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王妃(35)_赤冰

三五

　　封雪瑩不安地說道：「王爺，都怪屬下不好，不應該讓小郡主用那把劍。」紅豆看了玄鳳一眼，說道：「這不關瑩姐姐的事。」玄鳳見眾人的眼睛一個勁地在自己與紅豆的身上打轉，不自然地轉過身對玄麟淡淡地說道：「我們回書房吧。」玄麟笑道：「這就走了？不是說將這『碧水痕』送給紅豆麼？」

　　紅豆好奇地向玄麟的手上望去，見是一把嵌著寶珠的金玉匕首，立時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接，卻不料被玄鳳搶先一步拿在手中。玄鳳望著紅豆額頭上的那抹嫣紅，慢慢說道：「這東西不能給你。」紅豆情急地問：「為什麼？」玄鳳道：「我已經改變主意了。」說著轉身要走，卻被紅豆扯住衣袖，「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就改變主意了？」玄鳳轉眸望著她，緩緩說道：「這東西削鐵如泥，今日給了你，說不定明日你就會笨手笨腳地把自己的手指頭削下來。」紅豆撅起嘴，慢吞吞地說道：「人家——哪有——那麼笨！」

　　玄鳳靜靜地望著她，想要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剛要轉身離去，卻又看見牽著自己袖口的纖纖素手，一時間多種神色交織變幻於他的臉上，備感矛盾。紅豆見他一雙眸子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於是淺淺一笑。映入眼簾的笑容使玄鳳胸中一窒，不禁緊握住手中的「碧水痕」，硬了硬心腸，一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紅豆扯著他的袖子跟了兩步，玄鳳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看著刀削般剛硬的側臉，紅豆心似有所悟，不由黯然地鬆開了手。玄鳳身子一僵，只停頓了一會兒，便頭也不回地離去。紅豆無可奈何地對著遠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向玄麟望去。玄麟搖頭笑道：「看我是沒有用的，東西是他的，想要就自己向他討去。」紅豆無精打采地晃頭道：「他都說不給了。」玄麟笑道：「你若是真心想要，他就一定會給的。」紅豆問：「此話當真？」玄麟笑道：「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麼？」略略思忖，紅豆嫣然笑道：「這話有道理。」

　　紅豆到膳房準備了幾樣精美的糕點，又沏了一壺好茶來到了書房，見書房的門半掩著，就輕輕地走了進去。玄鳳、玄麟坐在書案前不知在研討什麼。紅豆將手中的東西放在茶几上，四處看了看，見那把「碧水痕」被放置在紅木雕花的櫥架上，不禁喜上眉梢。

　　玄麟見是她，搖頭笑道：「我說你怎麼才過來，原來是準備這些東西去了。」紅豆盈盈一笑，「我準備了一些玉蘭酥，芙蓉糕，還有龍鬚餅。」玄麟望瞭望茶几上的糕點說道：「搞這麼多的花樣，一看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所圖謀。」

　　紅豆嘴角上揚，「我就是圖謀人家的東西，所以才花了這麼多的心思。」偷偷瞟了一眼玄鳳，見他的一雙眼睛仍停留在案卷上，並不理會她，便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玄麟不由輕笑出聲。紅豆喜滋滋地走到櫥架前，拿起「碧水痕」正要仔細地觀看，一眼看到放在一角的那幅她並不陌生的畫卷，愣了愣，將手中的匕首放下，輕輕地展開畫卷，看著就出了神，腦子裡一下子閃現出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那一連串纏綿悱惻斷人心腸的相思蝕骨，瞬間所有的喜悅心情被一種莫名的淒然情緒所替代。

　　玄麟見紅豆突然變了神色，臉上的憂傷他從來未見過，輕聲問道：「怎麼了？」半晌，紅豆望向玄鳳幽幽說道：「期望九王爺能夠早一點找到她。」玄鳳猛然抬起頭，見紅豆拿著慕容晴的畫像看著自己，立時心思糾結，臉上的線條越繃越緊，手中的筆也幾乎要被他弄斷。玄麟見二人的神態，不由暗暗歎氣，「你也希望九哥能找到她？」紅豆緩緩說道：「只有找到她，才能撥得雲開見月明。」

　　玄鳳躲開紅豆的眼，臉上的神色映著透過窗櫺的日光，忽暗忽明。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紅豆笑了笑，清聲道：「二位兄長，這是小妹精心準備的點心，你們嘗一嘗，看看喜歡不喜歡？」玄麟意外地看著她，玄鳳則是身子一震，訝異地抬起頭。自從他認這個妹妹以來，還從未聽到紅豆如此一本正經地喚他為兄長，喚一聲兄長原是極為普通的事情，卻把他心中的百種滋味一併都喚了出來。

