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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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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幾人都笑了,韓柔不便太過羞澀也不必過分謙遜,只是立在真意身邊微微垂首,面上是淡淡的笑容,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神。 范新蘭的眉宇裡掠過幾分尷尬,只笑道:「還是看母后如何去留,指不定小姑姑一會兒就要隨同母后回宮去,韓小姐還得留在咱們王府。」說著喚身邊的侍女,「多收拾幾間客房,預備著總是不錯的。」 話音才落,便見白芷過了來,進門就對真意道:「娘娘請公主過去說話。」 真意「瞎」了一聲,玩笑道:「三堂會審呐,連我都要去?我這是人證呢?還是旁聽?」 白芷哪裡能玩笑,央求真意:「小祖宗,快些過去吧,今日娘娘一天都不順氣呢!您還犯著錯呢!」 真意連忙擺手要她住嘴,「那麼多人,不嫌我丟人?」說著便對某一王府侍女道,「去前門喚兩個名叫好月、西林的姑娘來,她們是我的隨侍。」 說著轉身來對韓柔道:「一會兒好月和西林來了,讓她們侍奉你,我去去就來。」 韓柔頷首答應,餘光瞥見立在一旁的范新蘭,她一張美麗高貴的臉龐上,淺淺地寫上了「敵意」二字,此刻看真意的目光裡帶著不可思議之態,且仿佛對自己對真意,宸王妃隨時都端著一分警惕。 44、柔情似水融月色 一盞茶的功夫,真意已安排下好月和西林在韓柔身邊,自己則匆匆跟著白芷來內院,才走到門口,忽然記起好月和韓柔之間微妙的關係,一拍掌大喊了一聲,「呀,我竟糊塗了。」 白芷一慌,「小祖宗,又怎麼了?」 「沒事沒事!」真意連忙掩飾過去,提了裙子就往裡去。 才進屋子,不等看清眾人就聽悠兒笑著問了句,「你也有糊塗的時候啊?方才為了什麼驚訝?那麼大聲,屋裡頭都聽見了。」 真意細細一看,屋內僅若晴、傑宸和哥哥,旁人已不知去向。而哥哥看自己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怒意,不用問真意便曉得定是自己打尚秋芳的事叫他知道了。 可惜呀……今兒你們先自保吧! 真意心裡得意著,已朝皇嫂和大姐姐請了福,立到悠兒身邊脆生生笑著道:「我想哥哥們還有傑宸他們正……挨駡呢,我一個小丫頭片子湊過來,他們該多沒面子。所以想呀,剛才就該推託了白芷,別眼巴巴跟著來,這才叫了『糊塗』呢!」 若晴嗔笑:「他們本來還有幾分面子,此刻被你一說,一併連裡子都沒有了。」說著對傑宸和臻昕道,「宸兒回你媳婦那裡去吧,昕兒回自己府裡去,你皇嫂有我陪著沒事的。」 真意卻趕著問:「四哥哥和傑歡他們都走了?」 悠兒道:「他們都回去了,今晚上我們不走了,出出進進總是要惹人奇怪的。明日我坐你的車子再回去就是了。意兒……你皇兄說什麼?」 真意答:「皇兄囑咐我好好侍奉您,自己也別胡鬧。其他的話,一句都沒有說。他起先聽我說傑宸傷了好像有些驚訝的,可後來就沒什麼反應了!」 悠兒睨了兒子一眼,「這件事情如今對外只能將錯就錯,可是你父皇那裡半分不能瞞著。過兩日你『傷好了』,自己磕頭領罪去吧,我倒要看看你這大哥如何給弟弟們長臉?」 真意輕輕拉了拉悠兒的袖子,示意她自己在這兒不該讓傑宸沒面子,悠兒心中一暖,對坐下叔侄倆道:「回吧,看見你們就叫我生氣。」 臻昕拉了拉臉色不霽的傑宸,兩人立到悠兒和若晴面前行過禮便退了出去。才跨過門檻,便見真意跟著出來,對二人道:「皇嫂要哥哥回去路上小心些,到家了派個小廝來報一聲。」 臻昕「嗯」了一聲,正要對真意說什麼,卻見真意拉著傑宸笑道:「誰沒錯的時候呢!又有哪個孩子不叫爹娘訓呀!皇嫂若是真惱了,才不管你咧!傑宸呀,小姑姑剛才那可是玩笑話,我可半點沒覺得你今天特別丟臉!只是你們的確嚇到韓姐姐了,改日給她賠個不是吧!」 傑宸也算看著真意長大的,自己還在宮裡時和真意也相處地極好,自然知道真意這幾句話是出自肺腑,伸手揉了揉她秀軟的額發笑道:「咱們倆今天都沒面子,原來還是我們姑侄最要好!」 