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天霜河白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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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我不會帶你去仇人之地,你在這兒等我。 最後一次撫摸瓷罐,然後灑下泥土。 一彎冷月孤照,照樹下那一丕泥土。 黃土之下埋葬的是檀朱雪的血,又何嘗不是埋葬了風挽華的心。 安豫王與風家小姐的親事一定,頓傳遍帝都,有人歡喜有人憂傷。 而宜誠王得知親事後,第一個沖進了安豫王府,卻不是道喜,而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弟弟臉上。 「二皇兄你……」安豫王愣著不能反應。他們三兄弟自小手足情深,兩個哥哥也從小就關愛他讓著他,從不曾動過他一指尖,更不用說今日這般。 宜誠王卻是一臉怒色地指著他,「你……你果然!你……你好自為之!」丟下這句話便甩袖而去。 留下安豫王怔在原地。暗想是不是因為挽華要嫁給他了,所以二哥心裡不舒服,所以才如此?這麼一想,覺得有理,便丟開了。 婚事已定,據說安豫王已得償所願,只需慢慢等待佳期即是,可那腿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忍了四五日,又跑風府去了。風鴻騫本就是個灑脫不羈的人,自然不會講究那些禮法,見他如此,想他待女兒果然是情深一片,所以任他來去,還著人去問問女兒要不要見安豫王。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風挽華竟然同意了。 於是,安豫王欣喜之餘,來得更是勤了,只要是有時間便呆在風府,只不過雖則人是見到了,但風挽華與他並無多話,多是自顧做自己的事,自自己的書,彈自己的琴,只當身邊沒這個人般。而安豫王不以為忤,他只覺得可以伴在她身邊,可以看著她便已心滿意足。 而安豫王府裡已在日夜趕工築造王妃居住的華園,那園子自然都要按王妃的喜好來築,安豫王細細觀察著。 挽華喜歡看書,自然要有一間大書房,又吩咐人滿天下去搜羅珍本。 挽華今日畫了一幅蓮花圖,想來她也喜歡蓮花,那牡丹園外還要挖個池養蓮。 挽華的琴藝很高,回頭要去問問父皇,把宮中那號稱天下第一的琴給要了來。 等到園子造得差不多了,忽然想起,問,挽華你住的園子你想叫什麼名。 風挽華只淡淡丟下一句,「集雪園」吧。 安豫王聽得,瞬間一怔,但最後還是叫「集雪園」了。 日子就這麼過去,到了三月,安豫王府已煥然一新,朱欄玉砌金碧輝煌的彰顯著王家氣派,又鋪著錦花妍樹翠,真真是一派欣榮。 三月初三,晴。 這一日,薄暮時分,風府僕人重樂去了一趟太子府,親自將一封信交給了太子。 戍時四刻,在夜色的掩映下,太子府後門有一個人悄悄啟門而出。 戍時五刻,風府後門亦有一道人影悄悄走出,素衣紗帽,一路行至興悅客棧。客棧裡,小二領著這位看不著容顏顯得有些神秘的女客來到二樓的一間房前,輕輕敲門。 「進來」,裡面有人應道,淡淡的語氣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儀。 小二推門,示意女客自己進去,然後便退下了。 女客立在門邊,有片刻的猶豫,但最後,她還是抬步而入,踩著荊棘前行。 這一間是客棧的上等客房,是以房中的佈置十分的華麗舒適,一桌一椅一杯一碟都顯示精緻,而與這份奢華不合的是窗邊立著的那人,開啟的窗前立著一名男子,身形修長,著淡藍布衣,發束布中,相互得如同街上常見的書生,背對著房門微微仰首,似乎是在欣賞窗外的新月。 