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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四


  40、禍端

  皇城外,臻昕果然如約又來到了馬場,馬場的師傅也早已習慣,一見昕親王就直接把他帶到大小姐的屋子,也好避開生人。

  韓柔見臻昕進屋時手裡捧著毯子,不禁笑道:「王爺是特特來還我毯子的?實則這條毯子不是我的。」

  臻昕笑道:「想見我的柔兒可不容易,總得有什麼理由吧!這現成的事情,我何樂不為?」

  韓柔眼角含羞,接過臻昕手裡的毛毯笑著嗔道:「誰和你玩笑了,還是從前那樣好。」

  「那你呢?」臻昕牽了韓柔,笑道,「也是從前的好嗎?」

  韓柔笑而不語,喚人來奉茶,拉了臻昕對坐正經道:「馬場裡人來人往的,我們坐著好好說話,昨天都沒跟你正經說一句。」又問,「公主好嗎?」

  「沒什麼了,且我回傅王府時她已經隨我四皇姐進宮去了,皇貴妃的女兒定圻公主有喜宮裡熱鬧開了,少不了她。」臻昕取杯喝茶,很是隨意。

  韓柔問:「那王爺怎麼不進宮去賀喜?」

  「男眷並不能隨意入宮,要傳要報很麻煩。」臻昕道,「緣亦他會替我準備好禮物送進去的。何況我答應來看你。」

  韓柔含笑,故意將話題扯開,「緣亦就是懷素夫人?」

  臻昕頷首肯定,笑道:「想不想見見她?」

  「那日中秋宴上見過了,很慈祥溫和的夫人,她的故事我也聽過。」韓柔笑道,「家裡沒有長輩,不如……重陽節上我和哥哥去一趟王府。」

  臻昕見韓柔面色微紅嬌羞盡顯,可不扭捏作態而是敢想敢言,心裡不勝歡喜,伸手握起韓柔笑道:「所有人都會喜歡你的。」

  「是嗎……」韓柔低低一語,別過頭看見一旁放著的毛毯,笑道:「這毯子不是我的,可也不知道要如何還給物主了。」

  臻昕看了眼,問:「昨天我們也沒功夫說話,你們遇上什麼人了?」

  韓柔笑著將毯子拿在手裡,輕輕拂過那柔軟的絨毛,緩緩道:「昨天公主有幾分醉意,我們就在河邊休息了。那時過來一架馬車,車上下來一位樣貌極美麗的中年夫人,她問我借茶壺,正巧看見滿臉通紅昏昏沉沉的公主,就擔心公主那樣睡著會著涼,便用這條毯子和我換了茶壺。你看看……這毯子做工極細緻,不是普通作坊裡能買到的東西。」

  說完抬頭看臻昕,卻發現他看著自己手裡的毯子微微發怔。

  「王爺怎麼了?」

  臻昕回神,問道:「你和那位夫人說什麼了?」

  「我們聊了一會兒。」韓柔笑道,「我素知不能隨便與陌生人說話搭訕,且公主還在我身邊。可是那位夫人和善可親,臉上的笑容叫人看著舒心。我不由自主就和她說起話來,她沒有問我家世背景,只是問了年歲,又讚歎了幾句津水風光,後來就被車上又下來的男子帶走了。」

  「男子?」臻昕莫名地緊張,「不是她一個人?」

  韓柔笑道:「是啊!還有她的丈夫。」

  「你聽到他們互相如何稱呼嗎?」臻昕不假思索問了這個,反惹起了韓柔的好奇,只笑道:「男子只說『我們走吧』,別的就再沒有說了。」

  「那他們的容貌、年歲……」臻昕的心裡有一股難抑克制的衝動,星眸中露出幾分不安。

  韓柔心裡的奇怪更甚,卻不知該不該問,又要如何問,於是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希望能幫到臻昕,「我從沒見過他們,看年紀那位夫人與皇后娘娘不差幾歲,當然娘娘看起來比同年齡的女子要年輕許多,所以那位夫人未必在這個年歲。不過男子似乎要大一些,但看著也不老。」

  臻昕知道的越多,腦海裡卻越混亂,冬眠許久的心緒又有了復蘇的跡象,可他知道那是要不得的,一味的固執,只會讓自己和身邊的人更痛苦。

  「你沒事吧!」韓柔將臻昕的手掌捧在雙手裡,溫和道:「昨天……你就有些不安了。是不是覺得公主她不僅僅只是醉了那麼簡單?」

  「我說不清楚。」臻昕低聲答,「意兒雖然喜歡胡鬧撒嬌,可她不會做沒緣由的事情,即便有些事情的理由很荒唐。所以我想我要先問過她,才能給你一個答覆。」

  「不必答覆我,只要你快活就好了。」

  臻昕將韓柔的笑容收在眼底,反手握起她的手,極真誠道:「等我些日子!」

  凝視眼前的男子,他眉宇間淡淡的惆悵從相識那天起就不曾散去,多麼想伸手撫平這淺淺的皺痕,用自己全部的愛來讓他感到幸福。

  「嗯。」韓柔輕輕這一聲應,再沒有多餘的話語,卻用最溫暖的笑容安撫了愛人的心。

  然而此時,仍舊有源源不斷的祝福與賀禮送進皇宮,可卻並非人人真心誠意。

  定圻公主系皇貴妃所出高貴無比,閨名元戎更是先帝爺親賜,她仿佛從出生起就得到上天的寵愛,一生都當被幸福和愛包圍。叫人感慨的是,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還有著心系萬民的大胸懷,不僅對富貴榮華的生活毫無眷戀,更下嫁將門毅然隨夫遠赴荒蕪的西北鎮守邊疆,將朝廷與皇室的恩典送到每一個邊陲將領的手中。

  於是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定圻大公主在她父親心中的份量,任何人都明白此刻祝福大公主越虔誠、賀喜皇貴妃越熱情,就越有機會讓皇帝留下印象,之於妃嬪之于大臣,都不容錯過。

  然卻苦了沈煙一干人迎來送往,不知何時是休。而真意最最厭煩也是這強顏歡笑惺惺作態,隨四姐姐進宮向悠兒請安、沈煙賀喜後,即從眾人眼前閃過,遠遠地離了這紛擾。自然在宮裡最能與她說上話,莫非傑項。

  當真意避開眾人來傑項屋子,彼時他正負手握著一卷書憑窗而立,嘴裡念念有詞仿佛在背誦。躡手躡腳到了他身後,真意方要拍其肩旁嚇之,突然見傑項旋過身,手上的書跟著敲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傑項!」真意捂著額頭閃開,沖著傑項跺腳,「你敢打我!」

  傑項方察覺身後人竟是幾日不見的小姑姑,連忙上來賠笑,「姑姑莫生氣,我只當元瑤又來淘氣,真是該死錯打了姑姑。」

  這一下不曾用力自然不痛,真意也不裝腔,反推了一把傑項又繞著他轉了兩圈,上上下下打量仔細後,揚著下巴故作正經,「看樣子五皇子的傷全好了,怎樣?過兩日我們姑侄倆騎馬去!」

  傑項有些不好意思,垂首低聲道:「小姑姑也來取笑我?這兩日只怕還不能騎馬。」

  真意有模有樣地拍了拍傑項的肩膀,「沒事沒事,男子漢能屈能伸的。啊……哈哈!」

  「姑姑這一次出宮一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你看起來心情甚好。」傑項說著喚宮女奉茶,將真意讓到桌前坐下。

  真意笑道:「是有好多有趣的,改日我再慢慢和你講,今日是來恭喜你的。」

  「恭喜我?」傑項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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