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58)_琴瑣

五八

　　璋瑢壓抑住內心的怒火，佯裝驚訝地道：「祥嬪娘娘，這是怎麼了？本宮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呀？」

　　「臣妾……」祥嬪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話——她沒想到敬妃也會來。

　　茜宇憤恨地看著祥嬪，眼中似要冒出火來。璋瑢輕輕拉了一下茜宇的衣袖，示意她扶自己到那紅木椅上坐下。

　　璋瑢坐定後，並不叫祥嬪起來，只是掃視了一下眾人，見兩位充容也跪著，便問道：「李澤容和錢虢容這又是怎麼了？好好的跪著幹什麼？還不起來呢。」

　　那二人聽了十分感激，互相扶著站了起來。

　　璋瑢見祥嬪臉色尷尬，身子因為蹲著左右搖晃不定，於是嘴角微揚，高聲道：「祥嬪，本宮剛才問你的話，你沒聽到嗎？」

　　祥嬪被唬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這宮女私自出宮，今日回來時被內禁衛抓到，送到臣妾那裡，臣妾就想來問一問恬婉儀，沒想到恬婉儀不在，臣妾就先用宮規處置她，就是……」祥嬪心裡只準備了對茜宇的呵斥，並沒想過要回答敬妃的話，不免語無倫次起來。

　　「什麼什麼的？」璋瑢臉上露出不滿意的模樣，嘴裡哼道，「起來吧，怎麼話都說不清楚？」

　　祥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怯怯地看著敬妃。

　　璋瑢看了看長凳上的阿紅，似乎還有氣息，並沒有被打死，心裡稍稍放心，面上便現出了冷冷的笑容，對祥嬪道：「既然祥嬪娘娘在實行宮規，本宮也不好橫加阻攔。想來，這些宮女們的事情，也確實是要祥嬪娘娘勞心的。」

　　祥嬪身體微微一晃，忙福身道：「臣妾不敢。」

　　璋瑢皺了皺眉頭，嘴角微微揚起，冷笑道：「有什麼不敢的？這本是你的分內事，有什麼不敢的？不過是打死個宮女，「又提高聲調道，「打死個恬婉儀的宮女罷了！」

　　祥嬪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本是想來教訓恬婉儀的，沒想到卻被敬妃教訓。

　　璋瑢起身，慢慢走近祥嬪身邊，伸手搭在她肩上，纖纖玉指上的金質琺瑯綠玉護甲十分晃眼，輕輕拍著她的肩道：「做得好——做得很好……」回身對紫蓮道，「紫蓮，我們回去吧，不要打擾了祥嬪娘娘做正事。」她頓了頓，在祥嬪耳邊輕聲道，「若是弄出人命來，良嬪和琪才人腹中的胎兒受了衝撞，你是不是能自己生出來賠給皇上？」她說完笑笑，似乎什麼都沒有說過，回頭看了一眼茜宇，便由紫蓮扶著向外走去。

　　茜宇沒想到姐姐就這麼走了，正要攔著，卻見祥嬪跪地相送，自己也只好施禮送別。

　　待璋瑢走後，茜宇怒視著祥嬪，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

　　祥嬪似乎還在剛才的驚嚇中，轉頭見到茜宇如火的目光，隨即回過神來，強裝威風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恬婉儀吧，你可得好好處理。」

　　茜宇冷冷道：「祥嬪娘娘且放心好了。」手裡的拳頭越握越緊。

　　祥嬪哪裡肯罷休？她冷笑一聲，道：「這個本宮倒放心，不過那《金剛經》本宮就不放心了。婉儀你這兩日忙裡忙外的，還不知道上沒上過心呢？總之……」

　　茜宇高聲打斷了她的話，「娘娘放心好了，後日娘娘來取就是了。倘若沒有，臣妾就任您處置！」說話間，突然伸出左手重重地敲打在紅木椅上，「不知道娘娘可滿意？」

　　祥嬪又被嚇到，怔了半天，口中才吐出幾個字來：「你……你……這是做什麼？本宮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茜宇懶得理會她，杏眼圓睜，正色道：「恭送祥嬪娘娘！」

　　祥嬪剛要發作，見她這般模樣，知道也是個不好惹的主，還是先走的好，於是勉強擠出一絲冷笑，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流芸和淩金急急地爬起來過來看茜宇，見她左手指縫內淌出鮮紅的血來，「主子，我們回去吧！回去洗一下傷口。」淩金心疼地道。

