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替身皇妃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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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綁,老夫自己走!」東侯挺身甩去欲要綁他的幾名侍衛,昂首挺胸地走出天涯殿,經過我身邊之時,他略是一頓,深看我半瞬,而我終沒回應他,所以,我不知道他眼中的目光究竟是痛恨還是鄙夷。 木達拉一同被拖了下去,眼中殺意怒燒:「妖女!你會有報應的!我們收拾不了你,一定會有人收拾你!你禍害珠華,你為虎作倀,他不會放過你,就像千年前那樣,他會回來為我們報仇,他會殺了你,他一定會殺了你——!」 他,指的是珠華麼? 聽著越來越遙遠的嘶吼聲,我笑了。 東侯一倒,灸舞即位大局已定,太后滿意地走下龍椅,退去一干眾臣,唯將我留下:「城兒,你果然識實務了。」 我微笑著俯身:「恭喜太后,如願扳倒東侯,天下,這回真正是您的了。」 「還不是吧……」她笑瞟向我,「還不夠。」 「您還要什麼。」 「舞兒固然能當王了,可那是個『偽王』,萬一哪天你又認了個人當珠華,那本宮不是栽了。」 「所以呢?」我開門見山。 「所以,明天,本宮會在越天樓上正式昭告天下舞兒與西侯之女連翹的婚事,到時,全花都的百姓都會來,而你就趁著那個時候說天現王氣,舞兒就是珠華轉世!」她眯起眼,目光驀利。 我笑笑:「好大的野心,等灸舞當上珠華後你又要什麼?借著珠華的名義侵略赤焰與天玄,然後獨霸天下麼?別告訴我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灸舞,你分明是自己饑渴,你想要喂的,只是你自己身體裡那顆腐臭不堪的黑心。」 淡漠地與她對視,淡漠地,將她心底最肮髒的瘡疤揭露,深知面對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淡漠與無視是最能痛傷她的利器,所以,當看見她額角突然崩現的青筋時,我心中驀然升起了快意。 可是,畢竟我有求於她,畢竟我有太多親人的命被她拿捏在手裡,統統這一切,都註定我必須答應她的要求,這一戰,我註定要敗。 殿外傳來熟悉的怒斥聲,太后笑意又露,憐憫地看我一眼,隨即從旁門步出大殿,我突然意識到那發出怒斥聲的人是誰,心想著也要避,可已來不及,一個身影已沖進大殿,雙眸掃向四方,徒而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 「灸舞皇子,東侯確實已被太后押入天牢了,不在這兒啊!」 「我沒期望他在這,」他咬牙切齒地逼出這幾個字,忽然狠狠盯住了角落裡的我,「是你幹的,是吧!」 我看著他,心底一沉:「是。」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誣衊他!傾城,你真的還是傾城嗎,你到底是誰?!是誰!!!」 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我。我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慘白如紙的自己,那麼迷茫,那麼困惑,那麼恐懼地不斷糾結著他的那句話。 傾城,你究竟是誰……是誰…… 很久沒去瞳雨的院子,再去時,枯草一片,破幔飛灰,失去了她的院子,終也選擇跟著她一起死亡。 可至少,這裡還有溫暖的陽光,還有寧靜的空氣,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瞳雨最後為我留下的東西,就好像,她早就知道我會失去所有,我會需要這個地方。 東侯被判黥刑,流放至關外,永不得踏入珠華國境半部,而塞善與木達拉則被判腰斬,後日行刑。我倒是比較驚訝,太后竟然會放東侯一命,以她斬草除根的個性,沒道理會突然大發慈悲。 