見傑宸面色釋然,真意心定,得意道:「這是自然,從前也就咱們姑侄倆敢去禦膳房偷好吃的,可他們只會吃現成的。」 臻昕卻悶聲道:「這些荒唐也好意思當事蹟來講,這會兒在傑宸面前充姑姑,你打人的時候怎麼不記得自己是長輩?」 真意並不生氣,拉著傑宸說本該對哥哥說的話:「韓姐姐當真是不高興了,不過她那麼大度寬容,是不會對你們兄弟記恨的。再說也沒什麼大事!可是呀,韓姐姐的性子跟我極像,這不打緊不熟悉的人從來不放在心上,可若是最親厚最信任的人欺侮了自己,就要記一輩子。」 傑宸忍俊不禁爽朗地笑出聲來,一晚上的緊張不安都化在這一句玩笑話裡。 他曉得,真意總是有辦法和別人鬥法,連父皇和母后也往往在她的算計裡,可是這丫頭偏一心向善,叫人氣極了又不得不疼愛。譬如本來她只是出來帶一句母后的囑咐,卻如此有心地哄自己開心。又因被兄長訓了,表面上好像不回話,實則卻拿他最緊張最敏感的來刺激哥哥。不知這世上還有沒有比她更機靈的丫頭。 想至此,傑宸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人,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真意像她的母親。傑宸記得,那個年輕美麗溫柔可親的皇祖母也是如此善良,只是真意活潑頑皮一些,許是地位身份不同才有這樣的差異,但從真意一笑和一個眼神中透出的氣質,當真像極了皇祖母。 而傑宸又想起了另一件自己總沒放在心上的事。朝野上下曾有傳聞,父皇的帝位是先帝康賢皇后執意從自己手上送出來的,若沒有康賢皇后那份「執意」,如今坐穩江山的,當是眼前與自己情同手足的五皇叔。 看著臻昕提溜了真意到一邊唬她,兄妹兩亦玩笑亦認真的樣子,耳邊想起臻昕對自己的那份承諾,傑宸的心重重地一沉,極自然地,他開始反思自己的所想所為。 被哥哥磨著問了好多關於韓姐姐的事,真意天南地北地亂扯一通,直到見哥哥急了要怒才把韓柔此刻的情形一一說了。但唯獨瞞下了好月和韓柔在一處的事情,她只怕自己說得太刻意惹哥哥奇怪,畢竟她是答應好月不說的。 終於打發了哥哥,便回身來向皇嫂和大姐姐覆命,方走到門前,就聽裡面大姐姐的聲音。 「既然皇兄認定傑宸是儲君,為什麼不當下就立呢?夜長夢多,越是拖著越是要引出麻煩啊!」 又聽皇嫂悠悠道:「你哥哥自然想得到這一處,但他也有他的目的。晴兒,我看著幾個孩子都很明事理,也都曉得自己該要什麼。可是他們家裡的……譬如老二媳婦,就不是省油的燈!」 聽到這裡,真意心中已極煩躁了,她不是沒有讀過史書,她不是不知道爭儲會帶來什麼,可是她不想進入鬥爭,不想惹麻煩在身上,頂頂好皇室所有的事情都離自己八百里遠。 於是悄然退出,要去找她的韓姐姐。 卻不料白芷從另一側端著夜宵進來,看見了甫出去的真意,不知就裡的她趕著喊了一聲,「公主先別走,王妃準備了燕窩做宵夜,您的那份在這裡呢!」 真意一驚,回聲略帶慌張道:「好……我和你一起進去。」 客房內,韓柔已被送來休息,好月和西林則形影不離在跟前伺候。 韓柔在家雖也用丫頭,但畢竟和好月、西林極陌生,又有些不好意思麻煩她們,便笑道:「公主那邊也該休息了,兩位姑娘不如過去公主那裡。我這裡沒什麼事情,自然好照應。」 西林稱是,笑道:「那就讓好月姐姐留在這裡陪韓小姐,奴婢先過去看看公主。只怕我們都走了,公主惱我們不好好跟著您呢。」 韓柔不便推辭,待西林離去,遂對好月道:「我這會兒就睡了,好月姑娘也去睡吧!」說罷自己坐到妝台前將發飾一一拆下。 好月既不知能否能走開,也不知要不要上去幫忙,只立在原地左右為難,反讓韓柔轉身來問:「是不是王妃沒有安排你們的住處?若是這樣且好月姑娘不介意的話,這床榻極寬大不如我們一起眠一晚!」 好月一愣,不想韓柔竟會說和一個奴婢共眠的話,難道在她心裡人是沒有貴賤之分的嗎? 「深秋夜裡很涼,我不曉得若你無處住,這樣坐一晚會不會生病。」韓柔手上拿著一支竹簪,面上是友善的笑,「好月姑娘是公主身邊的人,萬一病了,公主可就不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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