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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水吟怔了半晌,啞然失笑:「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真不知你這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那麼好使!」伸著纖長的手指想去點她的額頭,卻被清如抓住了手:「好姐姐,先別討論我腦袋的問題,你快把你想的說出來。」

  水吟點點頭,換過神色道:「妹妹,雖然你這半年一直被關在重華宮裡,但是先皇后的離奇暴斃,還有佟妃因何被賜死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一二!」

  清如肯首道:「據我得到的消息,先皇后是被佟妃害死的,而佟妃又不知怎的被皇上查出了是她所為,從而獲罪,怎麼,姐姐你還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不成?」

  水吟苦笑著搖頭,垂在耳下的金珠隨著她的動作搖晃著:「我哪有什麼內幕,只是對有些事想不明白,照理來說,佟妃當初既會走這步棋,就肯定想方設法將所有痕跡都一併抹去了,而且那時她還定下了將罪名嫁禍給日夕的毒計。」

  「這我也知道,聽說後來還是因為先皇后宮中的總管太監李全說出實情,才免去了日夕的大難!」清如回道,李全她認識,剛入宮的時候他是負責鐘粹宮,管她們這些秀女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水吟低頭用護甲劃著桌上繁雜的繡線,發生細細的響聲。

  清如蹙了眉頭道:「這沒什麼奇怪的吧,自日夕得寵後,佟妃一直將她視為哽喉之刺,幾番欲除之而後快,只是前幾次被我們識破了沒成功而已。」

  水吟抬起頭,眼中是欲知卻又怕知的矛盾:「我指的不是這個,是李全,你我入宮多時,對宮中的奴才見的多了也看得清了,除了身邊能信任的幾個心腹以外,有哪個奴才不是跟高踩低的,李全是宮中的老人了,其中利害關係看得可能比我們還要明,他怎會為了一個素無干係的嬪妃而開罪佟妃呢?」

  水吟抬起頭,眼中是欲知卻又怕知的矛盾:「我指的不是這個,是李全,你我入宮多時,對宮中的奴才見的多了也看得清了,除了身邊能信任的幾個心腹以外,有哪個奴才不是跟高踩低的,李全是宮中的老人了,其中利害關係看得可能比我們還要明,他怎會為了一個素無干係的嬪妃而開罪佟妃呢?」

  經她這麼一提醒,清如也覺得確有些奇怪,她遲疑了一陣道:「或許……或許是他良心發現了吧?」這個理由清如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能,宮中的奴才早被磨練的圓滑透頂了,良心?能值幾錢幾兩?

  手上珊瑚色的珠鏈無聲地轉動著,清如的心亦隨著這珠子起伏轉動不定,突然一陣蘊人的冰涼染上繁星微點的眼眸,遠山黛眉亦高高挑起,她扯著有些乾澀的聲音道:「難道說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件事?」這樣的聲音好生陌生,她幾乎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從自己嘴裡發出來的。

  在她的直視下,水吟沉重地點下了頭,也就在她頭點下的瞬間,清如感覺一陣寒意從背後慢慢爬了上來,纏過脖子,一直延伸到頭皮裡,與那日的感覺一模一樣,這種未知而又滲人的感覺讓她好生不安,心仿若被凍結了一般!

  佟妃的手段絕對是高明的,否則她也不能爬到貴妃的高位,可即使是這樣的她依然死在這個人的手裡,甚至可以說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而最最可怕的是他除掉了佟妃,自己卻依然牢牢的掩在幕後,不露一絲痕跡,他……到底會是誰?宮中何時竟有了這麼一個可怕的人?

  「是誰?」清如怎麼也想不通這幕後的人,只能用希翼的語氣問水吟,希望她能知道一些,只這一會兒功夫,兩鬢的髮絲已被流出來的冷汗粘在了臉上,衣更是緊緊貼在了身上。

  水吟用指撩開清如汗濕的髮絲,讓她美絕的臉露在外面:「我也想知道呢!宮裡有這麼個人在,著實叫人害怕,比當初的佟妃還叫我等寢食不安!」略帶些無奈的聲音從她一點絳唇中逸出。

  這個問題如千斤重擔壓在了兩人的心頭,沉沉得喘不過氣來,默默的兩人都失了再說下去的興致,良久,清如才強作歡笑道:「吟姐姐,先別想這個了,咱們在這裡怎麼猜都猜不到,我這裡倒真有件事想問問你。」

  「哦?什麼事?」水吟一振色,順著她的話詢問著。

  清如一撐桌子站了起來,漫行幾步道:「我想知道的就是半年前觀星樓之事!」

  水吟亦跟著站了起來附聲道:「你不說我倒也忘了,那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麼就跌出去了,還那麼不湊巧撞在先皇后的身上。」

  「我要說的正是這個,姐姐,我記得你那時正站在我後面,可曾見到是誰推的我?」清如頭也不回地道,幾許寒恨之意從那雙眼中射出,這個仇她一直都記著,半年來沒有一刻忘記過,雖然在宮中被陷害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但她決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害了。

  「有這等事?」水吟不意會聽到這麼個消息,驚得雙目圓睜,一下捂住了大張的嘴:「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問你有沒有看到?」清如再一次詢問道。

  水吟止了驚容,低頭想了一陣,不甚確定地道:「我當時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先皇后身上,沒注意你這邊,直到你跌出去我才看到。你心中可有懷疑的人?」

