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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


  臻昕正要哄,卻聽後面一陣歡笑,傑宸幾個已結伴過來,臻璃笑道:「我說咱們好好等你五叔回來,你們偏要過來湊熱鬧。」

  韓柔素來穩重端莊,此刻也羞得滿面通紅,只感概地將話題扯開:「才吃了飯騎馬不好,消消食吧!今晚月色也亮,現在也不算太晚。」

  臻雲笑道:「但憑場主的安排,自然六弟他只是玩笑,您不必放在心上。」

  韓柔淺淺一笑,欠身道:「王爺們且逛逛,民女先離開了。」這裡都是男兒,她一個女孩子的確不合適,遂帶人離去,只留馬房的師傅和他們叔侄。

  傑安傑康幾個各自去看馬匹,臻雲和傑歡則與傑宸、臻昕在一處說話,只聽臻雲道:「方才忘記提,今天宮裡可熱鬧了,你家那小丫頭闖了大禍,脆生生賞了尚嬪倆耳刮子。」

  臻昕驚異非常,不信道:「她胡鬧到這田地?難道皇嫂皇兄沒有管麼?」

  「怎麼不管?皇兄險些就動家法了,自然皇嫂她們心疼丫頭想辦法救下來了。」臻雲笑道,「聽說後來皇兄又把丫頭叫到跟前訓了幾句,也就沒事了。不過老五,這丫頭是該管管了,這都是什麼脾氣?如今連打人都來了。」

  臻昕自然氣惱,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向臻雲打聽過,末了無奈歎道:「常說這丫頭若不鬧點事情,才叫人奇怪的。」

  傑宸笑道:「也不必太管她,她起碼不是個壞心眼的人。不過嬌慣些,你看我們上上下下,誰又不喜歡她?」

  此時便聽傑安在前面喊道:「上馬吧!就吃了幾口兔肉,這會兒也該消化了吧!」

  傑宸拍了拍五皇叔的肩膀笑道:「別想太多,她比我們更有分寸,一個尚嬪算什麼?」

  臻昕腦中忽然閃過什麼,卻道:「尚嬪?她可是老狐狸的外甥女,皇兄的態度,是不是另有意思?」

  傑宸濃眉一蹙,轉而看了看傑歡和臻雲,二人皆若有所思,朝他報以肯定的神色。

  「我們……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傑宸撫掌道,「我怎麼忘記了父皇那天對我們說的話?」

  43、儲位

  臻昕道,「朝廷有那麼多的諫官、禦史,顧偉江的為人如何,皇兄一定比我們更清楚。我只想著和你剷除這些貪官,卻忘了皇上是什麼意思。他留用顧偉江,寵倖尚嬪,總不會是因為近佞臣吧!也許……」

  傑歡亦道:「閔清說,她很奇怪為什麼尚嬪那麼招搖,別人也就罷了,可是連協理六宮的仁貴妃都會待見她,可見尚嬪的背後另有原因。而這些……竟是我們不知道的。」

  傑宸恍然大悟,拍手道:「是我急進了,口口聲聲地喊他老狐狸,可就是忘了他是只老狐狸,還那麼急切地去拉攏他,天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在家裡恥笑我的愚蠢。」

  傑歡抬頭看見遠處傑安和傑康自行在調整馬鞍的位置,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心中有了主意,對兄長道:「咱們請客照樣請,且明日我們兄弟都來,另外……最好把母后也請出來。」

  「怎麼要牽帶母后?不行不行!」傑宸擺手道,「如何能讓母后來為我們操心?」

  傑歡那俊美的臉上含著神秘的笑,對傑宸道,「這件事情,父皇不能出面干涉,但是母后就不同了……」

  此刻已過掌燈時分,大內坤甯宮內僅皇后的寢室內亮著燈,畢竟今日國堯公主對尚嬪大打出手是有違宮規,不能就此抹過。於是從午後起,皇后就下旨罰國堯公主數豆子養耐心,整整從禦膳房搬來一麻袋黃豆要真意在院內數。此刻掌燈了才跟著皇后到了屋子裡來。

