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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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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成駿濃眉緊蹙,「皇太妃她身體太過虛弱,只怕……」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露出敵意,赫臻冷笑一聲,「成駿你考慮的很周全啊!」 「臣是擔心皇太妃的身體。」秦成駿咽了口唾沫,他不敢再多說什麼。 傅憶坤難掩心中疑惑,接著秦成駿的話脫口道:「太上皇此舉只為鞏固朝綱,但太妃她不過一介女流,如何要承受這樣大的負擔,難道太上皇不怕如此折磨太妃,有一天……她會抗不住嗎?」 赫臻面色沉鬱,他並沒有回答傅憶坤的話,只是將如炬的眼神投向傅嘉,果然傅嘉開口喝止兒子:「皇貴太妃,一定能有這份擔當。」 傅憶坤很難理解父親,更難以明白太上皇對於妹妹的情感究竟如何,他只是知道宇兒每每的在家人面前的歡笑背後,總隱匿著一份難以言喻的苦楚。 「父親!」長子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傅嘉望了赫臻一眼便出聲讓兒子近來,傅憶祖進得花廳,匆匆向赫臻行禮,「啟稟太上皇,江淮總督李桓仁今夜已秘密進京,前去接應的是吏部侍郎馮獻。」 赫臻那雙深邃的眼睛徒然明亮起來,他冷笑一聲,「朕當初若先除了陳東亭那老朽,豈還會有今日之事。」在座者皆面露寒色,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場風波在所難免。赫臻突然又開口道,「成駿,真舒爾那小子你替朕軟禁起來。」 秦成駿心頭一凜,他漠然地應承下,卻心中暗歎天子的女人,的確連看也不該多看一眼。 當東方再起紅日,皇城之內亦開始了新的一天,所有人各司其職忙忙碌碌,他們不知道皇太后的車駕正風風火火地往京城而來,他們更不知道太上皇這個真正的最高權力者正在京城一隅喝著清茶,他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日子不是寡淡如水,當是什麼模樣的。 丹陽宮裡,進出了一撥太醫後,錢韻芯的臉色才稍稍轉霽,她面帶微笑地看著沈煙一口一口喂傑歡吃著藕蓴,言語間溢滿嚮往之態:「蓮妃娘娘平日也是這樣喂元戎的嗎?」 沈煙陪著傑歡一夜,臉上略有疲倦,她笑得很自然,亦帶著幾分恬淡,「元戎沒有歡兒這麼乖,每每吃一次飯都要了幾個嬤嬤的命,需要我冷下臉她才知道怕。」 錢韻芯聽得心裡甜甜的,有一個孩子來打發宮裡無聊的歲月是多麼叫人幸福的事情,可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命。傑歡只是個無辜的孩子,沈蓮妃昨夜的話說得沒有錯,與其這一次難保又讓小人得勢從自己手裡帶走了孩子,不如主動賣一個面子給皇帝,她自然不屑蒙依依如何感恩戴德,但臻傑一定會對自己另眼看待。 她取了絲帕,輕輕拂拭著傑歡嘴邊的藕蓴,從來只有在皇帝面前她才會這樣溫柔,「歡兒,你乖乖地吃了東西喝了藥,等身子好了,母妃就求母后讓歡兒回宜人館去好不好?」 幾日來傑歡從未這樣展露過欣喜的笑臉,這個孩子的確生得太美,他此刻是那樣感激錢韻芯,細長的眼睛都笑彎了。 「昭儀果然名門之後,心胸如此廣大。」蓮妃不知該說什麼來誇讚錢韻芯,此番並不為蒙氏感激她,只是由心為孩子感到高興。 錢韻芯突然得到別人的誇讚,竟有些不好意思,她摟著傑歡在嘴角揚起不屑,低聲道:「我自然不能和她計較,本來就身份懸殊……」末了又笑道,「我若待歡兒好,這孩子將來也和我親啊!昨夜看姐姐那樣細心呵護著他,心念若我一味只求滿足私欲,豈不是苦了這個孩子?他有什麼罪孽,憑什麼來承受?」 沈煙心中大大後悔起來,那日算計著徐貴人、萍貴人、班婕妤去向皇貴太妃求情,殊不知真能起作用的人在這裡。是啊……正如皇貴太妃是碩王府出身的千金,與生俱來一股貴氣逼人。錢韻芯這樣公侯兒女,即便面上驕縱些,心胸確要比常人來得廣些。 「蓮妃娘娘、主子。」錢韻芯的陪嫁嬤嬤進來,福了身子道,「惠嬪娘娘帶著點心來看望二皇子,正在宮門外候著呢!」 錢韻芯撇嘴而笑,又一副嘲諷寫在臉上,「她不會又覺得自己長得像……」 蓮妃礙著傑歡,攔著她道:「昭儀小心些說話,孩子都大了。」說著囑咐她既然不待見班氏便留在內室照顧傑歡就好,自己則由嬤嬤引著往外殿去,這位新封的惠嬪若就此給她冷臉看,少不得傳到皇后的耳朵裡去。 班君嬈如今一身嬪主服色,更是多添了幾分嫵媚,她恭敬溫順地立在外殿之中,見得沈蓮妃從中而出,便深深地跪拜下去。 京城王府內,茜宇又早早起來隨著母親送走了父兄,此刻正和兩位嫂子在園子裡看著孩子們吃點心,臻昕這幾日過得極開心,和表兄弟們熱火火地打成一片,直纏著茜宇問她能不能就此住著不回宮去。