  「有幾個,不過不能確定。」清如緩緩說著,心頭掠過一絲失望,涼似正月飛雪,看來這個要暫時放放了,既揪不到她,就只能自己格外小心,以防再被她鑽了空子。

  清如揉著額角,望了簾外晃動的人影道:「姐姐,怎麼隔了半年,月淩乃是常在之位,她容貌即使放眼宮中也不算差,為甚一直沒有得皇上青睞?」

  「月淩性格靦腆怕羞,空有一身驚人舞藝卻無展示之機,反倒不若日夕受皇上注目。」轉來轉去,水吟又將話題轉到日夕身上去了。

  清如默然片刻道:「姐姐如今不也是容嬪了嗎,日夕稚氣嬌憨,于宮庭之事或許不懂,但姐姐是玲瓏人,只要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不就可以促成了月淩嗎?」隱隱有一絲不滿的意思在裡面。

  「容嬪?呵!」水吟面露譏色,連連搖首:「妹妹,你是不清楚我這容嬪是怎麼來的所以才會這麼說,你禁足的日子裡,皇上的心思從來就在先皇后的身上,當日是為平息冊立太子一事帶來的影響,所以才大封六宮,以掩眾人之口。若非我阿瑪是湖南巡府,只怕這嬪位還輪不到我呢!我是如此,宜嬪亦是如何!」自傷之情不言而喻同,昔日如滿月般潤滑的臉,而今亦有了一絲殘月涼風的意味。

  宜嬪,也就是澤溪,在她還是澤貴人的時候,清如曾在日夕的晉封宴上見過她,那是一個很冷,很清傲的人。

  「姐姐何必這般妄自菲薄,都是做妹妹的不好,惹得姐姐不高興。」清如愧然道,更為剛才自己的話而後悔。

  水吟望著碧琳館裡新換上的雨過天青紗,薄如暗翼,輕若無物,她突然笑了起來,一種墨意淡寫的笑停在臉上,伸手扶了一下清如頭上松垮的絨花,將它重新固定在髮髻上:「進宮這麼些時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所有的美貌還有性格都是給皇上一人看的,只有恰合他脾意的才能得恩寵,若他不喜歡,咱們就什麼都不是,不過幸好……」她撫著清如的臉頰續道:「幸好你得到了皇上喜愛,再也不用孤守寒宮,有你在旁,也可以讓我依靠一下,既使皇上不喜歡我,至少還有你這位寵妃護著,不怕被人欺負。」最後一句換上了玩笑的口吻。

  清如到底臉皮子還薄,被她這麼一說頓時窘了起來,嗔道:「你笑話我!」說罷從桌上取了粒蜜餞塞在水吟嘴裡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水吟輕笑著,無拘溶合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盤旋,她把蜜餞的核吐在桌上的空盆中,又停了半晌方才開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要想要不要告訴你,是關於日夕的!」

  水吟輕笑著,無拘溶合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盤旋,她把蜜餞的核吐在桌上的空盆中,又停了半晌方才開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要想要不要告訴你,是關於日夕的!」

  「日夕?」清如詫異道:「她怎麼樣了,難不成是惹了什麼禍不成?」既有緊張又有關切,她對日夕確是很好,只不知有朝一日她若知道日夕其實一直在騙她利用她,會有何感想。

  「你放心,沒什麼禍事,是……」水吟遲疑了一下,她亦心知這樣胡亂猜測不好,萬一要不是的話便會壞了姐妹之間難得的情份,然那天日夕詭異的表情一直在她眼前晃,叫她安不下心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懷疑合盤托出:「我覺得日夕她可能……」

  正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日夕輕快的叫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姐姐,你們快來看啊,姐姐!」聲音由遠及近,其間還有月淩的聲音,似乎是叫她跑慢點,很快,清如就看到她們的身影了。

  日夕滿臉通紅的跑在前面,手裡還捧了個小罐子,裡面似乎裝滿了水,隨著她的動作一路灑來,月淩則在後面提裙追著她,兩人剛才不知去哪裡玩了,鞋祙似乎都有些濕水了。

  見她們兩個都在,日夕興奮地舉起手裡的小罐子給她們看:「姐姐,你們看,我抓到一條小魚,快看!」要不是手上還捧著東西,只怕她都要跳起來了,那份嬌俏活潑的樣子確實叫人眼前一亮。

  伸頭看了,果見罐中有一條小魚在那裡悠然自得的擺著尾巴遊動,清如與水吟均是一臉不解,怎麼才出去一會就抓了條魚回來,奇道:「你從哪裡抓來的魚?」

  日夕得意捂著嘴偷笑不說,只一個勁地問她們她利不利害,這魚好不好看之類的話。

  這時月淩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扶著水吟的手臂累得直喘氣,緩過勁來後看她們似乎還不知道便代為答道:「剛才夕姐姐拉著我去後面的臨淵池抓魚了,抓了好半天才抓到這麼一條小魚。」

  「你不要命了!臨淵池的水深得很,自己貪玩不算還要拉上月淩,萬一你們要是掉下去了怎麼辦?那些宮人不會游水怎麼辦?你呀你呀,這麼大了還和小孩子似的不懂事!」清如稍稍用力捏了一下日夕粉嫩的臉頰以作懲罰。

  日夕咧著小嘴道:「才不會呢,我們可小心了,月淩你說是不是?!」

  月淩無奈地點著頭,要是說連鞋子都浸濕了還叫小心的話,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得了她的應和,日夕兩眼笑得象一對小月牙,樂呵呵地把魚捧到水吟面前道:「吟姐姐,我把它送給你好不好,雖然現在只有一條,可以後我會再去多抓幾條來給它作伴的!」

  「為什麼要送給我?」水吟不鹹不淡地道,任由日夕捧著亦不去接。

  日夕卻仿若看不出水吟的冷淡似的,依舊天真地笑著道:「因為我上次聽你說想養魚的呀,反正宛姐姐這池裡的錦鯉那麼多,任抓幾條也沒關係。」

  「好你個小丫頭,居然拿我宮裡的東西來做人情送你吟姐姐,這般吝嗇,小心我打你!」清如故做不依地笑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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