  並且真意數多少,外頭的宮女內侍也一起跟著數,倘若最後兩邊數字合不攏,就算真意的錯,明日繼續再罰。

  本以為被訓過後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有皇嫂還有這樣磨人的招數,自己想撒嬌,卻被她一句「你要數豆子還是要去崇德殿跪著?」給堵了回來。真意才想起,正經問題上和皇嫂癡纏,只會自找麻煩。於是乖乖地數了一個下午的豆子,可眼看著還有半麻袋沒動,恨不能多長幾個腦袋。

  故而這裡數著數著就抽抽搭搭起來,偷偷看一眼在一邊氣定神閑看書的皇嫂,誰能想中午還對自己笑臉相迎的皇嫂,轉身就那樣嚴肅不容回絕地罰人。早知道數豆子那麼辛苦,還不如去崇德殿跪著,那些嬤嬤宮女都和自己好,便是坐著又有誰知道。

  「你看什麼?仔細忘了數目。」翻著書冊的皇嫂突然口中冒出這句話,唬得真意連忙收回目光,腦子一晃悠,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數到幾了。

  偷偷地抬眼向侍立一旁的白芷求助,果見白芷記住了自己方才口裡喃喃報著的數字,將手藏在身後和自己比劃著。

  卻又聽皇嫂吩咐白芷,「把公主數完的豆子拿出去給西林和好月數。」

  白芷無奈地朝真意聳了聳肩膀,端起篩子就要出去,竟讓匆匆從外頭跑進來的全喜撞了個滿懷,將一篩子黃豆撒了滿地。

  真意大惱,如此怎麼還能對上數,正要指著全喜責備,忽然靈機一動,朝悠兒道:「皇嫂別怪他,意兒從來就是了。」

  「這會兒倒賣乖了?」悠兒見真意正經的模樣哭笑不得,卻沖全喜冷聲道,「毛毛躁躁做什麼?」

  全喜一頭的虛汗,在深秋寒冷的夜裡出汗,定是跑了許多路,抑或是大大慌了神。

  「宸親王從馬上摔下去了。」全喜爬著伏在地上,顫顫巍巍道,「剛剛報進來的消息。」

  只覺得從腳底心一股寒意迅速躥到了後腦,那一陣陣麻木感又傳到心裡,本輕輕握著的書此刻已被緊緊地拽在了手裡。

  「仔細說,現在宸兒他……」悠兒深深呼了口氣,她很明白,墜馬可大可小,如果,她是想如果……「現在如何了?」

  全喜道,「奴才不知道啊,來傳話的人就說了這一句,好像是從重華門那裡傳過來的,那傳話的人只當要緊的事情,所以沒聽明白就報進來。」

  「你們這不是害人麼?」真意忽然大吼了一聲,沖著全喜道,「那你還渾報什麼,弄清楚了去呀!」

  全喜一愣,見皇后已無話,自己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真意幾步走到悠兒身邊,一觸她那雙纖白的玉手,便是一股磣人的冰涼。

  「皇嫂您別著急,傑宸不會有事情,若有事情……」真意覺得這話不吉利,即刻轉了話鋒,「他身手那麼矯健,曾經跨馬在戰場上將敵軍的將領挑下馬,如今怎麼會有事呢!不是……」真意晃著腦袋道,「不是,我不是想說這些,我想說他……」

  「傻孩子,你慌什麼?」悠兒稍稍釋緩了神情,「替皇嫂辦件事情好麼?」

  「嗯!」真意不知不覺中,已緊緊握住了悠兒的手。

  悠兒是沒有女兒的,臻傑的幾位公主也都各自由生母帶大,於是在她眼裡真意就是女兒。她自己十幾歲嫁入皇室未能在父母面前盡孝道,到如今膝下也沒有女兒,若非真意時常陪在身邊,她只怕無法理解緣何說女兒是最貼父母心這個道理。

  「你去翠屏殿一趟,大大方方地告訴皇兄這件事情。」

  真意奇道:「可是還沒聽到准信兒呢!」

  「不等了,我此刻就要出宮去。」悠兒道,「你替皇嫂和皇兄請辭,說我出宮了。可是不要讓尚嬪知道。你明著過去,只消求皇兄也放你出宮去就好了。」

  「我也出宮?」真意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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