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王妃(46)_赤冰

四六

　　第二十七章冷面試真心

　　一大一小的兩艘船，極為默契地泊在江心，也不知是哪一個有心的人在兩船之間架起了一層甲板。紅豆愁眉不展地坐在角落，不住地歎氣，封雪瑩看在眼裡不禁好笑，柔聲道：「小郡主，左翼和右翼他們兩個讓我求你呢！」紅豆有氣無力道：「我有什麼好求的？」封雪瑩笑了笑，「王爺和你鬧彆扭，已經殃及池魚了，所以他們想求小郡主服一些軟。」

　　紅豆撇著嘴，發起牢騷，「我還不服軟？不停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不就是為了能夠和他好好地說說話？可他就是不理不睬，昨兒剛照面就給人家一個大黑臉，堂堂的九王爺怎麼能這樣？他平日裡和你們也這麼來著？」封雪瑩「撲哧」一聲笑出來，「平日裡對我們還好些，也許小郡主不同吧，王爺是太在意了。」紅豆憤憤道：「讓人家低頭賠不是，不是不可以，可是他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一個大男人怎可以這麼小氣？」

　　抱住封雪瑩手臂，紅豆又道：「我現在才不好受，慕容大人那兒我也不知如何開口，他老人家八成把我當成小奸細了。」封雪瑩抿嘴一笑，「不會的，昨天我還聽到慕容大人誇你呢，說多虧你的乖巧貼心，慕容夫人的病情才一日好似一日。」紅豆低聲道：「其實，我心裡最盼望的是他能夠體諒，他為什麼不懂人家的心事？」封雪瑩笑道：「或許不懂，或許懂得太多，即便不懂，小郡主也可以說給他聽。」

　　紅豆將臉兒埋入雙臂間，喃喃低語道：「我是想和他說個明白，可又怕說不明白，總之我心裡很亂。」封雪瑩凝視著她，娓娓說道：「小郡主有所不知，自郡主離家之後，九王爺四處尋找小郡主的下落，在幾個月間就三次來到雲蘿山，那段時日一邊處理雲南叛亂的事情，一邊想著小郡主，他可以說是不眠不休，日子久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我們多次勸他，他就是不聽，最後竟大病了一場。」紅豆吃驚地看著封雪瑩。

　　封雪瑩又道：「聽左翼、右翼說，九王爺從來沒有那樣病過，病勢之兇猛，把他們都嚇了一跳。那時我們在雲蘿山上，有很多不便之處，太醫力勸回京修養，九王爺卻不同意。雲蘿山上大雪封山，最冷的時節，王爺的病稍稍地見了起色，就同下面的人繼續在山裡尋找小郡主。有一天士兵回報，在一個山谷裡發現了一個女孩子的屍體，當時把我們嚇了一跳。這件事我們原是想瞞著王爺先看個究竟的，可還是讓他知道了。後面的事情我不說，小郡主心裡也會清楚，我只是永遠也忘不了，王爺——他看到那可憐女孩子時臉上的表情。」

　　沉默了一會兒，紅豆忽然站起身，封雪瑩拉住她的手問道：「小郡主這是去哪裡？」紅豆笑了笑，「還能做什麼？繼續軟磨硬泡，直到他理睬我為止，這一回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封雪瑩笑道：「紅豆姑娘，你要知道柔可以克剛。」紅豆見她變了稱謂，臉上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玄鳳站在第三層的甲板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江面。紅豆賠著小心湊了過去，輕聲道：「都已經好幾天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玄鳳恍若未聞。紅豆撅起嘴，輕輕扯住他的衣袖，「你倒是說說看，打算氣到什麼時候？」玄鳳冷著臉默不作聲。

　　紅豆仰起頭露出甜甜的笑容，又湊近了一些，「不過可說好了，不能氣得太久，氣大傷身，到時候若是真的氣壞了，豈不是我的罪過？」玄鳳的眼神冷冷地橫過來，紅豆嚇得退後一步，乖乖地閉上嘴。

　　片刻後，玄鳳冷漠又疏遠地開口，「你走，我不想見到你。」紅豆暗中籲了一口氣，肯說話就好！於是柔柔笑道：「你不想見我，可是人家想見你。」用眼睛瞄著玄鳳，紅豆又道，「而且從今以後——想天天見到你。」玄鳳臉上無波，心兒卻「怦怦」直跳，氣惱地瞪了紅豆一會兒，猛地攫住她的一隻手臂，質問道：「若是這樣，你又怎會離開我，離開得那麼容易？」說著一步一步將她逼到角落。

