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74)_琴瑣

七四

　　茜宇冷冷地道：「蘭妃自慚形穢，想著法兒整我，我可以忍受。因為赫臻愛的是我，即便她鬧到天邊去，我也不怕；祥嬪折騰我，是因為她年久失寵心裡不平，我也不與她計較；至於那個幕後黑手，我也不怕，是鬼總怕見光的。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姐妹，我真心真意對待的姐妹，也會想要害我！」

　　璋瑢見茜宇的眼角上已沁出了眼淚，便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世事無常，妹妹不要太難過了。」

　　「姐姐，你將來也會這樣待我嗎？」茜宇直直地看向璋瑢。

　　璋瑢沒想到她會有這一問，心中不覺一凜，淡淡地道：「那日姐姐說的話，也希望妹妹時刻記在心裡——我說過，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必定如親骨肉般待你。」

　　感動與悲傷一齊湧向心頭，茜宇撲在璋瑢懷裡哭泣起來，「姐姐，我的孩子好可憐……」此時，茜宇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對那個已經逝去的孩子的疼惜。

　　「不要哭了，月子裡哭要哭壞了眼睛的。」璋瑢安撫道，疼惜地撫摸著茜宇的秀髮。

　　茜宇收了眼淚，抬起頭來，眼神中淡淡的哀愁完全被堅定所覆蓋，「我決不讓人再欺負我。」

　　璋瑢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就該如此。我們都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裡養的，難道如今要被她們糟蹋不成？皇上只能愛我們，卻不能保護我們。真正能夠保護我們的，只有自己。」

　　茜宇將頭埋在璋瑢的懷裡，輕聲卻堅定地說：「德妃說得對：即便要流血，也絕不該是自己的血。」

　　璋瑢有些驚訝，低頭怔怔地看著茜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安。

　　第二十五章鴛鴦弦

　　皇后站起來，拉著其中一位小姐的手，笑道：「妹妹們恐怕還不大認識——這位是真家的大小姐，真悠兒。」

　　這一日恰是十二月初五，過了今日，茜宇便可以下床出門，心裡的歡喜自不必提。

　　那日聽皇帝說要為三哥指派婚事，她心裡不免有些擔心。哥哥的心思自己是知道的，如果皇帝胡亂指個官宦家的嬌小姐，哥哥哪裡會開心？於是日日盼著自己能早些出月子，好在這件事上勸著皇帝。

　　皇帝的長子要成婚，這對整個朝廷和整個後宮都是一件轟動的大事。誰都知道，任何一個皇子都有可能成為將來的國君，姻親自然是最有助於拉攏關係的手段。

　　這段日子，禮親王在議事院有意無意都會提到大皇子的婚事，好在傅嘉每次都用別的事務轉移大家的話題，才免了赫臻的尷尬，而赫臻對禮親王的忍耐也幾乎到了極限。

　　這一日，蓉嬪和芹嬪來到坤甯宮向皇后問安。那次皇后挨了皇帝的巴掌後，大家都冷眼看著事情的發展，沒想到皇帝不僅沒有因此冷淡皇后，竟然還要為大皇子指婚，大家才覺出了皇后不可撼動的地位。

　　蓉嬪和芹嬪進宮以來一直無寵，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和皇后拉近關係，二人自然不願意錯過。於是分別將自己家裡年輕的女眷誇讚了一番，希望能夠引起皇后的注意，殊不知皇后早已下懿旨讓金海真氏帶女兒進京了。

　　且說這日晚間用完膳後，蘭妃便來到景陽宮給懿貴妃請安。當初蘭妃進宮時能夠博得聖眷，完全拜懿貴妃所賜。時至今日，蘭妃的處境一日比一日淒涼，為了不讓自己埋沒于後宮中，蘭妃便到了景陽宮，希望能借懿貴妃改變一些什麼。

　　「妹妹坐啊，「懿貴妃似乎早就料到蘭妃會來，臉上的表情極其平和，轉身對身後的娟兒道，「讓麟兒早些睡了，別玩得太晚。」

　　娟兒卻道：「娘娘忘了？小皇子被皇上接到壽甯宮陪老佛爺去玩兒了。」

　　懿貴妃臉上露出淡淡的得意之色，轉過來對蘭妃笑道：「看本宮糊塗的。」

　　蘭妃見此情景心裡特別難受，想到自己的孩子若還在肚子裡，再過不久就也可以做娘了。可是，這一切又能怪誰呢？

　　懿貴妃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道：「你還年輕。」

　　「娘娘！」蘭妃突然跪了下來，不顧娟兒還在身邊，央求著道，「娘娘對臣妾的恩典，臣妾沒齒難忘。那件事情臣妾沒能做好，還求娘娘再給臣妾一次機會！」

　　懿貴妃神色泰然，輕輕撥弄著手上的玉鐲。這是件極普通的飾品，正如她一貫的穿著打扮，穩重而低調。她的性子也是沉穩平和的，沉默寡言，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蘭妃哭泣道：「娘娘，您一定要幫臣妾，臣妾不希望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人生！」

