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你難道沒有一點悲傷嗎?」皇后目光冷凝。

  臻傑悲傷道:「兒臣怎麼可能不難過?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母后您終究要面對一切的。」

  「但是我現在不想面對,如果你是來勸我走的,那你就離開這裡,不要吵到你弟弟!」皇后將臉貼在棺木上,淚水漣漣。

  「母后!」臻傑喚道。

  皇后勃然大怒,喝道:「住嘴,你給我離開這裡,我說了,不要吵到你弟弟!」

  臻傑無奈地退出去,走至門口,他低聲道:「禮親王一干被捕,罪狀是弑君篡位,臻海的死絕對不這麼簡單,母后,您這樣子怎麼能幫弟弟找出兇手?」

  皇后冷冷道:「找到了又怎麼樣?你弟弟還能活過來嗎?」臻傑黯然地看著母親,靜靜地守在門口,沒有離開。

  皇后自然知道兒子的心事,她無力道:「你去吧!去幫你父親,這裡不需要你!」

  臻傑沒有一點動搖,道:「父皇此時不需要兒臣,但是母后,您需要兒臣!」

  一絲暖流劃過心裡,皇后緩緩地鬆開手,臻傑上前抱住母親,低聲道:「母后,您還有兒子,兒子會永遠守護您!」

  「臻傑……」皇后再次放聲大哭起來,她依靠在兒子的胸前,身體隨著抽噎而顫抖,「你弟弟死地好慘……好慘……啊……」

  皇后的哭聲撼動著每一個人的心,遙遙傳至皇宮的每一個角落,裕乾宮的前院自然也能聽得到這令人揪心的哭聲。

  「你家主子呢?」茜宇帶著流芸緩步進入馨祥宮,卻見紫蓮等守在殿外,「你們怎麼不在裡面伺候?有誰來了嗎?」

  紫蓮道:「沒有人來,娘娘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裡面了!」

  「難道娘娘的身體還沒有好嗎?方才太亂,本宮都沒好好和她說話,這會兒便想過來看看!」茜宇溫和道,「娘娘她究竟是什麼病?」

  紫蓮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道,「貴嬪娘娘您進去吧!娘娘她就在內殿呢!」

  茜宇覺得紫蓮的神色有些奇怪,知道是再問不出什麼的,心裡只擔心姐姐,便留下流芸獨自進去了。

  「姐姐你坐在地上作什麼?」茜宇走進璋瑢的寢宮,然璋瑢竟就地坐在暖爐邊,目光淒迷。

  她緩緩抬頭,看著茜宇,「你來了!」

  茜宇蹲下來,單膝跪在地上,關切道,「姐姐,你怎麼了?身子不爽嗎?」

  「不是……」

  茜宇心裡感到一絲不安,說道:「不如叫太醫來看看,這樣拖著可不好!」繼而又道,「可是如今宮裡那麼亂,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太醫在御醫館……」

  璋瑢突然問道:「二皇子怎麼樣了?」

  「他……」茜宇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他自然是死了,死得好慘……還是個孩子啊!」

  「孩子……孩子!」璋瑢苦笑道,「又是孩子……」她突然哭了起來,仿佛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崩潰,「孩子,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

  茜宇驚呆了,她直直地看著璋瑢,顫抖地嘴唇吐出幾個字,「姐姐,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璋瑢的笑意詭異,她指著暖爐中已然被燒黑的護甲,冷笑道,「那『奪命散』,就在那裡……」

  「護甲……護甲……」茜宇突然記起方才姐姐時不時地就摸著自己的護甲,突然記起方才姐姐用太后桌上的酒敬酒,可是不可能,茜宇不相信,「不可能,姐姐你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下下毒?你騙我,你騙我……」

  「這只護甲裂了,指尖有縫隙。」璋瑢冷笑道,「只要把毒藥裝在裡面,只要我能拿到酒壺,只要指尖碰到壺嘴,那麼毒藥就可以……」她不再說下去,只是舉起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儼然包裹著油布,她冷冷道,「我不會再給自己下毒了……」

  茜宇這才知道為什麼太醫說酒壺裡的毒很少,頓時淚如泉湧,她緊緊抓住璋瑢的肩膀,哭道:「姐姐……為什麼?為什麼?姐姐,你告訴我!你說話呀?」

  「你要我說什麼?說什麼?」璋瑢難以壓抑自己的痛苦,她哭喊道,「你要我說什麼?」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茜宇癱軟在地上,無力地掩面而泣,「二皇子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還有……還有你差點就要害死了皇上,害死了皇上……甚至……甚至你明知道我和皇上要喝那杯酒,你都沒有……」

