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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女兒一歲時,兩人再出穀遊歷。蘇離離特意去了一趟母親過去學藝的太微山,希望能找到時繹之,然而遍尋無蹤。木頭沿路找尋珍貴藥材,二人流連良久,世間的風月奇景,所思所得都同分同享,宛然如一,再無缺憾。

  入臘月時,回到三字穀。半夏已經能走會說,撲過來就叫爹爹。木頭從冷水鎮買了一些炮竹煙花來放。半夏嚇得直往蘇離離懷裡縮。晚上女兒睡了,木頭燈下托了腮,望著蘇離離,雙目閃閃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我跟你說的碧波潭?」

  「什麼?」蘇離離不記得了。

  「我們可以在裡面……」後面省略數字。

  「啊?」蘇離離驚詫了。

  木頭站起身來,微微笑道:「今天除夕,正是歲末陰陽相交之時,不如我們去試試吧。」

  「啊!」蘇離離尚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走嘛。」木頭半哄半迫。蘇離離臉色緋紅,愣愣間被他拉了出去。

  碧波潭邊結了冰雪,潭水仍然冒著熱氣,汩汩流下那一路冰淩的小徑。木頭道:「脫衣服。」黑夜中昏暗不清,蘇離離有些砰然心動,用手握了臉,嬉笑道:「你先脫。」木頭「哼」了一聲,「脫就脫。」伸手便解下外面棉衣,再利落地脫下中衣,露出上半身結實流暢的肌理。

  蘇離離怎麼看都看不夠的,伸手想感受一下他身體特有的柔韌彈性,才一觸到木頭的背,頭頂風聲一響,「嗖」一人落入,或者說是鑽入水中。但見木頭站住一動不動,便知來人是友非敵。片刻之後,陸伯鑽出水面道:「咦?你們為何在此,你怎的脫成這樣?」

  木頭板著一張棺材臉,「洗衣服!你呢?」

  陸伯「哦」了一聲,「過年了,趁著夜裡沒人,來洗個澡。」忽然興致一起,「你要不要下來切磋兩招。」

  木頭應了聲「好啊」,轉瞬一招擊了過去,未盡全力,水花已激起三尺。陸伯本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連忙一躍而起,擋開他這招。木頭後招連綿不斷,已刷刷刷地攻了過去,痛出殺手,陸伯大驚逃走。

  這次嘗試以比武大會告終。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這天木頭早醒,天剛濛濛亮,空氣清新,山色如洗。木頭心情大好,趁著蘇離離還沒睡醒,把她抱到了碧波潭邊。蘇離離縮在他懷裡,「你又要幹嘛?」

  木頭用充滿愛的純潔的眼光瞅著她,蘇離離暗暗詛咒了一聲,伸手就扒他衣服。木頭體貼地替她把頭髮挽了起來。正在這解衣緩帶,柔情蜜意之時,池中水花一響,又掉下來一人。

  蘇離離與木頭保持著解衣半摟的狀態,眼睜睜看著水了冒出一個光頭來。十方合掌欲言,突然又噎住了。木頭飛快地把蘇離離掩在身後,怒道:「這麼早你來做什麼?」

  十方菀爾一笑,如醉春風,侃侃道:「下月十四是皇上三十壽誕,大宴百官,令我來問問,臨江王是否有意回京一敘?」

  木頭想也不想,咬牙道:「沒有!」

  十方笑得愈加風姿綽約,合掌行禮道:「二位請參歡喜禪,貧僧少陪了。」言罷,運起卓絕輕功,逃也似地飛奔而去。

  蘇離離把臉埋在木頭背上,簡直要咬人了。木頭抬頭看了一眼穀口,拉起蘇離離默默地回屋。這次嘗試以禪定的思考而無妙悟告終。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時序遞嬗,又屬炎炎。傍晚太陽下去,餘熱散盡,蘇離離開軒納涼,隱約露著脖頸鎖骨。木頭是個意志堅定,百折不撓的人。他若想做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將它做成。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下巴,蘇離離聲音柔軟道:「不想動。」

  木頭拉開她的領口,吻到肩上,含糊道:「不用你動。」

  蘇離離既不推拒,也不迎合,還是懨懨道:「怪熱的,別弄得一身是汗。」

  木頭咬上她耳垂,「水裡就沒汗。」

  幾番勸誘推辭,蘇離離給半夏蓋好薄毯,二人潛至碧波潭。潭水澄清明淨,夏日摸著微微溫熱。蘇離離前後左右看了又看,木頭道:「陸伯今天去冷水鎮了。韓先生他們都睡了,這時節沒人來打擾。」

  蘇離離紅著臉笑笑,皓月之下,百種風情。木頭一把將她推在旁邊石壁上,動作雖迅猛,卻知道預先將手墊在她腦後,以防撞在石上。下一刻,木頭已吻上她的唇,輾轉纏綿,不願放開。蘇離離不覺情動,輕吟一聲,微微睜眼時,眼角餘光一瞥,忽然驚叫出聲。

  木頭驟然停下,回身看去,半夏惺忪睡眼,卻專注地看著他們。三人瞠視半晌,半夏奶聲奶氣道:「爹爹,你們在做什麼?」

  木頭握拳看著兩歲的女兒,蘇離離方才那縷情思半分也無了,忙整了整衣襟,上去牽了女兒道:「剛剛還在屋裡睡著,怎的跑出來了?」

  半夏毫不客氣地摟著蘇離離的脖子任她抱起來,委屈道:「我醒了沒看見媽,我害怕,就出來找你了。」

  蘇離離默然片刻,滿懷歉意又柔情萬千地看了木頭一眼,抱著女兒回走了。木頭過了半天才悻悻而歸。這次嘗試以家庭聚會告終。

  第二天晚上,木頭對睡熟的半夏輕輕一點。蘇離離驚叫:「你做什麼呀?」

  「放心,我有分寸。」

  蘇離離看他臉色不善,小心道:「你還要去?」

  木頭冷冷撂下一句話,「今晚再有人來,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此言一出,神佛皆畏,凡夫俗子更要靠邊了。終於在幾番嘗試未果後,木頭成功地達成了願望。下半夜時,木頭心滿意足地抱著癱軟無力的蘇離離回屋了。

  這個夏天,蘇離離又一次懷孕,抱著木頭脖子賴,「這次生了我們就收手不生了吧。」

  木頭點頭,「依你,不生可以,但是不能不……哼哼。」

  蘇離離愁道:「那要怎麼辦?」

  木頭輕描淡寫道:「這個好辦得很,師傅有秘方。」

  七夕當夜,蘇離離與木頭並肩坐在屋外簷下,仰觀星河燦爛。她倚著木頭肩膀,有些模糊要睡的感覺,卻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說著話。

  蘇離離道:「我生在七夕,我爹說日子不好,就給我取名離離。是想用這個離字來破了這半生流離。」

  木頭攬著她的肩,「他是要你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看你多驃悍,當初我才見你那惡毒模樣……」

  蘇離離輕笑著打斷他,「你怎麼就忘不了呢?」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蘇離離模糊呢喃道:「我也忘不了,你的樣子……溫順可憐,眼神……卻沉默倔強……」她慢慢倚在他懷裡睡著。

  木頭靜靜坐著,似被她話語之中平淡的尾韻帶回了曾經的過往。他默然良久,見蘇離離已睡著,輕手輕腳把她抱起來。屋簷月光下,她的面容宛如初見,又宛如歲月中喜憎聚散的迭加。那一刻傾情在沉澱中破空而來,擊中了木頭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低下頭,親吻懷裡她的臉。

  當時相見早關情,驀然回首,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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