女客關上房門,然後移步至房中,停步,靜靜的看著窗邊的人。 半晌後,窗邊的人才悠悠歎一聲「今夜微月輕雲,倒是別有風味。」然後他轉過身來,那記得不再覺得他與這房中的華麗不舍,只因那人一身雍貴氣度,那是一個年約十十的青年男子,面貌端雅高華,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一雙眼睛,不是最秀美的,也不是最明亮的,可當那雙眼睛看過來時,只是淡淡的一眼便已直射心底,似乎萬事萬物在那雙眼下皆無所遁形。 女客抬手取下頭頂的紗帽,然後盈盈下拜,「挽華拜見太子殿下。」 那名男子,亦是當朝太子微微抬手,「免禮。」然後他走至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隨意啜上一口,「嗯,這茶雖不如宮中,但也算得是佳品,風小姐不如也坐下品嘗一杯」說著又斟了另一杯,輕輕往前推了推。 風挽華未動,只是凝眸看著他。 太子卻毫無所覺般,自顧品嘗到,神情自然從容。 風挽華看了片刻,然後唇邊彎起一抹淡笑,道:「我今日才知道為何爹爹提起殿下時總是一臉的開懷。」 「哦?」太子舉至唇邊的茶杯放下,看向風挽華,然後臉上亦浮起淡淡的笑意,「太傅從末曾當面贊過我們三兄弟,而今能從風小姐口中聽到這句話,本宮心中甚慰」 風挽華緩緩移步至桌前,目光不移太子,他只是坐在桌前品一杯茶,可那一份從容不迫的氣度,卻令人覺得他似乎在品評著這天下,她忽然間明白為何這個人會是太子了,這一刻,心底裡出生一份奇妙而複雜的感覺,以至她靜靜地看得有些出神。 太子偶一抬眼,見她只是怔怔看著自己,不由心中一動,慢慢生出一絲遺憾與苦澀,但也只留在心底,而上依舊是雲淡風清。「風小姐毒梟本宮來此,不知到底是有何要事相商?」 風挽華在他對面落座,看著他,幾次欲言,卻是沉默。 太子卻也不催,亦不在多問,只是品茶靜待。 良久後,風挽華才輕輕歎息一聲,「此事予挽華來說確實關乎生死,可此刻見著殿下,挽華卻不知如何啟口。」 太子聞言看向她,見她微垂螓首,黛眉輕顰,仿不勝輕愁,不由心中一歎,道「你我今夜相會,予情予禮皆不合,可你敢寫信約我,而我依舊來了,其中緣由你自是知曉,既然如此,你便直言就是,但凡我能幫的就絕不推脫。」 風挽華抬眸看著他,眼眸若水,如訴千言,太子心頭微澀,側首避開了她的目光。 「殿下的心意挽華銘記在心。」 她輕輕道,伸手端過那杯茶,卻不飲,素指輕撫杯沿,過得片刻,才靜靜的清晰地道:「挽華此次來,是求殿下幫忙取消我與安豫王的婚事。」 房中一凝,太子端茶的手頓在半途。 風挽華抬眸,目光鎮靜地望向太子。太子亦看著她,一雙能看透世間萬象的眼眸卻無人可看透,他就用那雙能人心悸的眼睛看著風挽華,而她亦不躲不閃,靜靜對視,告訴他,這非瘋言瘋語,她清醒且堅定。 許久後,太子才將茶杯放下,淡淡吐出兩個字:「荒唐。」 風挽華平淡一笑,不急不躁,「于世人來說,此舉確實荒唐。」 太子正容看她,道:「與你成婚的是皇子,非你」嫁「,乃皇子『納』妃。古往今來,除非一方死,否則從無取締之事。」 風挽華閉目,眉目卻溢出淒色,「挽華知道,所以……」她睜眸,一雙盈盈妙目如幽潭蘊珠,「所以才來求殿下,這世間若有人能令陛下改變主意,除殿下外在無他人。」 太子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才問:「為何?」 「因為……與安豫王成婚,是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風挽華聲音低澀,如忍著萬般痛楚。 太子目光一閃,面現驚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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