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四四


  這麼一鬧,守門的四個侍衛果然都被他吸引過來聚集在四周,門口處竟然無一人把守,他在這里拉住清如胡說了這麼久,為的就是等這個時機。

  當下,他使勁地推了一把清如,然後趁他們幾個手忙腳亂,無暇顧他之際,整個人快速地往門口躥去。在他的設想中,等那幾個侍衛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早已沖出神武門了,然事實卻大相徑庭,幾乎就是在他躥出的同時,那幾個侍衛就同時動了,將他逮了個正著。

  扶著子矜的手,清如從地上站了起來,輕撣著衣上沾的灰塵,望著叫小夏子的太監,清如的眉角露出幾分不屑。

  那名叫羅多的侍衛沖清如感激地道:「多謝如貴人和子佩姑娘的提醒,否則就讓這狗賊給趁亂逃跑了。」

  原來剛才清如是讓子佩去提醒那些侍衛,讓他們小心注意小夏子的動靜,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在第一時間將其重新拿下。

  小夏子這才知曉是怎麼一回事,見是清如斷了自己的生路,他憤慨不已,決定來個弄假成真,不管自己會如何,定要將清如也拖下水,他又哭著道:「如主子,奴才知錯了,不該冒犯您,求您大人大量救奴才一回吧!」

  被他又哭又鬧的樣子吵得心煩的羅多,走上去就給了他兩嘴巴子,想讓他老實些。羅多是練武之人,下手自是極重,小夏子被他打得嘴角開裂,腫得老高,哪知他自知必死,早已拋了恐懼心,只一心一意想將絕了他生路的清如拖下水來,所以口中依然不依不饒地將污水往清如身上潑,也不管有用沒用。

  他這樣不住的叫喊讓那些侍衛犯了難,不知該如何處置是好,他們甚至在想,要不要將此事稟告皇上,子矜她們更是急得不行,不知要如何才能堵上那個臭嘴。

  然清如卻還跟沒事人似的,不急也不惱,她淡淡地看了小夏子一眼道:「既然你說你忠心於我,所有的一切又都是依我吩咐去做的,那為何我在永壽宮從未見過你?」

  小夏子苦著臉哭道:「如主子,您可不能這樣啊,想當初奴才在還沒去奉先殿前,可是日日在永壽宮服侍您,您怎麼會不認識奴才呢?」

  聽到這裡,清如無聲地笑了,子矜、子佩也舒展了愁結的眉頭,只有那些侍衛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子佩得了清如的允許代為解釋道:「我家小姐乃是居於重華宮中,剛才小姐故意說成永壽宮,為的就是讓這小賊自己露出馬腳,若是這小賊真的認識我家小姐,怎會不知其中錯誤,可見适才的一切純屬胡說。」說完,她又一臉得色地對小夏子道,「怎樣,夏公公,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見謊言被戳穿,小夏子終於無話可說,灰溜溜地低下了頭,而那些侍衛也恍然大悟,心中對這位如貴人的機智佩服不已:不動聲色,單憑一句話就讓這個小賊主動露了餡。

  看事情解決了,清如不再停留,扶著子佩的手款款離開,原只是出來散散心,不想卻遇到這麼個荒唐的事,還險些背上一個無端的罪名,當真有趣!

  裝成駝背?呵,真不知那太監是如何想到的,清如笑著搖搖頭,突然心中似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剛才逝去的那絲靈光再度出現,而且還越來越清晰。

  她這一止步,後面跟著的子矜收不住腳撞上她,清如沒看到兩個丫頭疑惑的目光,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駝背……太監……宮女……領子……

  既然正常人能裝成駝背,那自然也能讓別人裝扮成宮女,難怪始終找不著「她」,至於拉高領子,想來就是為了遮住脖子上的喉結吧。

  呵,好高明的手段,費了諸般心思,無非就是不想讓人找到這個宮女,若非今日偶然遇見類似的事,她絕想不到這個。

  這宮裡,除了皇上外,就只有那些已經不能算男人的太監還有喉結,可是這宮裡這麼多的太監要從何找起呢?她雖有太后賜予的金令,但身份畢竟擺在那裡,不可能讓所有的太監都集中在一起讓她慢慢認,若真要如此,只怕不等她認完,各宮的娘娘就已經吵翻天了,看來暫時只能從當時在場的人找起了。

  事不宜遲,當即遣了子矜,帶上朝凰金令,去月淩宮中叫上阿琳與她一起去認人。原本應該叫蔚佳前往的,畢竟她在日夕身邊,對那個宮女看得最清楚,無奈現在昭雲軒有御林軍把守,不許裡面的人出來。

  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認清楚,萬不可有偏差。目送子矜離去,清如帶著子佩到御花園裡的觀心亭歇息,雖有了一絲頭緒,但清如的眉頭卻不見得舒展多少,擺弄著手裡那把繡有彩蝶撲翅圖樣的團扇,心中卻想著另一把扇子。

