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二八


  舒蘅可不管李太醫已經尷尬成什麼樣了,自顧說道:「既然這樣,你就替我把秦太醫找來,以後我的胎脈就由他來請吧。」

  李太醫搓著手為難地道:「回舒常在,秦太醫已經被皇上專門指給皇貴妃請脈了,要讓他來恐怕要皇上下旨才行。」

  這一來,舒蘅的面子可有些掛不住了,惱羞成怒地道:「你現在差事辦得可當真是好了啊,居然懂得拿皇上來壓我了,好!好!好!」她接連說了三個好字,神色間是止不住的怒意。

  李太醫連說不敢,心中暗自叫苦,這位舒常在位分不高,脾氣卻不小,又仗著懷有龍種,更加驕橫,哪有皇貴妃那般和善,難怪即使有了身孕,皇上私底下也不見得對她多寵。

  舒蘅也懶得再和他廢話,揮手讓他退出去,自己則在房裡盤算要怎麼跟皇上開口,好叫他命秦太醫來給她請脈。

  進來伺候的宮女巧兒見主子面色不霽,眼珠一轉,將早先放在櫃子上盛滿各式珠寶的紅漆墊絨託盤端到舒蘅面前,討好地道:「主子你看,這是皇上今兒個剛賞下來的東西,聽說和皇貴妃那裡一模一樣,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奴婢替您戴上。」她沒敢說這些只是送到皇貴妃那裡去的一小部分。

  舒蘅的面色這才好點,轉而又不無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再怎麼說,咱們也都一樣是懷著皇上的龍種!」突然得勢的她已經逐漸迷失在膨脹的欲望中了,她現在想要更多更多的東西。

  舒蘅審視著盤中擺放的東西,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一隻蝶口銜珠的青色流蘇上,染著丹蔻的指甲在流蘇上輕輕劃過,眼中露出一絲渴望!

  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將流蘇挑起,望著那抹靛青色在自己眼前一垂一蕩,猶如一朵盛開的魅惑之花!

  她現在還是常在,依例戴不得流蘇,若越制佩戴被別人看到的話,麻煩就大了。剛準備放下,忽想到這是在自己宮裡,誰會看到,只要出門時記得摘下就是了。想到這兒,她將流蘇交給了巧兒,讓她替自己戴上,瞧著銅鏡中那縷青色的流蘇在耳邊垂落,她滿意地笑開了顏,再過不久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戴上它了!

  時值正午,舒蘅胃口不佳,只吃了幾口就不願再吃了,剛剛才下了場雨,外面涼爽得很,便領了巧兒還有小連子到御花園中走走。

  春夏兩季正是御花園花開得最好的時節,一路走來,姹紫嫣紅,心情倒也舒暢了不少,正走著,突然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那東西還發出一聲怪叫,舒蘅猝不及防之下,花盆底鞋一個沒站穩,人整個往前面倒去。舒蘅嚇得失聲尖叫起來,雙手緊緊捂著肚子,幸而旁邊巧兒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這才免了一場危難。

  待得站穩後,才看清原來是一隻在樹叢下打盹的黑貓擋了她的路,此刻它正豎著尾巴沖她齜牙咧嘴地叫。

  「這宮中哪來的貓?」舒蘅拍著胸口恨聲道,剛才可真險了,巧兒和小連子想了一陣都搖頭說不知道。

  舒蘅也懶得再問,直接道:「把這只貓給我扔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到,還有,去問問今天在御花園當值的人,為什麼會有貓在這裡,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讓他們小心自己的腦袋!」

  「喳!」小連子躬身領命,隨即挽起袖子去抓黑貓,那只貓長得並不大,大概只有兩個手掌那麼大,不過它那雙眼睛要比其他的貓多了一種妖異的美感。

  黑貓似乎察覺到小連子的不懷好意,「嗖」的一聲,在被抓到之前躍上了樹幹,爪子抱住樹幹,沒一會兒工夫就爬到了枝梢上,它在上面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後蜷起四肢往樹上一趴,居然開始睡覺了,那模樣簡直是在向樹下的幾個人挑釁。

  (2)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給我把那只畜生揪下來!」她朝還愣在原地的小連子吼道,全然忘了身為宮妃應有的禮儀形象。

  正當小連子手忙腳亂要往樹上爬的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啊,點點乖,快下來,我帶你去吃魚哦!」

  順著聲音瞧去,一個小巧可人的宮女站在花叢後,仰頭對樹上的小黑貓說。叫人吃驚的是,那貓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舔了一下爪子後站起來,如一位高貴的公主般優雅地走到樹梢盡頭,然後猛地一跳,直接從樹上跳進了那個宮女懷中,逗得她咯咯直笑,不停地揉著貓兒那對小小的耳朵。