　　經她這麼一說，茜宇才意識到從手心傳來的劇烈疼痛，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盯著已昏厥過去的阿紅，無力地吩咐道：「把她弄醒了，我有話要問她。」說完由淩金和流芸扶著回到寢宮。

　　祥嬪鬧了一場，正灰頭土臉地往回走，正巧迎面遇上了準備來馨祥宮的德妃。

　　「娘娘吉祥。」祥嬪施禮問候。

　　德妃坐在肩輿上，看也不看她，只是抬頭望著藍天，輕聲道：「嗯？停下來做什麼，走啊。」

　　「是。」一班奴才應道，抬著肩輿又走了。

　　祥嬪覺得今日實在晦氣，剛才受了敬妃的氣，這會子又遇上了德妃，德妃向來看不起自己，如今越發在奴才面前也不給自己面子了，不免恨得咬牙切齒。

　　侍女過來扶她起來，「娘娘，德妃娘娘已走遠了。」

　　她沒好氣地罵道：「小蹄子，以為本宮不知道？要你來說！跪下掌嘴，掌不滿兩百下別回來！」說完就氣衝衝地往自己住的翔陽宮去了。

　　其餘的宮女太監嚇得不敢出聲，只得灰溜溜地跟著。那個可憐的侍女跪在地上，左右開弓地掌著自己的嘴。

　　「德妃娘娘駕到——」太監的高呼聲傳來。

　　淩金正在為茜宇的手上藥，茜宇歎了口氣道：「難道又為那個事情來的？」語畢把手抽了回來，起身道，「出去迎吧。」

　　才出寢宮，就見到德妃笑語盈盈地走進來，身上穿著一件華貴的鶴氅，竟然和剛才太后賜給自己的那件一模一樣，茜宇臉上不免露出驚訝的表情。

　　德妃媚眼微挑，笑眯眯地過來拉了茜宇的手往內殿走，邊走邊笑道：「妹妹，你看我這衣裳可同你的一樣？」

　　茜宇笑道：「是一樣的——就是娘娘穿著比臣妾好看百倍呢。」

　　德妃笑道：「我歲數比你大，自然比你更有風韻。」說著又掩口笑道，「這話要是讓皇后聽到了，又該嘲笑我一番呢。」

　　茜宇見她如此爽朗俏皮，心裡倒愉悅了幾分，便吩咐淩金上茶點。

　　德妃撫摸著衣領上的皮草，笑道：「這衣裳是用三年前秋獵時皇上捕到的白狐做的。皇上捕到三隻白狐，共做了三件鶴氅——皇后娘娘一件，太后一件，還有我一件。」

　　茜宇聽了十分驚訝，心想難道瑾貴妃也沒有嗎？她又何必穿來給我看？難道是想向我表示什麼嗎？

　　她心中雖然疑惑，臉上笑著道：「娘娘風華絕代，本該穿這樣的衣裳才般配。」

　　德妃嗔道：「看你這張巧嘴。」突然瞥到茜宇的左手，急急地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

　　茜宇被她這一握弄疼了，臉上略有抽搐，強擠出笑容道：「沒什麼事。」抽回了手，道，「別弄髒了娘娘的衣裳。」

　　德妃站起身來，脫去了鶴氅，裡面露出的是綢緞秀雲罩衣和花色長裙。雖然已經入冬，衣服開始厚重起來，但是德妃的身段依舊十分窈窕。她急急地對淩金道：「藥呢？快拿過來，本宮好替你家主子上藥。」

　　茜宇推辭道：「娘娘，萬萬使不得。」

　　德妃接過淩金拿來的藥膏，不顧茜宇的推辭，輕輕抬起她的手，輕柔地將藥膏均勻地抹在傷口上，嘴裡輕聲道：「珣兒終日亂闖亂跳的，時不時地會在身上弄出傷口來，我常常給她上藥——你放心，不疼的。」

　　茜宇突然心頭一熱，眼圈紅了起來。兒時，娘何嘗不是這樣照顧調皮的自己的？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強笑道：「有勞娘娘了。」

　　德妃並不理會，只是放下藥膏，用白紗輕輕包起茜宇的手，自顧自地說道：「看來不會留疤痕，放心好了。」

　　茜宇的臉上露出了孩童般的委屈，低聲道：「是。謝娘娘了。」

　　德妃輕聲道：「到底是怎麼弄的？」

　　茜宇輕輕地搖頭，表示沒什麼。德妃無奈，轉頭看見淩金一副驚魂未散的樣子，又對茜宇道：「剛才我進來，看到院子裡還放著笞刑用的長凳和杆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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