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二四


  「講!」

  「咱們這一次沒能扳倒貞嬪,極有可能惹來她的懷疑,要是讓她順著宮中的人摸到主子您這裡,麻煩可就大了,要不要奴才……」他用手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女子起身在屋裡走了幾個來回,顯然在考慮要不要這麼做,想了一會兒她抬手道:「貞嬪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是咱們,你們幾個都是我阿瑪費盡心思才送進來的,就指望著你們能在宮中助我一臂之力,現在就自斷一臂太不值得,還是先看看再說,不過你去通知她,叫她設法弄清楚,看看貞嬪有沒有懷疑到她!」

  「喳!奴才這就去辦,不過奴才還有一事不明,主子您為何非要選在今晚?」

  「呵呵!」女子輕輕吹著戒指上的珍珠,「你知道皇上有多久沒到佟妃那裡去了嗎?」

  「這個……這個……奴才不知。」

  「我來告訴你好了,距上次已經整整過了十二天了,今晚她好不容易才盼到皇上來,臨了卻被皇貴妃壞了好事,你說她能咽得下這口氣嗎?雖然咱們這次沒能把貞嬪拉下水,但至少加深了佟妃對皇貴妃的怨恨,也算不白忙這一場了!」女子徐徐說著,諸般巧妙的設計與精確的算計在她眼中似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小事,這樣的冷血與城府,即使放眼整個後宮,也找不出幾個人能與之匹敵的!

  「主子,佟妃真的會下手嗎?」

  「會!一定會!因為她很清楚,只要皇貴妃在一天,就一天沒有她再出頭的日子,再說,這一次皇貴妃要是生下了一個小阿哥,那她所出的那位就徹底沒希望登上皇位了!」

  「可是皇貴妃對您不也是一個極大的阻礙嗎,為什麼不讓奴才在她飲食中……」

  「不!」不等他說完,就立刻被女子否定了。

  「她不能死,至少目前還不能!」她拿眼角掃了一下低著頭的那人道,「你以為皇貴妃死了,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別忘了,除了她以外,我頭上還有多少人在,她們隨便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她們分庭抗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皇貴妃做那個眾矢之的,待她們鬥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咱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主子英明!」他恍然大悟地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記得時刻注意那邊的動靜,一有什麼事就立刻來稟報。」

  「奴才遵命!奴才先行告退。」他跟來時一樣,無聲地退出了宮門。

  女子望著宮門外黑漆漆的天抿緊了唇,殿中的燭火燃了許久,已不如先前那般明亮,她走過去盯著燃燒的燭火,忽地拔下頭上一根金簪要去撥燭芯,正在這時,一陣風從門口灌了進來,一下將燭火吹得亮了幾分。

  女子的雙唇慢慢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兩個梨形酒窩浮現在兩頰上,她重將簪子插回頭上,拍拍潔淨的雙手。

  她怎麼忘了呢,從來只有笨蛋才會自己動手,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歷來都是借他人之手達到自己目的的。

  今晚應該有很多人睡不著吧,其中必然少不了那一位,明天……呵呵,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明天的來臨,想來一定是很精彩的一天,呵呵……

  (3)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著你的氣息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香霧中,不為朝佛,只為見著你的容顏;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所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能與你相見。

  水吟一進到碧琳館,就在滿桌攤開的紙上看到這幾句如佛偈一般的詩句,如兒……你終還是沒有放下啊!

  正端坐在案後寫字的清如看到她進來,微微一笑道:「姐姐,今日怎麼有空過來看我?」

  水吟環視了一番,略帶些不滿地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也沒個人伺候著,小福子他們呢?」

  清如放下執筆的手,站起身來道:「姐姐莫動氣,是我叫他們下去休息了,我只是寫字而已,哪用得著他們伺候,再說他們六個人要打掃這偌大的重華宮也夠辛苦了,我這裡能省就省吧。」

  聞言水吟一臉驚訝地道:「怎麼是六人,你如今已升格做了貴人,理應與我一樣,有四個宮女四個太監伺候才是啊!」

  清如繞過桌子走到前面,手在桌案上抹過,她低低地道:「姐姐你難道忘了我這貴人是怎麼來的?重華宮的熱鬧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這裡早恢復了昔日的冷清。不!應該說比以前更冷清了才是……皇上……他終歸還是不喜我,既然皇上不喜,那內務府自然也懶得再撥人來了,太后能護得了我一時,終護不了我一世。」

  她的聲音平靜得像在敘說旁人的事一樣,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這樣也好,人多反而心煩,再說,新來的人也不會再像他們幾個那樣盡心盡力地伺候我了,既然這樣,還不如不要呢。」

  水吟垂手默言,不知該如何勸慰,她有心幫清如,可連太后也改變不了皇上對清如的看法,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又怎能辦到,而且現在她的地位也不是很穩固。

  清如不願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她上前挽著水吟的手道:「姐姐你若是有空的話,不如就幫我磨墨怎樣?我還有好些字沒寫完呢!」

  水吟自是明白她的想法,也就順著她的意思下來了,「好你個小丫頭,難得今日我偷得半日閒工夫來你這裡坐坐,居然還要被你當丫頭使喚,小心我問你要工錢!」說笑歸說笑,手裡早已拿起磨,在硯臺上徐徐磨著。

  清如拿筆沾了水滴到硯臺中,清水轉眼變成漆黑的墨色,她隨口問道:「姐姐你最近很忙嗎?」

  這句話勾起了水吟的心事,精心描繪過的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味道,「我哪還會忙啊,皇上已連著多日沒再翻過我的牌子了,而今得聖意的是日夕,也許再過得幾日咱們就得改叫她夕嬪了!」話語中隱隱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在裡面。

  清如拿筆在硯臺中潤了筆輕聲道:「姐姐你怎的也開始糊塗了!」

  「哦?這話怎麼說?」

  「咱們四人中不論誰得寵都要好過他人得寵,至少不會有陷害算計的情況出現,而今日夕雖得聖眷但她不懂揣測聖意,再加上她邊上還有個佟妃在盯著,佟妃打的是什麼主意,咱們心裡都清楚得很,難保有一天日夕不會遭她的毒手!姐姐你心思縝密兼穩重得體,所以還是要你在旁邊多幫襯著點日夕才是。這宮中情形複雜萬分,咱們早已被別人看作是一個陣營的,一榮未必就會俱榮,但一損就必然是俱損!」

  清如聽出水吟對日夕寵眷越過她之事心存芥蒂,所以話中暗示其莫要為了君王一時的寵愛而壞了姐妹的情誼。

  水吟也是個聰明人,剛才會這樣想,不過是一時被蒙了心而已,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經清如這麼一提醒,她豈有不明之理,當下愧言道:「妹妹的話真如當頭棒喝,是姐姐糊塗了!」頓了一頓她又不無惋惜地,「只可惜妹妹你這般聰慧美貌,淳厚善良的人竟要在這深宮中孤獨終老,老天當真是不公!」

  清如正在寫字的手僵了下,旋即又恢復了正常,提筆在紙上慢慢寫著,半晌才說出一句:「命該如此,強求無用!」

  「是因為皇貴妃?」水吟試探著問,一邊仔細留意著清如的反應,果然看到她在聽聞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不自然。

  見此,水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追問道:「如兒,你與皇上還有皇貴妃究竟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皇上對你的態度會這麼奇怪?」

  「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由於清如吩咐子矜她們不許將遇到過福臨的事說出去,所以水吟至今都不知道此事。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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