  「無辜……無辜……」璋瑢輕聲淒慘道,突然她大聲吼道,「那我呢……那我呢?我呢?」

  茜宇質疑地看著她,璋瑢淒涼地笑起來,笑容那樣駭人,「我不能生孩子了,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永遠也不可能做母親了。妹妹!妹妹!你要我怎麼辦?」她痛苦地顫抖著,「要我怎麼辦……」

  「我不信,」茜宇搖頭,「我不信,」她撲過去抱著璋瑢,「姐姐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騙我的對不對?」

  璋瑢無力地靠在茜宇身上,痛苦道,「是真的,是……真的,但我只是想報復太后……我沒想害臻海,我沒想害他……我更不會想害皇上,我想阻止的,我想阻止的……」她放聲大哭起來,淚水濕透了茜宇的衣襟。璋瑢哭泣著將事情得始末告訴妹妹,然而每一句話都刺痛著茜宇的心,茜宇無法想像姐姐的父親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而這一切最終導致了臻海死於誰也無法預料的意外。

  茜宇支撐著璋瑢的顫抖,她由心疼惜姐姐的遭遇,但面對二皇子無辜的死亡,面對赫臻的險些遇害,她第一次,第一次從心裡不願意原諒她……。

  一連幾日,成駿和傅嘉連連呈上禮親王的種種罪狀,圈地、貪污稅銀,殘害忠良,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足以將禮親王千刀萬剮的罪狀,令人乍舌。這一切,赫臻早已安排傅嘉與成駿長達幾年暗中調查,只等讓他見光的那一日。

  壽甯宮裡,太后病體懨懨,身心俱碎,這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讓她再也無法打起精神,她萬萬沒有想到皇帝在如此傷心的情況之下還能冷靜地對付自己娘家一族,他知道如今的皇帝她再也無法駕馭,甚至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徹底從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心中走出來了。並且成為他的敵人,然而這一切,並不她希望的。更讓她傷心的是,若晴公主一直都沒有進宮來看她,她知道,若晴終究是不會原諒自己了。

  禮親王被迅速定罪,除弑君篡位外,十七條罪狀將他打入深淵。一旨斬立決,讓赫臻將這塊壓在自己心頭長達十五年的石頭徹底放下。朝堂之上再也聽不到禮親王這個老狐狸不可一世的高呼,從此用賢納士,朝廷將是一派新的景象。

  朝廷之事的塵埃落定,最終喚醒了赫臻內心喪子之痛,他來到兒子的梓宮,皇后依舊坐在那裡,只是有了張椅子,而棺木已經蓋起。

  「皇后!」赫臻走到她身邊,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皇上您來了!」皇后的聲音已經哭啞,臉色慘白。

  赫臻離開她,走至臻海的棺木邊,伸手欲碰,皇后阻攔道:「他睡了,皇上就不要叫醒他了,海兒再也不用天未明便去讀書了,他可以飽飽地睡覺了!」

  「文琴!」赫臻喚道,皇后抬眼看她,微笑,卻那樣慘淡淒涼。

  赫臻歎道:「禮親王一案……沒想到他竟然誤害了臻海!」

  「皇上何必騙臣妾?」皇后淒冷道,「這一切臣妾都明白,這一天您也等了許久了……」

  赫臻蹙眉望著她,皇后將目光交匯在赫臻的臉上,苦笑道:「皇上您不記得了,臣妾說過,不管您有什麼決斷,臣妾都站在您這一邊,不論是滅了臣妾娘家一族,」她哽咽,但再也沒有眼淚,「不論是犧牲我們的兒子!」

  「文琴……」赫臻似乎有一絲的愧疚。

  皇后緩緩地站起來,身上的宮服隨著她的步伐來回晃蕩,幾日的功夫,她已瘦的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她走到香案前,點燃一束香,遞給赫臻,「皇上,您送送兒子吧!雖然白髮人不能送黑髮人,但這是臣妾最後的願望,您不要讓兒子走得太孤獨!」

  赫臻依言將香插在了香爐裡,對皇后道:「今日在兒子的面前,朕要問你一件事!」

  皇后自己添了一束香,對赫臻淒絕一笑,「今時今日,皇上您還想知道什麼?」

  「佩琴她……」赫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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