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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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宮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姐妹,一種是敵人,而她和子佩註定只能做後者了,然清如的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苦澀,這是她第一次被身邊的人被叛,十數年的情誼在宮裡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當天,宮中傳下一道聖諭,冊原重華宮宮女子佩為答應,賜居永和宮明瑟居! 而以前舒答應懷龍種時住的也正是永和宮! 是巧合?是偶然?還是天有所諭? 但如此一來,事實是再也瞞不住了,有人高興亦有人震驚,其中最得意的莫過於日夕,她成功的將清如與身邊的人離了心,可不該高興嗎? 水吟擔心此事對清如的打擊,所以收到消息後立馬來到重華宮,不想在路上與月淩遇了個正著,一問之下方知兩人均是為了同一事而來,便攜手同往。 才一踏入重華宮便感覺氣氛比以往來的時候凝重不少,在外面守候打掃的人俱是一副噤聲的模樣,只是靜靜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這一來除了偶爾的風動鳥叫聲,整個宮中竟是一絲聲音也無! 見她們來,小福子上來悄聲打了個千,就要入內稟報,被水吟攔下,叫他繼續做自己的事,她們自己進去就行了,小福子知其二人與自家主子交好,不敢有違,應了一聲便退下。 碧琳館亦是一副靜悄悄的模樣,湘遠等幾個隨身服待的人都站在門外,見水吟和月淩過來紛紛欠身請安,水吟掃了一眼輕聲道:「你們主子在裡面?」 湘遠有些擔憂地道:「回容嬪娘娘,自從剛才子……佩答應來了以後,主子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許奴婢們進去,娘娘您和淩常在幫奴婢們勸勸主子吧,千萬別傷了身子!」說到子佩的時候雖然硬生生改了稱呼,但語氣中的不屑一聽便之,其他人亦是如此,看不起子佩背主的行為,就連子矜也是氣惱的模樣,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這些人中除了清如外,恐怕最傷心的就是她了。 水吟點點頭,命她們讓開,隨即與月淩推開了門進去,幸而清如只是不許別人進去而不是把門從裡鎖住,否則她們還進不去了。 清如心中正煩惡,聽到門開的聲音,以為是哪個下人不聽話擅自闖了進來,抬頭正要訓斥,卻見來人是水吟與月淩,不由忍住了到口的訓斥,繼而用微啞的嗓子道:「你們怎麼來了?」 水吟微搖了頭走過去,低眸望著桌面上被她用護甲勾的千瘡百孔的桌布,手輕輕地放在清如肩上:「你還不知道吧,宮裡已經傳下子佩晉為佩答應的旨意了!」 這話如一柄出鞘的刀紮在清如胸口,又如一個無形的巴掌打在清如的臉上,寒光在眼眸中凝聚,而桌上剛剛又被她勾起的數根絲線無一例外的斷在她護甲之下。 月淩聽到水吟如此直白的話不由皺了一下細眉,不解其為何明知清如心情不好還要說這樣的話,其實水吟又何嘗不知,但是她必須要狠下心來提醒清如,子佩已不是昔日的子佩,而清如亦不能再念著昔日的情誼! 清如抬頭直直看著水吟良久,凜冽如刀的眼神一絲不掩,月淩在一旁以為清如是生了氣,急勸道:「姐姐,你莫要怪吟姐姐,她說的也是實話!」 清如緩緩收回了眼中的寒光,將其斂在眼底深處,隨即彎唇,勾出一道新月般微涼的笑意:「我哪會怪你吟姐姐,她是好心在提醒我,我怪的是我自己,居然沒及早發現這小蹄子的狼子野心,真是養虎為患!」說著她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如姐姐,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事?」月淩好奇地問,她和水吟一人一邊挨著清如坐下。 清如沒好氣地道:「就剛剛,比你們早不了多少,要不是日夕恰巧看見她從乾清宮出來,來這兒告訴我,只怕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水吟拿起桌上放的茶壺倒了杯茶放在清如面前:「好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生氣也沒用,不如先將事情的起因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子佩好歹是你從府裡帶來的丫環,怎麼一下子變成現在這副局面了?」 清如沉吟了一下道:「這還要從綿繡死的那件事說起……」接著她把子佩如此與她產生隔閡,又如此漸漸離心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等她說完,水吟和月淩也大致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月淩低聲道:「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抵就是說她這樣了!」 