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一九五


  清如正是從這多方面考慮,才向福臨為小祿子求了這麼一個好位置。但另她沒想到的話,小祿子聽了之後不僅沒多少高興的樣。反而還哭喪著一張臉:「主子。您是不是不要奴才了,奴才要是有什麼做錯地。您儘管打奴才,就是不要把奴才趕出去啊!」聽到這話,清如一愣失笑道:「是誰告訴你本宮不要你了,你們兩個都是我手下信得過之人,這次又做得不錯,本宮怎麼會將你趕出去呢,莫要亂想,你可知這內務府副總管一職,多少娘娘希望能落到自己宮中之人的頭上來,現在你能做到這個位置,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

  小祿子顧不得身上有傷,屈膝跪在地上急急地道:「奴才不是不知足,只是想留在主子身邊服侍主子,主子,您跟皇上說說,奴才不要什麼封賞了,奴才還是留在延禧宮服侍您吧!」

  小福子和小祿子自進宮始就一直在一起,現在突聞要分離也是有些不舍,正欲幫小祿子一併求乞之時,卻正好看到清如驟然冷冽下來的眼神,這話頓時被堵在嘴裡出不來了。

  清如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幾人,雙手按著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花盆底鞋踩在青磚地上發出「篤篤」的聲音,她走到小祿子身前垂目道:「以往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這次變得這麼糊塗,內務府不論是總管還是副總管地位置都吃香的很,若不是認為你是可以倚重之人,本宮豈會費著心思把你調到內務府去,你們幾個都在延禧宮裡除了服侍本宮之外起不了什麼大用,還不若到其他位置上去,這樣用處還大一些!」

  小祿子聽得她這麼說,才有些明白過來,一旦得知主子並非不要自己了,這心頓時就定了些許,不過他對不能繼續留在延禧宮還是有些黯然:「奴才知錯了,主子放心,奴才到內務府後一定好好的做事,決不讓主子丟臉!」

  聞言清如點點頭,執帕地手伸出親自扶起了受寵若驚的小祿子:「這就好,不過本宮也知道副總管是個不上不下地位置,下面有一堆地事要做,下面還有一個總管壓在頭上,內務府的那位姚總管也不是個善茬,你去了,估計會受他地打壓,萬事開頭難,你自己多忍著點,待你做出些績效的時候,本宮再尋著機會與皇上說說,看看能不能升你為總管,但是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總之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急不來的!」

  內務府副總管,那可是管著一大幫人的位置,而且將來還有機會升為總管,要說沒有絲毫動心,那是騙人的,小祿子見去內務府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說,只一再保證自己做好好做事。

  清如交待了一些事後,揮手讓他們都退下,只留子矜一人在房裡為她更衣,子矜默默地為清如卸下頭上的珠飾等物,清如坐在鏡前,望著鏡中的子矜道:「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子矜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道:「小姐……」

  清如反手握住子矜的手道:「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就儘管說。」

  得了她的話,子矜于靜默後說道:「小姐,奴婢只是覺得那件事您做的太冒險了,若是小福子他們有一絲的猶豫,或者火勢沒如您料想的那般,又或者整件事有一環脫節,那小姐您……您可就危險了,您不知道,奴婢在外面等候的時候心都快跳出來了,就怕小福子他們沒能及時將您救出來!」

  清如無聲地聽著,左手的兩根護甲在燭光下閃著幽暗的光芒,好半天她才說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若不演這齣戲,那又怎能拉回皇上的心,危險自有危險的價值在,我既然回宮了,那就必然要得到我應得的,否則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可是主子,這樣您會開心嗎?」誠然小姐所說的都是事實,然子矜還是感覺到這次回來後,小姐就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變得更習慣於用手段來解決所有擋在她眼前的事。

  清如一一摘下手上的護甲與戒指,低垂的眼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道陰影:「我開不開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麼想,怎麼看!」只這一句話,清如說了很長的時間,似乎每一個字在說之前她都要想上好久。

  抬眸處,是銅鏡中的花顏玉容,華衣珠飾,這張臉她瞧了十九年,可為何現在卻越瞧越陌生,同時也越虛幻,仿佛那是一張並不存在的臉,突然間鏡中的人笑了起來,詭異難明,直將她瞧得駭出汗來,她明明沒有笑,怎麼鏡裡的人會笑起來,原本繞在指尖玩耍的一隻玉戒指滑落下來,掉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正是這聲脆響將清如從驚駭間拉了回來,仔細看去,這鏡裡的人除了一頭冷汗外,哪裡在笑,分明就是自己眼花了。

  恍恍間,她不敢再看鏡中的自己,匆忙換好衣服躺在床上,子矜垂手退了出去,這屋裡只剩下她一人,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只睜著眼望床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她還是沒能睡著,乾脆趿鞋起了身。

  推開窗,漆黑的遠處傳來夜鶯的叫聲,清如走到梳妝抬前,拉開首飾盒的底層,一對紫玉做成的簪子和一片碧綠的樹葉靜靜地躺在那裡,清如執手拿起那片葉子,放在嘴邊,那首曲調宋陵曾教過她,可是不論她怎麼試,都吹不出那空曠靈動的聲音,反而顯得哀怨纏綿,讓人聞之傷心,也許是心境的不同,所以吹出來的聲音也有所不同。

  夜生涼,孤寒許,只道一朝得伴天子,榮華富貴萬人羨。

  世人只看到表面的風光,卻不知深宮的寒冷,更不知深宮女子怨恨幾許,興許只有天上的明月才知道一點吧!