  那個宮女沒看到舒蘅一行人,抱著貓轉身就要走,舒蘅哪肯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們,朝巧兒一使眼色,巧兒立時會意喝住那個宮女道:「站住!你是哪宮的奴才,舒常在在這裡居然不過來請安,沒長眼睛嗎?」小宮女這才看到面色不善的舒蘅,匆忙跪下行禮。

  「你是哪個宮的?」舒蘅冷冷地打量著她。

  「回舒主子話,奴婢子奴,是景仁宮的。」

  「景仁宮?」舒蘅重複著這三個字,忽地把臉一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宮中養貓,你可知剛才這只畜生差點就傷到我肚子裡的龍種了,今天看我怎麼收拾你!巧兒,你過去給我掌她的嘴,還有小連子,你把那只貓給我扔到水裡淹了!」

  子奴不敢躲避巧兒的扇打,但她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懷裡的黑貓,小連子去強抓反而被點點抓破了袖子。

  子奴忍著疼爬到舒蘅面前叩頭道:「舒主子,奴婢知錯了,你怎麼責罰奴婢都行,只求您不要殺這只貓,它是恪嬪娘娘養的啊!」

  恪嬪?舒蘅在腦中極力搜索著關於這個名字的資訊,好半天才記起來,景仁宮確實住著這麼一位娘娘,不過她深居簡出極少露面,以致宮中不少人都忘了還有這麼一位娘娘在。

  初聽這貓是恪嬪養的,舒蘅不由有些膽怯,再怎麼說恪嬪的位分也要高她兩級,是宮中正經有地位的娘娘了,但要她就這麼輕易地放過那只畜生,又實在不甘心,當下把心一橫,決定來個將錯就錯,她衝子奴喝罵道:「好你個奴才,居然敢假借恪嬪娘娘的名頭來遮擋,今天不動真格的你是不會如實招了,來人,給我狠狠地打,直到她把那只貓交出來為止!」

  忽的,有個如春風般的聲音吹進了他們耳中,「子奴,是你在那兒嗎?」伴著這個動聽的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眉目如畫的典雅女子,若不是那身旗裝,必會以為她是從水墨畫中走下來的人兒。

  「娘娘您來了!」子奴看到來人後欣喜無比地叫著。

  恪嬪出來後看也不看舒蘅幾人,徑直拉起子奴,並從她懷裡接過點點抱著,又見子奴臉頰紅腫,不由微微皺起了細緻的雙眉,問道:「是誰打的?」話語中有著一絲淡淡的不悅,緊接著又問,「痛嗎?」

  子奴捂著通紅的臉頰,委屈地點頭,她才只有十四歲而已,往日裡在恪嬪的手下,連責駡都很少有,如今卻一下子被人打了這麼多下,自是又疼又難過。

  恪嬪目光一轉,別過臉問有些傻眼的巧兒,「是你打的嗎?」

  巧兒拿眼偷覷了舒蘅一眼,看她沒說話,只得硬著頭皮點頭。

  恪嬪見她點頭,也沒說話,正當巧兒慶倖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恪嬪原本抱著點點的手,突然對準她的臉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不僅打懵了巧兒,也看得舒蘅眼皮一跳。

  「你打了子奴這麼多下,我只還了你這一記,你可有不服?」恪嬪還是那副不溫不火、雲淡風輕的模樣,即便是剛才動手教訓巧兒的時候也沒動過色。

  看到有人教訓自己的奴才,舒蘅可有些火了,再怎麼樣,她恪嬪都不過是個無寵的妃子,又何必要怕她呢?想及此,膽子不由又大了起來。她盈盈走上去,行禮道:「舒蘅見過恪嬪娘娘,娘娘萬福!」

  說是請安,充其量也不過是稍稍甩了下帕子而已,連膝蓋都不曾彎一下,恪嬪也不生氣,只是拿眼瞟著她的雙膝。

  舒蘅見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娘見諒,舒蘅有孕在身不能彎腰。」當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兩個月都不到的身子怎麼會彎不了腰呢!

  不過恪嬪也不去揪她的錯,反而望著她的頭飾,饒有興趣地笑了笑,說道:「我剛剛還聽到有人要把我的點點扔到水裡淹死,不知它哪裡惹到舒常在你了呢?」不論什麼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總是特別的好聽,柔若無骨,軟綿動聽,也許就是這點,讓福臨傾心動情,破格封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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