  子佩蹲在地上,為她捏著酸脹的腳,「小姐,為什麼有了線索你還是悶悶不樂?」

  清如苦笑著搖頭,目光從扇上收回來道:「傻丫頭,這算什麼線索,頂多不過是個線頭罷了,子矜這一去,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收穫。」

  聽她這麼一說,子佩更不明白了,不解地道:「既然小姐明知無用,為何還要讓子矜去呢?」

  清如微一彎唇,伸手撫著子佩皎好的容貌,一晃眼,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人大了,心也累了許多,「即使只有一絲希望,也要盡力去做,一旦錯過了,再後悔就晚了,後悔的滋味可真的很不好受啊!」

  太后賜的那只翠玉鐲子正靜靜地戴在腕上,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著,清如收回手搭在膝間,重重地歎了口氣,不甘卻又無奈地說了句,「盡人事,聽天命吧!」

  子佩不想小姐不開心,勸解道:「小姐您也累了,奴婢扶您回宮吧,說不定過一會兒,子矜就會帶來好消息了。」

  清如遙望著亭外湛藍的天空,手伸出,慢慢握緊,又慢慢鬆開,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心,輕不可聞的嘆息緩緩逸出唇畔,她該如何去抓住……

  回到重華宮還沒一會兒,就聽有人來報,說貞嬪娘娘有事請如貴人去翊坤宮一趟。

  (3)

  清如隨著翊坤宮的人款款而行,一路上心念電轉,無奈她與貞嬪交往實在不多,想不出是何事引得她要著人來請。

  貞嬪尚居嬪位,並無資格成為一宮之主,她現在所居之處位於翊坤宮西側殿,謂之「飲雪軒」。

  在經過重重宮門後,清如頭一回跨入了貞嬪的寢宮,裡面的擺設並無甚出奇之處。早已在裡面等著的貞嬪正拿著一把手指長的金鎖把玩著,見清如進來她舉眉一笑,揮手命宮人們去外面候著,裡面只剩下她們二人。

  「清如給貞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清如彎腰施禮,她對貞嬪的印象僅止于結網林中,佟妃身邊那個不出挑卻叫人無法忽視的女子。

  貞嬪端坐不動,抬手虛扶道:「貴人無須拘禮,來,坐下陪我說說話。」

  謝了恩,清如局促地沾了凳邊坐下,水楊木桌上鋪著錦緞桌面,一尊小小的青白釉博山爐,嫋嫋的煙霧從鏤空的兩行六瓣花形孔中升起,四散開來,細嗅之下聞不出是何種香,似混合了百花的香味,又似含有其他香料,只覺得出奇的好聞。

  「不知太后所托夕貴人一事,你可有查到些許頭緒?」貞嬪和顏道。

  清如心中沉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是為了日夕之事。今日雖就此事有了些許眉目,但尚未明確,且貞嬪的態度也不明確。想了想,她還是隱住了今日之事,只是將先前的事說了,其中包括蠟中混有七星海棠之事,在說到太醫院記錄書冊被人撕去的時候,仔細留意了一下貞嬪的反應,望能瞧出些端倪來,然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貞嬪依舊是那副淡然若水的模樣,下垂的眼瞼恰好遮住她的眸子,清如什麼也沒瞧出來。

  貞嬪等清如將話全部說完後方抬起眼,微歎道:「再有一日,我就要和佟妃一道審理此事了,若這罪名落實,于夕貴人實在是大大不利啊,原想你多少已查得些頭緒,現在看來也只是一鱗半爪,於事毫無幫助,唉,難道夕貴人命該如此?」瞧著她的模樣,竟似不願日夕有事。

  聽著她這話,清如又窘又傷,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正當她為難之際,貞嬪卻將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金鎖還有鑰匙一併遞於清如面前,緋紅的衣袖襯著那執金鎖的手,顯得淨白無瑕,清如不明所以地望著貞嬪,手遲疑著不敢接。

  「這鎖名曰:『赤金合意』,相傳是唐明皇送給楊貴妃的一件小玩意兒,其奇特之處就在於,當時唐宮裡只有得金鎖的楊貴妃一人能開此鎖,其他人想盡辦法也無法找開,故名『赤金合意』,合的正是帝妃之意。我手中這只應是後人仿製的,只不知皇上是從何處得來,我擺弄了半天也未能發現其中奧妙,如貴人不如你來試試?」

  清如這才依言接過,因是純金所鑄,所以入手極沉,擺弄之下,才發現這金鎖上下竟無一絲拼接的痕跡,倒像是用整塊金子鑄成,邊上還有一個橢圓形的孔,相較之下鑰匙要更複雜些,匙首上為手執蓮花的和合二仙,蓮花沿著匙首蜿蜒而下,紋路佈滿整個匙身,變化繁雜。

  清如毫無阻礙地將鑰匙插入了孔中,然怎麼也扭不動,裡面如生了根一般,試了幾下均是如此,清如原就心不在焉,見此便放下金鎖向貞嬪告了個罪,只盼著貞嬪能早些讓她回去,她急切地想知道子矜是否已有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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