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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35、琥珀

  真意回到坤甯宮時,並沒有見到皇貴妃口中所說的場景,宮女內侍只是各司其職,或忙碌或安靜地侍立。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皇嫂的當了。

  被白芷帶到悠兒面前,自己還未開口便聽皇嫂道:「下回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爬窗戶!傳出去,這是堂堂一個公主該做的事情麼?你在王府裡爬不爬的?回頭我問問臻昕才行。」

  真意見悠兒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反是眼眉間堆著溫和的笑容,心情很好,遂也不敢發脾氣,乖巧地膩上去笑道:「別告訴他……求求皇嫂了。我以後定不爬窗,您千萬別叫他知道。」

  悠兒捏了捏真意的臉,「以後長記性才好!對了,明日送你到央德姑姑那兒去住幾日,陪陪你四姐姐和慈愨母妃。」

  「明兒就走?」真意先是興奮,隨即又猶豫起來,「可是我放心不下傑項,那小子從沒那麼慘過,真可憐。」

  「什麼那小子?」悠兒嗔道,「哪兒學來的說話腔調?」

  「可是……意兒真的不放心他,我在宮裡好歹還能和他講講話。」真意雖然很想出宮去,可為了傑項,還是願意犧牲的,「要不等他好了我再出去。」

  「你不放心什麼?怕皇嫂不讓他吃喝還是不給他請太醫?小小年紀在想些什麼?」悠兒說著卻將真意的手握起,輕輕為她套上一串琥珀,色澤比原先那串更深一些,一樣的玲瓏剔透,亦是極佳上品。

  「這是給我的?」真意奇怪地看著腕上的鏈子。

  悠兒笑道:「是啊!若是有人問你那天遇到了誰,你自然不能實話實說。皇兄要我告訴你,若有人問你,你就要他來問皇兄,就說是皇兄這樣囑咐你,你不能抗旨。」

  真意應了,又問:「那為什麼要給我一串新的琥珀?」

  悠兒不能告訴真意原先那串琥珀其實是從聞人淵手上拿來的,她也不能篤定聞人淵會不會對傑項以外的人再提起這件事情,所以她必須將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遂笑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有人知道了其中的事情呢?倘若問起你什麼琥珀的事情,你就大大方方地拿這串琥珀給他們看!」

  真意會意,笑道:「本來好可惜帶不了那一串,如今這條鏈子也能讓我過過幹癮。」

  悠兒喜歡真意的一點即通,叮囑了幾句便要喚了白芷來預備熱水為公主盥洗。

  真意卻又神秘地對悠兒道:「皇嫂,今兒的事情蹊蹺的很。傑項說那張抄寫了詞句的紙,原本是我的。我素來把這些東西藏在自己的屋子裡從不拿出去,又怎麼跑到上書房裡去了?」

  悠兒眉頭一皺,將白芷又打發下去,要真意將事情細細地告訴自己。

  窗外,月色如洗,月光所到之處明亮而美麗。可那些仍舊躲在暗處的陰謀詭計,卻是潔淨的月光所無能為力。於是,除了人本身,誰也無法將它們湮滅。

  翌日,京城狂風大作,緣亦擔心騎馬不安全要臻昕坐轎子上朝。奈何臻昕樂意騎馬,她見扭不過,只得千叮萬囑,又多派了幾名隨侍跟在臻昕後面,並帶著寶清好月一直送到門外。

  臻昕帶人走了幾步,又在寂靜無人的永安街上看到一架馬車,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只是與上一次不同,馬車從身邊駛過時,他心裡沒有出現那種微妙的感覺。使得臻昕對那天早晨所遇馬車的好奇更濃,一併也想起了真意在路上遇到的人,還有……聞人淵說的那串琥珀。

  「意兒有琥珀飾物麼?我並沒瞧見過。那丫頭究竟遇到誰了?」

  一邊想著已騎馬過了兩條街,突然見定山公爵府的大門匆忙打開,韓柔竟直接騎著馬從裡頭出來,繼而直奔西邊去,匆忙間都不曾看到臻昕一行。

  「去問問怎麼了。」臻昕心下擔心,遂吩咐身旁的隨侍。

  隨侍領命上前詢問了定山府的僕役,回來對臻昕道:「說是大風刮塌了馬場的一間馬房,好多匹馬受傷,且有幾匹馬受驚逃走了。」

  臻昕眉頭緊皺,念韓柔一個弱女子要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身為朋友自己完全有義務幫忙。可是早朝在即,若耽誤了又要如何向皇兄交代?

  「你們都不必跟著我了,即刻去西郊馬場幫助韓場主,不管有什麼事情,王府能幫忙的必須盡力,我下朝後即刻就過去。」臻昕最終理智地選擇了上朝,他不希望自己的一時衝動,反害了韓柔。

  眾隨侍領命,一個個拍馬往韓柔離開的方向去。

  這一日的大風,直到過了午飯時分才漸漸平息,於是真意也等到下午才得皇嫂的「赦令」被送出宮來。真意本想出了重華門就自己先去逛逛,偏巧嫂子姐姐都瞭解她,早有馬車在宮門外等候,任是哪兒也去不了。

  真意本有些失意,可見到來接自己的竟是四姐夫,又喜出望外,極乖巧地跟著他上了車,一路上天南地北地問了舒爾好些話,完全忘記了自己本要閒逛的心思。

  舒爾亦極有耐心,一一回答著真意的提問。他承認有那麼一刻是恍惚的,仿佛以為自己在和茜宇說話。但他很明白,馬車裡坐著的是茜宇的女兒、妻子的妹妹。

  抵達公主府後,真意得到了盛情款待。看著姐姐姐夫伉儷情深和和美美的模樣,自己似乎也跟著幸福起來,又見希爰如掌上明珠般被長輩寵愛,不得不感歎一個完整的家庭是多麼的美好。可是自己從出生起,就不曾體會過。

  接著,因真意出宮,傅王府派人送來東西,若晴派人來問候,就連緣亦也趕著坐了轎子過來,惹得央德和慈愨笑道:「難不成我們要苛待丫頭?我這裡又缺什麼呢?」

  真意方在心裡歎了一聲:「其實我何嘗又不幸福呢?」

  此時眾人正圍坐在院子裡說笑,談起今天上午呼嘯了半日的大風,緣亦道:「就為了這場大風,王爺到這會兒還沒回來!」

  「哥哥去哪兒了?」真意奇道。

  「這場大風裡西郊馬場遭了災,一個上午我們王府派出好些人去幫忙,說是王爺的意思。」緣亦端著一碗茶道,「此刻你哥哥也在馬場,聽說下了朝就過去了,還不曉得午飯吃沒吃呢!」

  眾人都笑緣亦是操心的命,真意卻在一旁算計著自己也出去逛一圈,忽然想起那個馬場的場主正是韓柔,不由得甜甜一笑,為哥哥感到幾分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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