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替身皇妃 | 上頁 下頁
八二


  「太后言過!微臣惶恐,小女此乃九輩子修來的福氣,怎有委屈之理。」西侯忙向太后跪下,頭磕至地面。

  他身旁的阿奴像是傻了,呆呆看著地面,雙手翻絞,目光呆滯。

  太后走至她身邊,摸摸她的額發,慈祥地笑道:「放心,本宮自會給你個公道。」

  阿奴一怔,驀然抬眸,太后以為她這是興奮開心,忙又道:「好孩兒,將來你定是人中龍鳳,快別再傷心了。」

  阿奴眼中一緊:「不……」

  可這「不」字還沒出口,就被其父西侯打斷:「謝太后!小女愚笨,實沒此福氣。」

  「胡說,我看基王爺的女兒就挺機靈,長地眉清目秀的,本宮一看就喜歡。」太后疼惜地撫了撫阿奴的臉蛋,又道,「只是,你的名字太過平庸,阿奴阿奴,沒帝王之氣,不如,本宮賜你個新名,叫連翹,可好?」

  「不,阿奴是我母親給起的名字,我誓死不換。」阿奴皺眉直看住太后的眼睛。

  太后笑容一淡,但聽西侯一聲怒吼:「放肆,太后親自賜名,天底下有多少個女子能獲此殊容,還不叩謝太后!」

  「不要!」阿奴一聲拒絕,「我只要母親給我的名字,其他人起的,我不稀罕!」

  「你……」

  西侯青筋爆起,欲怒駡,不想被太后一個眼色止住,轉回眸,太后淡笑,也看住了阿奴的眼睛:「本宮漸漸有些明白舞兒為何要你,你這叛逆的脾氣,真像極了一個人……」

  「阿奴是阿奴,和別人沒有關係!」阿奴揚起頭,毫不退讓,可眼中卻有了幾份虛意。

  太后笑了笑,轉身緩緩步回龍椅:「連翹,是珠華第一位皇后的名字,也是天神珠華所娶之妻的閨名,」此言一出,殿下人面面相噓,太后之意已了二三,「本宮賜你此名,只望你能夠像連翹先後那樣,愛民如子,輔佐夫君。」

  「我……」

  「臣,謝太后天恩。」

  不及阿奴回絕,西侯斷然領了此情,被西侯硬是拉下同跪的阿奴,幽怨地看著太后,手握地死緊,卻又無能為力,忽然,她目光一轉,起身沖向龍椅,就在眾人抽氣驚呼的同時,她一把抓住一直站在龍椅旁如木頭般什麼也不說的灸舞喊道:「為什麼不說話,他們要你娶我了,為什麼不說話!你說話啊!說話啊!說你不要娶我啊!說啊!說啊——!」

  「連翹!你瘋了嗎?!」西侯鐵青了臉,出口竟已叫她「連翹」。

  殿下人目瞪口呆,不明這戲劇性的一幕究竟為何而來,太后漸緊眉頭,斜眸冷眼睨向灸舞,門外侍衛沖進來欲將阿奴拉開,阿奴死命拉著灸舞的衣服不放,邊抓邊哭喊道:「你真沒用,窩囊廢!為什麼不說話了?!剛才醒過來時不是還叫著『我被騙了我被騙了』嗎?為什麼現在什麼也不說了呢,說話啊,說我們都被騙了,說你不要娶我啊,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站在天涯殿門口,我枯意地笑,好多好多年前,對著深不見邊際的宮城,我也喊過相同的話,可是,終究,我還是沒能回家,甚至,我失去了家……

  抓著灸舞的衣領,阿奴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雙手鬆開,鈴鐺劃落,觸碰上地面,清脆的聲響,像一團烈火,點燃了灸舞始終黯然的瞳眸。

  忽見他眼中一緊,隨即,是更洶湧的痛意。

  阿奴呆呆望著手腕處雪白的鈴鐺,不明它從何而來,太后心頭一緊,忽然皺眉看向站在門口的我,我看著灸舞,裙袂獵獵翻飛,冷風鼓起我的紅袍,在這森冷陰暗的天涯殿內,鋪滿漫天慢地的刺眼殷紅。

  灸舞怔怔地走到阿奴面前……

  灸舞蹲下……

  灸舞顫了顫手……

  灸舞用力扯過阿奴手腕處的鈴鐺……

  然後,灸舞扭頭看向門口,與我的目光,碰觸!

  我怔了怔,心慌地把目光移開,風止裙落,滿天的紅無力垂落。我屏息聽著灸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如同我澎湃的心跳,幾乎窒息了我的生命。

  「這就是你所謂的心願麼?」

  將鈴鐺送至我跟前,雪白的清心鈴,在他掌心安靜地躺著。

  「這就是你所謂的心願麼?」

  將鈴鐺送至我跟前,雪白的清心鈴,在他掌心安靜地躺著。

  我努力呼吸,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感情,所以,我什麼也不說,能說什麼?該說的,我說不出口。

  「你騙了我……」輕扯笑容,他沙啞地說,「你,真的騙了我……」

  我閉上了眼睛,不想去聽,不願去聽,我不要聽見任何聲音……

  「為什麼不敢看我?」

  我咬緊牙,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得生疼。

  「看著我……」

  不能看,看了,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看著我!!!」

  沉澱的痛意墜落在我的額頭,又滲進皮膚,更重地壓向我的心臟,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讓心融化變軟……

  不能,不可以,我要當個壞人,不可以心軟,絕對絕對不可以!!!

  他沉重地呼吸,狠狠地盯住不敢看他的我,忽然,他伸手抓住我的臂膀,一把將我拉出天涯殿。

  風在我們耳邊刮得如此急速,冷到讓我無法思考任何事情,腳底是無形的空氣,我的裙,他的發,我的紅,他的銀,獵獵翩躚,高高飛揚,卻始終沒有糾結在一起。

  再落地時已在池邊,我們相識的池塘,因寒氣飄著層薄薄的白霧,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早到讓人措手不及。

  「這裡沒有旁人,」他凝視住我對我說,「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告訴我,是不是那女人逼你了,是不是你也被她騙,是不是?」

  他儘量放柔語氣,反讓聲音更加顫抖地厲害。

  我深吸口氣,用力地,將手從他掌心扯開:「不是。」

  他怔住,我冷冷道:「和她沒有關係,她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是我自己要騙你。」

  他的目光忽然冰冷:「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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