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一七四


  沈煙盈盈福身,她亦是萬分委屈,「臣妾教女無方,給皇太妃添麻煩了,還請娘娘恕罪。元戎這孩子脾氣太大,臣妾總想如今小時候不好好教導,女孩兒大了定然驕縱跋扈,就失了皇家臉面。不想才打了她幾下要她在偏殿自省,這孩子竟跑出來了。」說著不由得吸了口氣,似乎心裡做酸。

  章悠兒款款上前,扶著沈煙笑道:「說起來哪裡你一個人的過錯,只因宮裡就元戎一個丫頭,誰寵都來不及,你這個母妃自然管不住了。」她看了茜宇一眼,笑道,「母妃還沒說什麼呢,你倒在這裡認罪賠禮。」

  茜宇吩咐緣亦給三人排了座位、另奉了茶水,又叫臻昕出來行禮,罷了才款款道:「她不過三歲,仗著自己獨一份的恩寵,自然比別的孩子嬌柔些。」她笑道,「今日這孩子既然來了這裡,本宮若不護著她,少不得她將來疏遠我,雖然我不是她正經的皇祖母,但也由心疼她,蓮妃娘娘若不介意,今晚就把大公主留在馨祥宮吧!」

  蓮妃欠身應諾,卻還想著女兒。畢竟方才用板子打了她的手心,自己也看到了幾條紅印子那麼腫起來,哪裡會不心疼。

  茜宇看了看臻傑與悠兒,又想了沈煙與別的宮嬪不同,是可以說些家事的人,便斂了笑容,正色道:「既然皇上、皇后今日都在,蓮妃娘娘也算看著長公主長大的,今日為了若珣一事,本宮想與你們好好商議一番。」

  三人皆面露疑惑,不曉得皇太妃要說些什麼。

  第十章 明修棧道

  「皇上!」茜宇道,「兩年前您可曾去函燕城請示太上皇有關若珣長公主下嫁一事?」

  臻傑臉色微變,滯了一滯,應道:「是有此事,當時父皇的意思是,讓兒臣做主便好。」

  茜宇端起茶碗思量了半刻,遂掀開碗蓋輕輕拂去茶面上的浮葉,微笑道:「那皇上的意思呢?」

  臻傑一愣,父親的密函他的確收到了,可是……皇太妃是否知道如今父皇希望把女兒嫁去高麗呢?

  「皇上把真大人留在宮裡,可是為了讓兩個孩子多多相處,將來好促成良緣?」茜宇料定臻傑知道此事,與其此刻讓他揣摩自己的意思,倒不如先占了上風的好,不管如何自己是正經的皇太妃。

  「舒爾!」臻傑看了一眼悠兒,他真的忽略了,如果兩個孩子就此對眼了,這事……

  章悠兒莞爾一笑,對著茜宇道:「皇家女兒尊貴萬分,若珣長公主是太上皇的掌上明珠、金枝玉葉,論起來臣妾尚要讓她幾分,又豈敢隨意安排一個男子為若珣定下終身。」她看了一眼皇帝,之後的話卻似乎少了幾分底氣,「舒爾無德無能,不過守著祖輩的福澤過活,哪裡配得上太上皇的心頭肉呢!」

  茜宇冷眼瞧著帝后二人對視的眼神,顯然他們知道若珣遠嫁高麗一事。茜宇分明記得緣亦曾說皇帝的意思是要多留妹妹兩年,可見他為了妹妹的幸福正謀劃著要如何與父親斡旋,又為何要在自己面前三緘其口呢?

  「蓮妃娘娘怎麼看?」茜宇有意問沈煙,她當是事外之人,說出來的話定然更中肯些。

  沈煙微微欠身,溫和道:「長公主的脾性內斂中不失活潑,正是皇家女兒該有的模樣,不論是貴侯子弟還是外族藩王,若非人中俊傑都難配的。真公子貌似潘安、文彩奕奕,能壓倒天下鴻儒博得殿試頭名,當是文曲星下凡,可見就是來配我們的長公主的。」她說的直白,卻沒發現臻傑的臉色略顯尷尬。

  章悠兒接著話道:「他頂替錢昭儀之弟博得狀元之位,早已被朝野視為笑話,這樣一個豎子豈能配得起長公主呢!」說著遞了眼神給沈煙,示意她莫須再言。

  茜宇看在眼裡,心裡略略有了底,遂問緣亦道:「大公主這會子睡下了?」

  緣亦答:「長公主哄著,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奴婢正想著一會兒用晚膳要不要叫醒大公主呢!」

  茜宇看著蓮妃一臉蠢蠢欲動的模樣,笑道:「去看看吧!若一會兒孩子醒了,你好言哄著,別再嚇著她。如今打也打過了,本宮雖不曉得這孩子犯了什麼錯,但到底她是金枝玉葉,心氣高一些,能用道理教就是最好了。」蓮妃連忙起身稱是,便由緣亦引著進去了。