　　紅豆勉強地笑著，「不容易，一點都不容易，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辦到。」玄鳳濃眉挑起，兩隻手掌一點一點襲上紅豆的臉頰，「你還敢笑？」紅豆連忙斂去笑意，「那我不笑就是了。」玄鳳的雙手慢慢上移，「我和你說過什麼，天大的事情有我，你卻是怎麼做的？告訴我，你這小腦袋瓜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嗯？」

　　隨著玄鳳兩掌之間漸漸用力，紅豆咧了咧嘴，「我——這可是腦袋——九王爺難道當它是核桃？」玄鳳本是一腔怒火充塞胸臆，聽了這話，一個愣神，立時氣結無語。紅豆的手輕輕覆上玄鳳寬大的手掌，將它們緩緩拉下，也不說話，只是用兩個手指在玄鳳的掌心無聲地畫著圈。

　　氣惱那手心酥癢的異樣感覺，氣惱因此而僵硬的手臂，玄鳳克制住自己渴望擁她入懷的衝動，猛地甩開手，轉過身去，「你當我在和你說笑？」紅豆眼波流轉，轉了一圈繞到他的面前，「對嘛，說話就要有說有笑，不能總是板著臉。」玄鳳濃眉擰得緊緊的，怒視著她，而紅豆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與他對視。

　　最終，玄鳳錯開身子躲開她，略帶一絲蒼涼地說道：「想你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說過什麼話——想必均是玩笑，都是無心的，我怎能當真？」紅豆心兒一沉，急道：「你一定要當真，必須要當真，因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玄鳳望著她，「那晚情意繾綣，你還是能夠狠下心離開，可見你年紀雖小，心思卻是捉摸不定的，所以我看不到你的真心在哪裡，又怎能相信你的話？」憂傷疑慮的眼神讓紅豆心頭一顫，情急之下從背後環抱住玄鳳的腰身，「你一定要相信，無論什麼時候，我對你說的話都是出自肺腑，以前說的，今天說的，以後說的，都是。」

　　玄鳳從未試過這樣地被人從背後抱住，還是這麼一個讓自己這段時日——日思夜想魂牽夢繫的人兒，喜悅、溫馨瞬間自心底彌漫全身，臉上的苦心設防幾乎全部崩潰，轉過身，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鎖定紅豆臉上每一個表情變化，「當真？」紅豆忙點頭。玄鳳又緩緩問道：「任何時候說的話？包括你酒醉的時候？」紅豆心中焦急，情不自禁地又點了點頭。

　　玄鳳眼底異彩乍現，「可還記得你那日說過什麼？」紅豆懵懂之間未及細想，連連點頭，等到幡然醒悟，發現玄鳳眼底那一層難以掩藏的笑意時就已經太晚了，無措道，「你——你都知道——我……」玄鳳故作不解地問道：「我都知道什麼？」

　　覺察玄鳳洞悉自己那日的心思，紅豆大羞，扭過身，「你明知故問，我——不理你了。」玄鳳輕輕地搖了搖頭，「是哪一個剛才說要天天見到我的？」紅豆的臉上暈出美若明霞般的豔紅，「剛才說的話，全部收回——不作數。」玄鳳傾身上前，「我不許。」

　　感覺到玄鳳身上迫人卻又熟悉的氣息，紅豆眼波微漾，低語道：「那你也不許再說那樣的話，以後再生氣也不可以說那樣絕情的話，什麼永遠不再找不再過問的話。」玄鳳固執地沒有餘地地說道：「以後你再敢偷偷地離開，我真的不會去找。」紅豆不滿地看著他，「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我現在可就要離開了，你可別跟著！」玄鳳淡淡地笑道：「沒人會跟著你，不過要走，恐怕也要等到上岸以後，在這江心之中，你能走到哪裡去？」

　　紅豆嫣然笑道：「若是九王爺到了江水之中，也許挨不了一時半刻就沉了底，可是對紅豆來說，這麼寬的江還難不倒我。」玄鳳定定地看著她，猛地將她攔腰抱到懷中。紅豆低頭抵住他的胸膛，「你做什麼？」想到自己在第三層甲板之上，不經意地向周圍一瞥，意外地發現有好多人在窺視，左翼、右翼、封雪瑩，居然還有小石頭。紅豆臉上又紅又熱，「你快把我放下，他們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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