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替身皇妃 | 上頁 下頁
八八


  「那麼,看在你還在乎我的份上,我繼續活吧!」他一仰頭,將珠子吞入腹中,珠子閃著藍光由他的口落入他的腹,一陣刺眼的藍芒閃爍後,一股黑色蒸汽漸漸從灸舞身體裡蒸發了出來。

  毒解了,我安心了。

  抬眸,微笑地看著他,而他也微笑地看著我,然後,我說:「明天,我會認你當珠華。」

  他的笑意淡了,但仍笑著對我說:「我知道了。」

  我也繼續笑著:「灸舞,答應我,從今往後,不要再為我而活,你要為你自己活。」

  「我不答應,」他回地乾脆,「如果我說,從今往後,不要再為『他』而活,你要為你自己活,你會答應麼?」

  我怔住,苦笑著低下頭。

  他亦苦笑:「傾城,我們是一樣的傻瓜,你忘了麼?」

  被他緊握住手,就像是被包裹在了溫暖的陽光中,他咧著嘴笑,毫不客氣地捏上我的臉蛋:「太好了,還活著,又有力氣欺負你了。」

  我沒反抗,任憑他這麼捏著,反正,他從來都不會捏疼我。

  「不過,傻瓜傾城,只有我欺負你,沒你欺負我的道理,」又恢復了霸道的語氣,不講道理的脾氣,他挑著眉對我說,「所以,我是不會讓你耍到的,你就等著被我罰吧!」

  他敲了記我的腦門,高高揚手,卻是輕輕地,落在我的額頭。

  我知道他一定是已經決定了什麼,可究竟決定了什麼,我猜不透。我只知道,這樣的小五讓我安心,讓我不會覺得孤單,畢竟,他給了我太多依賴的理由……

  回去後問了小鳩,她說酒是她托人去太后專用的酒窖裡拿的,原本想是送給東侯的酒,她不敢太怠慢,沒想到反爾害了東侯。

  東侯是後日被發往關外,那牢獄光線不明又隔聲,送飯的人根本弄不清裡面狀況,真正發現東侯被毒死只有等到後日,而明天,只要我在授封大典上說灸舞是珠華,對於太后而言,我就沒了利用價值,到時候利用東侯被毒之事將我除掉,又一石二鳥了。

  「娘娘,您說,他們會相信,不是我毒的東侯麼?」小鳩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把這話問了出來。

  我笑看向她道:「你該說,木達拉究竟會不會信。」

  她臉像是突然被火燒了,噌地紅了起來:「奴婢……奴婢只是……」

  「放心吧,這事除了今晚我們幾個沒外人知道,東侯也沒事了,大家都知道是誤會,不會有人懷疑你的,尤其,是木達拉。」

  她聽了我的話,這才安心笑開,到底是十三四歲的孩子,擔心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和玉兒不同,是灸舞流浪時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說她父母都死了,無處安置,放在我身邊也好讓我有個說話的人,所以,當聽說酒是小鳩送去的時候,我根本就沒去懷疑她,我只是本能地相信,灸舞是不會看錯人的,而或許,灸舞在也和我一樣一直本能地相信著,我是不會騙他的,不會利用他的,不會逼他做任何他不願意做的事……

  忽然,我心驚。

  一直以來,我對他的傷害,竟是那麼深刻……

  越天樓,是三年前太后掌權後大興土木建造的第一樓,雕工繁麗,極盡奢侈,立于宮城前端,造型如欲破天際的龍頭,當時,反對造此樓的大臣們都死了,造過此樓的百姓們也死傷無數,而她則終於如願站在了那座城樓的頂端,看著全天下的人都臣服在她的腳下,視她如同視天般仰著頭。

  「西侯之女,連翹,風姿卓越,端莊溫婉,實有母儀天下之姿,現……」

  我站在冷風颼颼的越天樓上,俯看樓下密麻人群,他們皆仰著臉,眺望站在越天樓端傲視天下的女人,臉上但見麻木,不見笑容,整個冗長的禮上,沒有人歡呼,沒有人慶賀,仿佛那對新人根本不被人祝福。

  禮官放出了一千五百零三隻白孔雀,他們嘹亮的啼鳴孤獨地悠揚在長空。

  太后轉眸瞟我一眼,示意我可以宣佈了,我卻看向了灸舞,他正站在太后身邊,嘴角輕輕揚著抹雲淡風清的笑容。

  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還能輕鬆地笑著?