茜宇嗔笑道:「可不是玩瘋魔了,母妃可要權太傅好好給你收心了。」 嚴清秀極疼外甥,便要兒子帶著表弟去玩,自笑道:「這孩子生來就辛苦,難得這幾天玩耍,何苦再拘著她。」 茜宇莞爾一笑,轉而拉著徐萌的手突然道:「二嫂,昨夜是三哥把我抱回來的?」 徐萌性子直,很怕自己說錯話,便一下子便噎住了,還是嚴清秀冷靜,過來茜宇身邊,低聲道:「昨夜之事統共沒幾個人知道,三叔偶然見你一人出了房門,便尾隨著你,沒想到……」她頓了頓道,「本來沒什麼大不了,只是怕人捕風捉影,這才弄得神秘了。」 茜宇見兩位嫂子三緘其口、眼神閃爍,心下知道定然不是那麼簡單的,遂又直直地問了一句,「老嬤嬤們可是說我懷孕了?」 徐萌乍聽之下唬得一口茶噴了嚴清秀一裙子,她驚慌失措,瞪大了眼睛看著長嫂。嚴清秀也緊張萬分,一時只拿著帕子擦拭裙袍,不曉得如何去接茜宇的話。 茜宇心中一熱,她伸手撫在小腹上,口吻卻極其冷靜,「嫂嫂們都做了母親了,可我也是母親啊,若每一次都能保全下來,當比嫂嫂們還要多些孩子。」她頷首看著兩人,眼眶濕濕的,卻在嘴角揚起了笑容,「那種生命在身體內湧動的感覺,我們都不陌生吧!」 徐萌竟低聲啜泣起來,她躲在嚴清秀的身後偷偷地抹著眼淚,嚴氏無奈地看著茜宇,用力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要我知道?身子是我自己的,怎麼可能瞞得住?這……是誰的意思?」茜宇意欲從嫂子口中得知一切。 嚴清秀暗暗撞了一下弟媳,她知道若徐萌來說,茜宇才會更信服,徐萌平了平喘氣,斷斷續續道:「妹妹你是知道的,若有人有心要害你,實在是防不勝防。你這樣一次次的小產,你可曉得爹娘把心都揉碎了。這一次是爹的意思,他要我們先不能告訴你,如此不聲張,才好不叫那歹人又下手害你。」 茜宇將信將疑,她知道自己定再問不出什麼了,她也無心再去證實,此刻從兩位嫂子口裡確定自己有了身孕,她真的樂極了,可是……赫臻在哪裡,要如何告訴她。茜宇突然心頭一堵,那亦傷亦喜的感覺,幾乎磨死人。 嚴清秀湊在茜宇身邊低聲道:「妹妹這一次就聽爹的安排吧,娘說你隨了她頭幾個月不會害喜,所以當能瞞得住的。另外既然爹娘不要你曉得,不如就不要告訴他們你知道了,沒得叫二老擔心。」 茜宇默默點了點頭,實則這一次她已在心中篤定,再不允許有人敢害她腹中胎兒。她頷首來看,見緣亦遠遠帶著白梨等過來了,便再不多說了。 這一日用過午膳後,公主府裡就有人來報,說高麗國青婭公主明日進京,故若珣長公主明日與青婭公主並央德太長公主一同進宮,今夜就不過來了。茜宇囑咐了幾句,又先預備了禮物送過府裡,誰知傍晚一家人正預備用飯時,坤甯宮的大太監全喜便突然前來,說得到消息皇太后因想見一見高麗國的外甥女,鳳駕又折回京城,為了預備明日接駕,皇后娘娘懇請皇貴太妃即刻回宮指點一二。 碩王妃哪裡捨得,可是皇后都親自開口了,豈能不放女兒回去。原來還擔心茜宇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又要糊塗地丟失了孩子,如今聽媳婦說她已然曉得,只是怕她來追著自己和丈夫詢問原因才出了個權宜之策,才要她佯裝不知道,如此這般碩王妃倒放了幾分心了。 茜宇心中亦捨不得父母兄嫂,少不得多說了幾句話,這才依依惜別。因這一次回來恰逢側妃林氏回家鄉過節,未能見到面,茜宇便要母親待林氏回來後帶著她進宮去坐坐。碩王妃自然什麼都應允下了,但見丈夫滿目不舍卻遲於表達,心裡亦是酸酸的。 皇貴太妃登輦升座,她一手摟著兒子,不知京城裡的官員怎麼消息這樣靈通,不多時便都攏聚過來夾道歡送。她無心去看外頭任何一個人的臉,此刻她的心裡裝了太多的事情,起碼今日沒有人再提過真舒爾,自己也未曾再見過一面,這一點就足夠奇怪了。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右腕上的琥珀,可是又落空了,心裡徒然生出隱隱的不安,多麼希望赫臻能在自己身邊。茜宇長長地歎了口氣。 「母妃,明日兒臣又要上書房去了?」臻昕認真地問著母親,此刻在車窗外掠過的景色已難叫他打起精神了。 茜宇點了點兒子的鼻子,溫和地笑起來,心中感歎:兒子啊!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他們就是朕對宇兒的『真心真意』!」赫臻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是那樣真實如同那晚的夢境一樣,茜宇緊張地環顧四周,可除了有限四面車廂內壁,哪裡有丈夫的身影?心又重重地落下,茜宇抿著嘴撫摸兒子的臉頰,「臻昕臻毅」,嘴角帶起淡淡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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