小鳩不安地站在我身旁,欲言又止,我笑了笑,終說一句:「小鳩,你不用勸我,我不會救東侯的。」 小鳩心涼半載,撲騰跪下哭道:「娘娘,為什麼要這樣呢,難道,您真要讓全珠華的人都說您是妖女禍水嗎?!」 「禍水啊……」我笑笑,忽然想起自己好小的時候,拉著先生的鬍子說,先生,我不要紅顏薄命,我不要紅顏禍水…… 腦海漸漸響起木達拉憤怒的嘶吼。 ……你禍害珠華,你為虎作倀,他不會放過你,就像千年前那樣,他會回來為我們報仇,他會殺了你,他一定會殺了你…… 我倚在腐朽的門欖上,望著屋外晴朗如水般清澈的藍空,不知這副糜爛的軀殼還能在人世彌留多久,傻傻地想著,傻傻的閉上了眼睛。 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正在漸漸飄去,飄上了潔白的雲端,看見了熟悉的笑臉…… 諦聽哥哥,這些年,在天上飄零的你可還好? 我好想,再聽你叫我一遍,丫頭…… 「丫頭。」 記不清究竟是什麼時候,似乎,是成型後,被珠華帶下人間不久。 我坐在花兒上,低吟淺唱我的憂傷,他低下頭,看著我,長長久久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很累,面容那麼疲憊,自從來到人間後,他就被大大小小的事物關在了高聳的宮殿中,總有這麼多人類圍著他,總有這麼多女子用傾慕的眼神望他許久。 「總算找到你了,變這麼小,難怪赤焰和天玄找這麼久都沒找到。」他微笑,向我手伸出了手,「和我回去吧。」 我別過頭,負氣地嘟起嘴:「不要,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你騙了我,你總是陪那群人類,你根本不理我!」 我把頭埋在花芯裡不想理他,他苦笑,在花朵旁坐下:「傻丫頭,人類太柔弱,需要教導。」 「是啊是啊,都把人帶回家教導了,哼!」我抬頭向他皺鼻,又猛把頭埋回去。 珠華無奈皺眉,笑道:「你究竟是氣我不理你,還是氣我把那孩子帶回了家?」 「我都氣!」我氣呼呼地回道,「你帶誰不好,偏帶個女的回來,你忙地沒空理我,卻有空給她梳頭為她挑衣服,你偏心!你偏心!」 「她父母都被派去很遠的地方,沒人照顧她,所以,我來照顧。」 「我也沒父母啊,你怎麼不曉得照顧我!再說了,這麼多人類,為什麼偏要你照顧她!」 「那是因為她的父母有功,執行過很多危險的任務,我理應替他們分些負擔。」 我「哈」地揚起頭,不服氣地嚷道:「有功,一個人類能有多大的功呀,論功,我的功比他們大不知道多少倍呢,如果沒我開起輪回之門,人類還能活嗎?不過是一個人類,憑什麼和你住一起,憑什麼成天和你溺一塊,我魂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撚死他們還不跟撚死只螞蟻那樣簡單,要是惹火了我,我就生靈塗炭!我就把你建立的王朝全覆滅了,我就……」 我說得有些得意忘形,甚至沒注意到,珠華的面色越來越難看,眼中的肅穆在漸漸變得濃稠。 「丫頭!」待我還沒說完,他厲聲打斷了我,從沒見他這樣生氣過,從沒被他這樣吼過的我,在那一瞬,是真的怵住了,「丫頭,以後不准再說這樣的話!你是神明,你要愛護人類,而不是傷害他們!」 我委屈地低下頭,跪坐在花芯上,強忍住即將滴下的眼淚。 一陣沉默在我們之間停留,他看著我,知道自己口氣重了,半晌,低下身對我說:「丫頭,生氣了?」 我固執著不理他。 他笑得更溫和了:「好了,是我錯了,成不?」 我嘴噘得更高了,他無奈一笑,沾了滴花葉上的晚露,然後,彈向花芯裡的我,雖說在他而言那只是滴小小的花露,可對於變小能坐在花中的我來說,那簡直就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般,全身濕透。 「啊!你欺負我!」我慌忙下變回原形,又哭又鬧地直嚷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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