　　懿貴妃輕聲對娟兒道：「去扶蘭妃娘娘起來。」

　　蘭妃掙脫開娟兒的手，繼續央求著，「娘娘，求您一定要幫臣妾！」

　　懿貴妃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得意，輕聲笑道：「妹妹還是起來吧，其他的事情，本宮自然清楚。不管怎麼樣，也要過了這個年，「說著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等大皇子成了婚不是？」

　　蘭妃疑惑地看著懿貴妃，不知道她這是何意。懿貴妃淡淡地道：「你先回去吧，本宮自然會記得你的話。」

　　蘭妃如釋重負，就著娟兒的手站起來，一迭聲謝道：「臣妾謝娘娘恩典，臣妾謝娘娘恩典。」

　　懿貴妃心裡極看不起她這副卑微的樣子，但嘴上依舊笑道：「罷了罷了。娟兒，你且送了蘭主子出去。」於是蘭妃福了福身體，跟著娟兒出去了。

　　片刻後，娟兒回來，伺候懿貴妃回到了寢宮，笑道：「娘娘真是神機妙算——蘭妃果然來了。」

　　懿貴妃冷笑道：「這種坯子，也配在皇宮裡待著？安安分分地過日子有什麼不好的？皇上又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偶爾一次的恩寵，難道她還不滿足？偏要去站到風口浪尖上。」

　　娟兒伺候懿貴妃脫下鹿皮襖子，笑道：「誰叫她是個沒福氣的人？好端端的一個孩子讓自己給折騰掉了。這樣的人都不需要別人對她出手，自己就夠會作踐自己的了——哪裡像娘娘這樣有福呢？小皇子生得那麼可愛。」

　　懿貴妃臉上露出了笑容，「聽說皇上要冊封大皇子為襄親王。娟兒，你說我們小皇子封個什麼王好呢？」

　　娟兒笑道：「封什麼王呀，將來這天下都是小皇子的。」

　　懿貴妃歡欣地笑起來，平日裡溫順、善良、穩重的模樣一概不見，「娟兒，這句話你可說對了。」

　　娟兒也開心地笑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這個蘭妃怎麼辦好呢？」

　　懿貴妃的眼神中露出殺氣，嘴角微揚，冷冷地道：「不料想她的身體這麼好，那次竟然將死胎足足放在肚子裡一個晚上。可惜她實在太蠢笨了，只要有太后在，誰會相信恬嬪要弄死她的孩子？本宮本來不過想先除掉她罷了。她那麼漂亮，指不定哪天皇上會對她動心，留著終究是個禍害。沒想到她竟然挺過來了……」懿貴妃伸手拆下了重重的髮髻，譏笑道，「既然有能耐活過來，卻依舊那麼蠢笨。哼，就讓她為本宮做點兒事情，然後再死，也不為過啊！」

　　娟兒的神情裡沒有絲毫詫異，似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笑道：「祥嬪也是因為蠢笨才斷送了性命。」

　　懿貴妃坐到床上，慢慢躺下，一邊冷笑道：「蠢笨本來不是什麼錯，錯就錯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要往上爬。哼哼……」說著蓋好了被子，閉上眼睛對娟兒道，「麟兒今日不回來了，我們都早些睡吧。這段日子，也夠我們忙的了。」

　　娟兒笑著為她放下圍帳，安靜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茜宇很早便醒了過來，興奮地梳妝打扮。

　　緣亦見主子的身體恢復如前，心裡也是高興。今日主子要去兩宮請安，她便親自為茜宇挑選服飾。

　　茜宇站在暖爐邊，身上只穿了一件紅肚兜，在銅鏡前左右照著。緣亦見了嗔道：「娘娘，您這麼站著，小心著涼。」

　　茜宇看著銅鏡，拉扯著身上的肚兜，嘟囔道：「都怪你和姐姐，我似乎胖了好多——這肚兜穿著覺得好窄。」

　　緣亦笑道：「主子您以前太瘦了，這樣多好看呀。」說著拿了天蠶錦衣為茜宇披上，笑道，「這衣服又輕又薄，還十分暖和。穿這個，就不顯得豐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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