神啊,姐姐也只能言盡於此了。」我含笑點頭,是啊姐姐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在宮中沒個強有力的靠山又要如何生存下去,她十分明智的選擇了向宸妃那邊靠攏,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間歇抽動的雙肩莫名的感到心疼,只是,玉姐姐我們都已不是六、七歲的孩童了,我們回不到那時了。 「啪~」是內殿裡傳來的聲響,看起來這所園子已荒廢了不少時日了,我不禁一陣心寒,卻又忍不住好奇的推門進去。嘎吱一聲,那扇滿是灰塵的木門輕輕啟開,屋內彌漫著一股灰塵的味道,桌案上的香爐內插著幾炷青香,宮裡是禁止私下拜祭的,看得出來前來拜祭的人也是十分謹慎,雖是幾炷香但為求個心安吧!那麼這個在此承受香火的主子,又可是皇宮中冤死的魂?念及此我環視四周,風起,吹動白色的紗帳,飄動的白紗帳後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若隱若現。她怨毒的眼神直望進了我心裡,我大喊一聲想要退出這間屋子,許是慌忙腳下沒有留神,被門檻絆倒跌坐在屋前,回身再看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萬樹梨花將這所宮殿襯得更為詭異,沒有人照料的園子,梨花卻開得這樣旺盛,我不得不聯想到些什麼,想要逃走卻發現怎麼都邁不開步子。 「什麼事,什麼事!」身後亮起了一列火把,我總算是松了口氣,侍衛們將我護送回夢東園,起身時卻發現身下不知何時多了枚玉扳指,未曾多想便帶在了拇指上,緊跟著侍衛們離開了梨園。回到園子時茗曦與碧兒皆已起身,發現我不在臥房時她們三個急得就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如今見是侍衛送了我回來,碧兒先是沖了上來握住我的手:「小姐,你沒事吧!」今晚的約會她應該也能猜到幾分,信畢竟是交由她手才傳到我這的。 「傻丫頭我沒事,不過是夜裡睡不著,出去走了走,哪知夜太黑找不著方向迷了路,這才勞煩了侍衛大哥送了我回來,大家累了一天也都去睡吧。」既然玉姐姐是宸妃那邊的人,而我如今又是宸妃的眼中釘,自然不好將她說了出來,不禁意間瞥見茗曦只是直直盯著我的手看,那出神的表情……她定是認得這個扳指的吧。 眾人都散了去,夢東園中又恢復了一片寧靜,我也吹熄了房內的燭火,靜躺在床上細細回想著今夜發生的一切,如今回想起來依然覺得一陣後怕,如果我也隨了玉姐姐那樣離去,便不會遇上這樣的事。聽說中元節快到了,屆時鬼門關大開遊魂冤鬼便會到處亂竄,那我所見的會不會就是梨園中的魂呢?雖然她那樣怨毒的眼神深深印在了我腦海中,但直覺她對我沒有惡意,她只是怨,深深的怨,不甘心怎麼會甘心,怎麼甘心就這樣死去……菀郁啊菀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說不定這些都只是你的幻覺,在那樣的環境下所產生的詭異的幻覺,我輕輕摸著拇指上的扳指,努力安撫著自己。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雖然那人努力放輕了腳步,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裡還有個未曾入睡的人,我扯過斗篷也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月光如洗,今晚的月時常為烏雲遮蔽,因而夜也變得特別黑,但卻恰好照在了那人身上,令我看清了那人的側臉,茗曦!這麼晚了她要去哪裡,我也小心的緊隨其後,四下望瞭望這路好生熟悉啊,直到望見一所庭院,我這才倒吸一口涼氣,梨園!茗曦跑來這裡做什麼。 「主子,夜涼您怎麼出來了。」還未及我多想,卻憑空被這聲音一驚,或許因為方才已在此處看到些不乾淨的東西,如今卻差點連轉身的勇氣都失掉了。 「原來是茗姐姐啊,嚇死我了,這麼晚了你跑來梨園做什麼?」我一臉驚魂未定,茗曦卻拉著我徑直往梨園內去,她看來對此處十分熟悉,坐在涼亭內我卻感覺如坐針氈,連耳畔拂過的風都吹得我心裡毛毛的。 茗曦卻是十分出神的望著那座內殿,又是一個冗長的故事嗎?她的眼略過瞬時的哀痛:「這裡原本是一位婕妤的居所,如今卻已空置了數年了。這位婕妤風華絕代,入宮之初所承蒙的皇恩無人能及,但她並不恃寵而驕,不僅常勸皇帝要勤勉于政事,也要求皇帝要雨露均沾並不專寵,這位婕妤為人謙和十分體恤下人,歎只歎鋒芒太露。皇帝的寵愛有時候是把雙刃劍,但劍的另一端或許要的就是你的命。」 「茗姐姐可是曾經侍奉過這位婕妤娘娘?」 「嗯,奴婢乾興元年參選的秀女,與宸妃她們是同一屆,當時奴婢的爹爹已是皇帝身邊能說得上話的人了, 而奴婢沒有被選上,又被派到了當時的宸妃身邊做了個女官,這其中又什麼玄機奴婢也是而後才得知的。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宸妃為人刻薄底下人稍一出錯便是又打又罵的,那時奴婢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的,但正是徐婕妤救了奴婢出魔坑的。」我從未見過茗曦面上會有這樣大的情緒波動,雖然無聲但她卻早已是兩行清淚落下,既然梨園是屬於徐婕妤的,想必內殿中的兩炷青香定是茗曦的作為。 「既是皇上的寵妃,梨園為何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呢?」放眼望去,梨園內是一片淒清,內殿也因常年有失修繕而變得有些破落,這裡也曾住著一位盛極一時的婕妤嗎? 「那一夜風很大,雨很大,陰霾的天空令人感到窒息,是夜梨園內只聽得到一個悽楚的聲音,不斷的喊著『我不喝,我不喝,我沒有罪,我要見皇上』,然而翌日便傳出徐婕妤身亡之事,彼時帝后皆不在宮中,宸妃代理皇后職掌六宮,便是以一條莫須有的恃寵而驕罪賜死了徐婕妤。如果說徐婕妤有什麼罪的話,就是她長得太美了,而皇上的萬千寵愛卻成了一道催命符。」 「難道賜死一個皇帝寵愛的妃子,皇上回來也不追究嗎?」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宸妃要殺一個人竟是如此易如反掌,皇宮之中究竟還有多少聳人聽聞的故事。 「皇甫家的勢力根深蒂固,即便是皇上都要忌憚三分,他又怎敢為此而去重罰宸妃呢,更何況徐婕妤已經去了,當時也只將宸妃禁足了幾天而已,一條人命就被這樣輕描淡寫的過去了。」茗曦的臉上劃過一絲苦笑,莫怪乎常言道歷來君主興許不是最好的,但卻總是最無情的,我低頭摩挲著那枚扳指,問道:「茗姐姐,那這枚玉扳指可是徐婕妤之物?」 「主子是聰明人,而茗曦今夜也不僅僅是要給主子講這樣一個故事,希望主子善用這枚扳指,以慰徐婕妤在天之靈。」她頷首低笑默認了一切。月下促膝長談,似乎冰釋了上回的種種,但我心中始終有個疑問,茗曦為何要這樣對我,既然已被宸妃那邊收買,今夜又何苦對我說這些呢:「茗姐姐,上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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