「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水吟反轉一個空茶碗倒扣在桌上,然後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月淩奇道:「吟姐姐此話怎講?」 水吟淡淡一笑道:「你想啊,她現在正式與如兒翻了臉,那以後如兒怎麼著的也不會在信她親厚於她了對吧?」 月淩點點頭,表示同意,清如則不發一言,且聽她們說下去。 水吟又道:「那若她不明著與如兒翻臉,而是在暗中使壞呢?只怕到時如兒所受的傷害會更大,所以從這方面來說,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她已經將自己暴露出來了,那你以後要對付也簡單多了,如兒你說呢?」 清如微一點頭,帶著一絲譏笑道:「她這也算是壞心辦好事了,指不得我還得謝謝她,不過……」她沉下臉道:「那得等她把欠我的東西都還了以後!」 水吟無聲地聽著,事情鬧到這步田地肯定是無法善終了,她最怕的就是清如念著舊情放過子佩,那便後患無窮,所以她一開始就說了那句話,為的也是點醒清如,而今看來她是多慮了,清如並未失了鬥志,然她知,其心中一定在充滿了怒火的同時也充滿了悲哀,與親近的人反目成仇,哪個能若無其事! 月淩正聽著,忽見桌上放了個小冊子,一時好奇翻開來瞧,未等她瞧仔細就被清如一把奪了過去,然後在刷刷幾聲撕成了碎片,把月淩瞧得怔目結舌,不知這是為何。 瞧著滿地的碎片,清如冷笑道:「這東西留著還有何用,不如撕了乾淨,就當是我瞎了眼,白為她忙這一場!」停了一會兒,她忽又歎氣道:「其實我一直都是知道她心性高的,所以在托哥哥幫我替她找夫家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定要做正室,為的就是怕將她許人做妾室會另其心中有冤!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她心性高到這個地步,居然要與我爭寵!」 聽到這裡月淩隱約有些明白了,這被撕掉的冊子一定是清如特意為子佩找來的夫家,她在心裡為清如不值,不由低聲道:「真不明白子佩有什麼好,皇上放著宮裡這麼多的娘娘不要,非得看上她這麼個小丫頭!」 月淩一時不注意露了些許酸意,也是,她是正經選秀進來的,可一直無寵,而子佩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薄有幾分姿色,可也絕對是比不過她的,然她卻得了聖恩,這叫月淩如何能心服。 「皇上……唉,天威難測啊!」水吟歎然一聲,露著些許悵然:「不過月淩,這在這裡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去外面說,皇上喜歡誰那是他的自由,連皇后都管不了,何況是我們,別說一個宮女,就算他把所有的宮女都納入後宮,也沒有人敢說一句不是!」 清如聽著月淩與水吟的對話,默然站了起來,臉上蘊著些許哀怨,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福臨是皇上,註定會擁有許許多多的女人,可是為何,為何她還是會難過,會心痛,她希望福臨只對她一個人好,只擁有她一個人,明知是不可能,然還會想,也許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吧! 喜歡上皇帝的女人,最是癡!最是傻! 清如搖搖頭,將這不合時宜的傷感拋出腦外,收了神緩聲道:「吟姐姐說的沒錯,不論皇上怎麼做,都有他的理由,咱們不可以在這裡妄議皇上!」她忍著心酸的感覺一字一句地說著,做妃子遠比做普通女人難,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盡一切力量走下去,藏著自己的心,不全然暴露在任何人眼中,只有這樣,她才能好好的在心底保存自己以前的模樣,好好存著,這樣不管將來她怎麼變,都會記得曾經的自己,以及一顆屬於自己的心! 月淩微紅了臉,低頭應下,她知自己有些浮心了,水吟緊了眉,將話題又轉到點子上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子佩現在好歹是答應了,雖說小可也是個正經的主子,不再是你宮中的人,可不是你想處置就能處置的!」 清如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滑膩的脂粉在指下劃過,她冷笑道:「既不能處置,咱們就靜觀其變,我給她安排的路不走,卻挑上這麼條路,我倒要看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步,只是……她恐怕把後宮想的太簡單了!」 聽到這裡,水吟也笑了,拍手道:「可不是嘛,既然她要自尋死路,咱們也不能礙著她呀!」 月淩亦接口笑道:「就是就是,各宮各院,有哪個背著主子出去的宮女有好下場過,遠的不說了,就說近的舒貴人好了,最終的下場都是有目共睹的!」 清如淡然一笑,撥弄著自己的護甲,低垂的眼眸中逐漸冷漠,現在她的心情已不原先那般惱怒,已是漸漸冷靜下來,而冷靜往往容易變成冷漠! 水吟笑了一陣忽又不無擔心地道:「那皇上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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