　　紅豆輕輕轉過身，隨手拿起書櫥上的「碧水痕」，淡淡笑道：「想是兄長對小妹是極愛護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可我又怎會那般不小心？這個東西是兄長的，兄長給了我，我就會好好地收著；兄長不給我，我也自不會要它，就像兄長一心要我做妹妹，那我就是兄長的妹妹，所以世間的事本來就是簡單得很。」

　　玄鳳、玄麟默不做聲，心中各自回味她話中的意思。紅豆靜靜站了一會兒，推開門走了出去。玄麟愣愣地看著玄鳳，問道：「這丫頭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玄鳳坐在那兒不語，忽然站起身，拿起「碧水痕」追了出去。

　　紅豆沒走出幾步就覺人影一閃，有人攔在面前，不是別人正是玄鳳。她咬著嘴唇，低下頭也不說話，也不去看他。玄鳳拉起她的一隻手掌，輕輕攤開，將「碧水痕」放在她的手中，低聲說道：「只要我能夠做到，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你可知道？」紅豆身子輕顫，心頭一陣發酸，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當看見那雙幽靜的映著自己身形的黑眸時，心中立即釋然，此時此刻，那一雙眼眸，沒有晴空，沒有浮雲，沒有萬物，只有兩個小小的自己閃爍跳躍，於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二十二章有幸度劫波

　　封雪瑩四處望瞭望，除了玄鳳身後的左翼和右翼，沒有別人，便開口道：「屬下按照王爺的吩咐，每日裡注意小郡主的飲食起居。昨夜晚膳按照慣例試食，發現有一碗燕窩羹被人下了毒。」

　　鵝毛雪，悄然而至，悄然而止。一夜間，視野盡處俱是白茫茫的一片，明亮得刺人眼。玄鳳幾乎沒有注意到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邁著大步急匆匆地向前走著。人還沒到「鳳棲居」，對面就迎來一人。玄鳳微微皺了皺眉，面帶不快，「你不在小郡主那裡，在這兒做什麼？」

　　封雪瑩見他臉色深沉，眉目間有幾絲疲倦幾絲不快，躑躅了一下，仍走到近前，「事情緊急，本來應立即回王爺，只是昨夜王爺一直都在宮中，所以才等到這個時候。」玄鳳見她神色肅重，慢下腳步，「什麼事？」封雪瑩四處望瞭望，除了玄鳳身後的左翼和右翼，沒有別人，便開口道：「屬下按照王爺的吩咐，每日裡注意小郡主的飲食起居。昨夜晚膳按照慣例試食，發現有一碗燕窩羹被人下了毒。」玄鳳臉色一變，驟然止住腳步，「有這樣的事，你可確定？」

　　封雪瑩點頭道：「屬下一試銀針烏黑，二試見血封喉。」玄鳳臉色越來越暗，沉吟片刻問道：「小郡主知不知道？」封雪瑩搖頭道：「屬下一是怕驚了小郡主，二是認為事關重大，應先回明王爺，所以小郡主還不知道這件事。」玄鳳點頭問道：「這丫頭在哪裡？」封雪瑩道：「郡主應該還在她的房中，小巧和彩衣陪著她。」玄鳳低下頭，喃喃自語，「這丫頭平時就沒有什麼防備之心，我若是不叮囑她幾句，始終不放心。」

　　猛然，玄鳳覺察周圍的三個人都看著他，便止住了話，轉身對左翼和右翼說道：「你們去膳房暗中查問，有任何蛛絲馬跡，立刻來報。」他頓了頓，目光微寒，「雖說不見得是府裡的下人，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們且細細調查每個人的來歷，凡是無根可查、來歷不明的，都攆出府去。」左翼、右翼領了命，退了下去。

　　回首，玄鳳向紅豆的房間走去，封雪瑩則跟在他的身後。走進內室暖閣，只見彩衣一個人坐在軟榻上繡著花樣，四處環望，不見紅豆，玄鳳的臉就變了顏色，「小郡主在哪兒？」彩衣見他一臉慍色，嚇得跪倒在地，「小郡主和小巧出去了。」玄鳳心中忽生不安，臉色更壞，「去哪兒了？」彩衣顫聲道：「她們去落雲山了，小郡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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