  此時殿中只剩下茜宇、臻傑和悠兒,三人俱凝神靜氣。帝后二人此刻礙於茜宇只能心神交流,然夫妻二人的默契似乎不消人擔心。

  茜宇沉吟了半刻,左手摩挲著右腕的琥珀串子,緩緩開口道:「皇上和皇后都知道太上皇如今的意思,是要把若珣嫁去高麗吧!」

  臻傑與悠兒對視一驚,一皆沉默,片刻後,臻傑沉沉道:「母妃,朕並不希望若珣嫁出去!」他一頷首,星眸中透出帝王的威嚴,「昭君出塞、文臣和親,那都是歷史的無奈,並非治國良方。」他的口吻堅定而從容,「朕要做的,是用軍隊、謀臣、財富去降服那些小國蠻夷,而不是我皇家女兒,我天朝帝國有央琳皇姑的犧牲足矣,朕不願再賠上若珣。」茜宇自然不會知道,臻傑幼年時在坤甯宮裡看到他的央琳皇姑如何涕淚滂沱地懇求張文琴去勸阻丈夫不要將自己嫁出去。母親的無奈、皇姑的無助,卻在他的心裡種下了宏圖大志。

  茜宇心頭一熱,或許這就是年輕帝王該有的血氣方剛,一種欲權傾天下的霸氣。這一點他那睿智的父皇似乎是欠缺的,若他年輕時有這番氣魄,也定不會把他的姐姐嫁出去了。而眼前的皇帝,雖是晚輩卻尚比自己年長一歲,自己哪裡又能以長輩的身份給他指教?

  章悠兒自然是夫為妻綱,她盈盈起身到茜宇身邊,問道:「難道母妃也知道了?」

  茜宇點了點頭,沉色道:「本宮沒有女兒,這些年來一直把珣兒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比起皇上的其他幾位妹妹更多了幾分情誼,不說德太妃捨不得,本宮就已十萬分捨不得了。」她頓了頓,向著臻傑微微含笑,那樣明媚動人,「皇上這樣疼妹妹,本宮很欣慰。」

  臻傑緩緩起身,臉色並不清朗,他明白這麼做需付出多大的努力,「父皇那邊,朕並沒有十分把握!」

  茜宇毅然頷首,蹙眉道:「皇上只管放膽去做,但凡告示了天下將若珣長公主指婚真家,太上皇也奈何不得了。」此語一出她才發現,似乎她的目的不僅僅如此而已。

  章悠兒啞然,看了一眼臻傑,悠悠道:「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母妃的意思既是如此,皇上自可放心些!」說著對臻傑道,「皇上說呢?」

  臻傑默許了,正要開口,卻見一少女從儀門中閃出,迅速走到了茜宇身邊,垂手擺弄著腰間束著的宮絛,低聲道:「皇母妃,憑他什麼真舒爾,若珣寧願去高麗陪著央琳姑姑!」

  章悠兒心裡一沉,她意識到,弟弟在宮裡定然做了什麼出格之事,才會惹得這位千金公主徒然鬧起彆扭了。

  茜宇卻心中頓怒,冷臉喝道:「胡說什麼?哪裡學來的聽壁腳的毛病?」若珣被茜宇嚇到,眼裡含著淚席地跪了下去,滿臉漲得通紅,垂首低聲啜泣起來。

  臻傑正欲開口袒護妹妹,卻聽得太監總管來報,說太上皇送了急函進宮,於是匆匆辭別了皇太妃,疾步往涵心殿而去。

  茜宇更是心頭一悸,心中暗念:他……又來信了!

  章悠兒見茜宇滿目的期盼,心裡略略猜測了幾分卻不敢問,只是賠笑著打圓場道:「母妃當真要罰珣兒?這大理石跪著可疼哩!」

  茜宇被一語點醒,連忙拉了若珣起來在身邊坐下,好言道:「因想我皇家女兒豈能這樣失禮,皇母妃一時生氣,這才發怒。珣兒可還委屈?」

  若珣的臉依舊漲得通紅,垂首呢喃道:「兒臣並不想偷聽皇母妃與皇兄皇嫂說話,只巧想出來給你們請安,就……珣兒……」說著眼瞼一濕,落下淚來,她哪裡會為茜宇喝自己而委屈,只一想到真舒爾便滿腹的委屈。

  茜宇握她的手,和聲道:「珣兒,聽皇母妃好好說……」

  涵心殿裡,臻傑正握著父親的信函擰眉沉思著。總管齊泰垂手立在一側,一個小太監躡腳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輕揮拂塵,掩嘴喝道:「沒眼見的東西,沒看著皇上正想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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