  我困惑,心痛,低頭走至他身邊,他看著我,笑意更甚,輕聲道:「說吧。」

  我一怔,驀然咬住了下唇。

  樓下百姓似是隱隱猜到了什麼,一個個都用虔誠而激動的目光看著我,我淡淡掃過他們的目光,淡淡地將目光在漫天飛舞的白色羽毛上停留。

  有多久沒有見過如此清澈的潔白了?連一絲瑕疵也沒有……

  「像下雪了。」我孩子氣地說道。

  「嗯,」灸舞輕嗯一聲,想了一瞬道,「好久沒看見這麼乾淨的白了。」

  「好像能把人心洗乾淨似的。」我扭頭,靜望住他的眼睛,紅裙在我身後刹那綻放,如同風中怒開的紅茶花,又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盡淹沒在繽紛白羽中。

  他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說不出口。」

  他又問我:「什麼?」

  我深吸口氣,望住他的眼睛說:「你是珠華的話,我說不出口。」

  可想而知太后接下來的震怒,「傾城!你最好想清楚你說這句話的代價!」她滿眼殺意地沖我低吼,可她並沒能接近我,因為,灸舞攔住了他,在紛紛揚揚的白羽中,他笑了,笑地那麼乾淨,那麼開心。

  「我就知道,你不忍心。」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麼事?」

  「想你如果當了王,還會像現在這樣笑嗎?」

  「不會,」他淡著笑容,深情地看著我,「除非,有你陪我。」

  甚至不給我片刻考慮的機會,他已回過身,牽住我的手,用如同王者般不容反抗的氣勢朗聲對城樓下所有百姓說:「我!灸舞!會成為珠華的王!我會還你們富饒的土地!美麗的江山!平靜的生活!我會讓你們成為全天下最驕傲的民族!」

  仿佛就連太陽都臣服在他的腳下,光芒聚焦在他的身上。人們怔怔地看著樓臺上的他迎風而立,似乎連颶風都能阻擋住的強大氣勢,深深震撼了每個人的靈魂。

  「但是,我不會娶西侯之女為妻。」

  「舞兒——!」

  「絕對不會!」根本無視身旁青筋暴起的太后,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逼退了每一個想要上諫的臣子,包括西侯,呆呆立在原地,手裡是剛被賜予的國舅禮衣。

  「我要娶的人傾城,不是魂女,不是我哥哥的妻子,她,只是傻瓜傾城……」微笑著,將我的右手托起,放在唇心小心親吻,也不顧他的行為與話語如同炸彈般炸開了人們的震驚,更不顧他的母親正如何難堪而憤怒地瞪視住我們兩人,他就是小五,霸道,不講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小五……,「傾城,願意嫁給我麼?」

  我呆呆看著他,張口,閉口,完全無意識地顫動著雙唇。

  他又笑了,霸道地說:「沉默等於默認,我可當你是同意了。」

  「我……」

  「就是同意了。」他立刻打斷我,「我說過,只有我欺負你,霸道你,沒有你欺負我的道理,記住了!」

  將我打橫抱在半空,他揚聲對著全天空囂張地喊道:「我灸舞有皇后了!珠華有皇后——!」

  仿佛天空的寧靜被他狠狠嘶開,伴隨他興奮的叫喊,不知不覺竟帶動了整個花都的百姓,人們從店裡沖出來,從家裡奔出來,城樓下聚集起越來越多的人,越來越多的人揚聲高喊著:「恭喜新王——!恭喜皇后——!恭喜新王——!恭喜皇后——!」

  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灸舞興奮地對我說:「傾城,聽到了麼?有那麼多人祝福我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我一定會給你幸福!」

  自始至終,他都不讓我有說話的機會,他一個人說,一個人笑,一個人像個孩子般手舞足蹈。

  我不知道自己沒有將心裡話說出是否錯了,可當時,看著灸舞那麼開心的笑容,我實在不忍心再去親手碾碎。

  後來我問灸舞,為什麼突然願意當王了?你明明就不愛拘束,更討厭冰冷無情的皇宮。

  可他說:「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當了王,是不是珠華就有機會重新繁榮,是不是你的鎖咒就不會奪走你的生命,我還在想,如果我當了王,你就可以真正保護住『他』了,你還能保護住你的家人,蒼王,南荒,你所愛的所有……」

  灸舞要娶我的消息,在整個珠華引起了軒然大波,不斷有奏摺呈上彈劾、規勸、請求,甚至有所謂文人連袂的請命書,灸舞笑著將奏摺攤到我面前對我說:「以前我母后奪位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這麼積極過?百姓深受戰爭之苦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這麼積極過?無聊!」說完,他將奏摺全部扔進火爐中。

  太后拗不過他,最終提出條件,要他娶阿奴為妃,理由是魂女不能擁有子嗣,會斷了皇族龍脈,灸舞卻無所謂地笑笑,但甩了一句話:「要皇親國戚,珠華有的是,我灸舞的妻子,只有一個!不滿意的話,您大可以請別人當王。」

  一語,頓塞住太后的口。

  那日夕陽,阿奴來找我,她說等後天灸舞登基後,她就會和西侯一起回西土,西侯覺得自己在全國人面前出了醜,不願再多呆。

  「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和灸舞的絆腳石的。」她嘿嘿著對我笑,我不作聲地看著她,有話想問,但又不知該怎麼問出口,她轉身面對池塘,看著池裡閃爍的星辰,喃喃笑語,「傾城,我可以叫你傾城嗎?」

  「嗯。」

  「叫傾城的你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女孩,會生氣,會難過,可叫魂女的你卻冷地像塊冰,什麼感情也沒有,恩……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我不說話,靜靜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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