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替身皇妃 | 上頁 下頁
四三


  我不服氣:「本來就是,在我心裡,永遠只有先生一人配當我的老師。」

  「也是,台甫教的書你都學過,確實無法降服你的心。」他說得若無其事,我卻驚疑。

  「你怎會知道我都學過?」

  「亂猜的,不過如今是確信了。」他笑對上我的目光,我微微疑惑,但回想起剛才自己問話的方式,等於是在告訴他,自己確實都學過那些東西。

  「和你說話還真是一刻都鬆懈不得。」我嘆息,心裡卻隱隱有些發毛。

  他挑了挑眉:「哦?我有這麼可怕麼?」

  我輕笑,反問他:「能從語言神態裡揣摩或誘導出對方的心思,這樣的一個人難道不可怕麼?」

  他的笑容忽然淡了,我不作聲,裝出一副看書入迷的模樣,他卻伸手輕輕奪了我的書,深望一會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要看這種書麼?」

  我不想去揣摩他的心思,所以毫不思索地搖了搖頭。

  見我如此,他又道:「這本書在不同人的手裡就是不同的作用,百姓看他但為娛樂,不過是想窺探下除自己以外別人的生活,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這書中的一份子,正被別人窺探著,官吏看它或是想了民,或是想看這書中是否記錄下自己不想讓他人知道的臭事。而你,或者一些從未在珠華生活過的人,看它是為了多瞭解一下珠華的生活,說到底,它成了一個工具,最後是我,我看它……」

  「是為了看天下。」我垂眸,淡淡接了他的話,「這本書,惟獨無法記錄的是君王的生活,你看它就等於是在窺探天下,窺探所有珠華子民。」

  「你非要用窺探這個字麼?」他苦笑,露出絲無奈。

  「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我低身咕噥,身體不自覺地遠離他。

  他沉默半刻,將我的反應盡收眼底:「我不想當困水之龍,被一群聲稱愛我的臣子埋在谷裡。」

  我微怔,抿緊唇沒有說話。

  「天下明明不是我一人的天下,可它的興亡卻全都承載在我一人身上,坐在這麼富麗堂皇的宮殿裡,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被困在麗水裡的龍,無法伸展爪牙,無法騰空飛翔。每天看著臣子們傳上來的吉報,明知其中八分是假,卻無力去瞭解真相。我畢竟不僅是這些臣子的君王,我更是天下子民的君王,我要瞭解他們,知道他們,甚至與他們融為一體,否則,但憑我一人與這些報喜不報憂的臣子,治理珠華根本只是空話。」

  他的話漸漸揪緊了我的心,我忽然有了絲愧疚,為我剛才的話語,為我剛才的心情:「可陛下是全珠華千年來擁有星靈最強的人,陛下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君王的。」

  我真誠地說著,他卻搖頭而笑:「星靈可以助我成為珠華里最強的人,卻不能助我成為珠華最英明的王。」

  我眉心微皺,略略聽懂了他的意思。他牽起我的手,輕輕地,將我一點一點拉回他的身體。

  「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才到我的腰,如今,竟已到我的胸膛了,」他一隻手環住我,一隻手撫上了我的發,我偶爾能感覺他溫熱的呼吸,一拍拍打在我的額頭上,癢癢而迷醉,「可是你還是那麼瘦,都不敢用力抱你,怕一用力就把你揉碎了,傾城,你該多吃點東西,都這麼大了,該學會如何照顧自己了。」

  他暖暖的聲音,聽地我連心都是暖暖的,心底一陣感動,不由自主地,我也抱住了他,把頭埋進他的臂彎,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落進我的心裡。

  腳底忽然落了空,我知是他抱起了我,不作任何掙扎地,我任他將我放在床上,摟住他的脖頸,我深望著他,他也深望著我。

  手指帶著他的體溫從我的發落到了我的唇,他微笑,彎下身體,另一隻手扯下身旁的黃色絲帶,於是,床帷飄散而下,像是隔絕了床與床外的世界,這方小小的天空裡,只有我與他對望著彼此。

  閉上眼睛,感覺到一種濕暖的輕觸在我的臉頰遊走,那是吻麼?

  我略一輕顫,他卻笑開了:「緊張麼?」

  再睜眼時,他已側躺在我的身邊,一隻手撐著頭,眼中滿是笑意。

  我紅了臉,躊躇半晌才道:「呃……下一步該怎麼做?難道要脫衣服麼?沒人教過我這些,我不懂。」

  他稍是一愣,半會竟哈哈笑了起來:「傾城呵傾城,你怎可單純至此?」

  「單純?單純不好嗎?再說了,我只是實話實說,就是沒人教過,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是……就是緊張。」最後兩個字,我說得像蚊呐。

  他濃了笑意,手撫過我的額發:「我教你。」

  我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一下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也不讓我反應,反是傾下身,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我。又是那種濕暖的輕觸感,我看見他隔著面具親吻我的眉心,又從眉心移到了我的鼻,然後,略一猶豫,他湊近我的唇。

  猶如蜻蜓未點水前的徘徊,他在我的唇心若即若離,卻始終沒有侵犯的意思,偶爾,我會聞見他的氣息透過唇齒滲進我的身體,換來胸口莫明的燥熱。

  情不自禁地,我摟住他的脖頸,暗暗沉醉在他帶給我的溫暖夢境,有一瞬,我甚至衝動地決定,從這夜起我要永遠留在他身邊,哪怕再也回不到草原,哪怕被太后千刀萬剮,哪怕皇后的位子被人奪去,一切代價,再所不惜。

  然而,他終究沒有吻我,反是仰起頭又望回我,我對他眨眨眼睛,好奇道:「就這麼完了?」

  「沒完,」他搖頭而笑,「只是,我不該再繼續了。」

  「為什麼?你不要我麼?」我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臂膀。

  他笑了笑,在我身邊睡下,將我拉入他臂彎中輕道:「小傻瓜,以後,會有個比我更適合的人教你。」

  「什麼樣的人?」我又問。

  「你愛的人。」他凝望我道。

  我心中一沉,在眼淚即將湧出的前一刻把頭靠進了他的臂彎。

  「睡吧,不早了。」見我安靜了,他在我耳邊沉聲道。

  乖乖地,我閉上了眼睛,在他的呼吸聲中靜靜入眠,只是,快要迷蒙的時候,他的聲音又輕揚了起來:「傾城,你怕我麼?」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裝作是睡了,於是,我又聽到了他的聲音,模模糊糊,猶如夢境。

  「好幾次,我都對自己說要放你離開,可是,漸漸地,我越來越放不開你了,怎麼辦?傾城,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第二天醒來,諦聽已經上朝去了,他不讓宮女們叫醒我,所以直到正午我才睜開了眼睛,昨天依舊如夢,走出天涯殿的時候,身子竟覺得有些冷。

  「娘娘,要加件衣服麼?」見我身子哆嗦,玉兒小心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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