  第二天福臨的旨意果然就下來了,一切如清如昨夜所說,封賞小福子小祿子二人,一人為延禧宮首領太監,另一人則為內務府副總管,小祿子接到旨意後,三跪九叩拜別了清如去內務府任職,臨行前清如一再叮嚀他萬事忍耐小心,萬不可與人爭執。

  用過午膳,閑來無事,便拿了塊素錦在那裡刺著,不多時月淩盈盈走了進來,清如似已料到她會來那般,也不吃驚,只攜了她的手坐在繡架邊,然後指著剛繡了一半的鴛鴦道:「妹妹,可有興趣陪姐姐一道繡?」

  月淩笑抿了嘴道:「姐姐有命,月淩未敢不從,只是姐姐到時候別嫌月淩繡工粗糙就好!」說著她另起了針線,順著清如繡過的痕跡順了下去。

  見她起針,清如反而停了手,只專注地瞧著月淩繡,她現在繡的正是其中一隻鴛鴦的眼睛,鴛鴦全身上下,最難繡的就是這個眼睛,要是繡好了,那整只鴛鴦便顯得活靈活現,要是沒繡好,那就呆板無神,所以這眼睛極是關鍵。

  月淩幾番手起針落,這只眼睛已是繡好了大半,黑線白底,飛針走線,不多時,只見這鴛鴦的眼中已有神韻其中,待得眼睛繡好後,月淩方停下手中針線,側頭對清如笑道:「姐姐,你瞧我繡的如何?」

  清如手指在那眼睛上一劃,似笑非笑地道:「果然很好呢,妹妹的針法我看著很是眼熟呢,皇上最近佩在腰間的荷包那只繡工似乎和妹妹的是一樣的呢!」

  月淩似有些窘迫,又似有些害羞,低低地道:「那確是妹妹繡給皇上的!」

  清如輕笑一聲,擦了一下手心的汗站了起來,耳垂上的玉石墜子晃動如水珠,踱步走到置放冰塊的冰盤前,護甲略一劃,那滴水的冰上就出現一道細痕,月淩亦站了起來,走到清如身邊道:「姐姐,你在想什麼?」

  清如側過臉,回給她一個溫婉動人的笑容:「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前幾日的處境,和如今相比,真是有如天壤之別。」

  被她這麼一說,月淩才記起自己來的目的。她拍著自己的臉道:「瞧我這記性,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恭喜姐姐重得聖恩。」

  清如低頭瞧著指上沾到地水跡,放在唇邊稍稍一抹。頓時嫣紅的唇中泛起水光:「我這聖恩一隆,有些人只怕又要睡不著了!」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數張或清或豔地臉龐。

  「姐姐說的是誰?」月淩一時沒明白過來。隨口問道。

  「沒什麼,這宮裡本來就是這樣,有人得寵,自有人嫉妒,妹妹你自己也要當心著些。」清如沒有細說只是籠統地說了一句。隨即岔開話題道:「再有幾日,你我便要一同冊封了,這冊嬪與你先前冊貴人有所不同,要備的事有不少,你宮裡的人都準備好了嗎,要不要我派個手腳靈活,又懂得這些人過去幫你?」

  想到不久之後的冊封,月淩雖然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神色,嘴角還是不自覺地上揚:「姐姐放心。一切都沒問題,貞妃娘娘已經派了人來幫我,所有的事她都會幫我看著。」

  清如輕輕地哦了聲。逐不再說,她不說話了月淩卻又是明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不過樣子有些遲疑。似乎在想要不要說,清如瞧在眼裡也不點破。只作沒看到,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月淩聊著閒事,眼看著盤子裡的冰快化沒了,月淩口齒蠕動之下終於說話了:「姐姐,你殿裡著火之時可有受傷?」

  「受傷?沒有啊,我很好你不都瞧見了嗎?」清如不以為意地說著,眼見著冰化了,叫來子矜讓她換新的冰擺上,以維持屋內的涼氣,子矜應了聲很快就拿來了冰塊,內務府的人這兩天送冰送的可勤了,決無間斷。

  待子矜換好冰出去後,月淩才續道:「姐姐,有句話我知道很不該問,可是……可是我真地很想知道,你聽了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清如深深地看了一眼猶豫不決的月淩道:「你我是要好地姐妹,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儘管問就是了。」

  得了她地應允,月淩大了幾分膽子道:「我……我是想問姐姐關於……關於那場火地事?」

  「火?那場火有什麼事嗎?」清如皺眉,一副不解的樣子。

  月淩愕然一呆,似沒想到清如會是這副模樣,難道真地不是?她心裡想著,口中續道:「就是那場火,不知是如何起來的?我記得那天晚上剛下過雨,四處都是濕潤的,照理來說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起火才對!」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