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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趙頊顯然早知道他收了這麼多學生,並不吃驚,只是頗有興趣的問道:「聽說卿的學院體制與歷來學院頗有不同之處?」

  「回陛下,所有體制,都是臣一手草創。」石越拱手答道,又把學院各課程一一說明。

  趙頊聽他說完,問道:「卿開設這許多課程,又有何用處?」

  「臣以為,國家需要各種各樣不同的人才,故分門別類,學生學經義之外,各有專門之學,將來憑此一技之長,也能報效朝廷。此前不久,朝廷以為提點刑獄不宜用武臣,專用文臣,以武臣不通律法,故有此令。臣之意,略同於此。」

  「原來如此。」趙頊並不以為意,「卿所慮甚善。他日律學科要老師,自可問朕要。」

  「謝陛下。皇上明察千里,其實臣心裡一直想問陛下要一個人,不知陛下肯不肯給?」石越想了一想,小心地說道。

  「石卿想要誰?」趙頊一怔。

  「沈括沈大人。」石越微笑說道,「臣只要陛下讓沈大人每十天來上三天課即可,臣自當奉上相應的薪酬。」

  「准奏。」趙頊笑道,「好個石子明,朕也想問問你,葉祖洽的學問如何?」

  「狀元的學問自然是好的。」

  「那卿看看這幾篇策論。」趙頊隨手遞給他幾篇策論。

  石越連忙接過來細看。這幾篇文章文辭甚佳,頗有漢風,但語氣激切,都是些鼓吹變法,呼籲採取強硬政策推行新法的話語。他也不知道是誰人所作,只好委婉地說道:「這幾篇文章寫得極好,不過作者似乎年紀尚輕。」

  「寫這些策論的也是個進士出身,是王介甫的愛子。」趙頊笑道。

  「王雱王元澤?」石越吃驚地問道。

  「石卿也認識他?」

  「臣並不認識王雱,只是聽說過他的一些傳聞。」石越笑道,他無意得罪王安石,心裡早就有了主意。

  「噢,有什麼傳聞?」趙頊好奇地問道,這時候石越才可以看到皇帝始終也是個年輕人。

  「聽說王雱小的時候,有個客人把一隻鹿和一隻獐關在籠子裡送給王公,恰好王雱也在旁邊,客人因問道,哪一只是鹿哪一隻獐……」

  「那王雱如何回答?」皇帝對這些小故事顯然很有興趣。

  「王雱回答,鹿旁邊的是獐,獐旁邊的是鹿。」石越笑道。

  「哈哈……這個王雱,倒真有幾分聰明才情。」趙頊見他回答得如此狡獪,不禁開懷大笑。

  「臣聽聞王雱自小便有神童之名,一生不肯做小官。皇上若要用他,還須寵以館閣之職。」石越這是順水人情。

  戴樓門旁邊張八家園宅正店,是汴京裡數得著的七十二家酒樓之一。門外依例是彩樓歡門,此時天色已晚,燈燭熒煌,然而客人依然不少。張八家的掌櫃張有福樂呵呵地站在櫃檯前招呼著客人,茶博士和酒博士穿梭往來,忙得不可開交。

  張有福眼見一個穿著錦袍,身材高大的青年官人走進店來,身後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穿著一件黑色袍子,眼睛透著靈光的小書僮。他見慣了各種世面,一眼就看出這主僕二人氣度不凡,連忙親自迎了出來,招呼道:「這位官人,可是第一回來小店?小二,樓上上等雅座一間侍候——」

  小書僮眨了眨眼睛,稚嫩地笑問:「掌櫃的,你怎麼知道我們要的是雅座?」

  「喲,你看看,小兄弟,你家官人這氣質,小的還能認錯嗎?」張有福笑呵呵地說道,眼光往青年的腰間無意識地瞟了一眼,幾乎嚇了一跳——金魚袋!

  戴樓門邊不比景靈宮邊的長慶樓,也不比州橋、土市子、潘樓街的酒樓,那些地方官宦雲集,別說金魚袋,就是親王侯爵、宰執大臣,也有光顧的。張八家地處開封城西南,位置略偏了一點,來個金魚袋,就是個大官了。而這個官人竟如此年輕,不過二十來歲,定是哪家親王勳貴子弟無疑,否則不能有這個恩寵——當下張有福巴結得更加殷勤起來。

  書僮一邊走一邊笑道:「掌櫃的,你這回卻猜錯了,我家公子喜歡熱鬧,不要雅座。」

  張有福也不敢怠慢,應了一聲,親自引著上樓給收拾了一張桌子,茶博士馬上泡一壺上好的茶奉上。卻聽青年官人對書僮說道:「侍劍,去把桑五給叫上來,一起吃吧。」這主僕二人正是石越與侍劍。

  「公子,桑五叔無論如何不肯來的,您讓他在大堂裡吃就行了,這上下有別嘛。」侍劍輕聲解釋。

  「我不愛立這麼多規矩,讓你去叫你就去叫,什麼上下有別,大家都是人,桑五趕車比我們坐車不辛苦?」石越微皺著眉頭說道。

  「是。」侍劍連忙答應著跑下樓去,不一會兒便拉著桑五上得樓來,在一張桌上坐下了。張有福看得目瞪口呆,瞅著這三人一桌而坐,實在不倫不類。他幾時見過這樣的官?便是讀書人,也不樂意和一個車夫一起吃飯,可眼前這個公子倒絲毫不介意,反倒是那個車夫坐立不安。

  石越要了一盤蔥潑兔,一碟西京筍,又要了一壺老酒、兩盤紫蘇魚、簽雞,以及各色水果,便招呼著桑五和侍劍一起吃起來。桑五開始有點拘謹,慢慢地便也放鬆了,一面吃一面和石越聊些家常,又聽侍劍說些老家河北的鄉土人情,石越竟覺得這桌飯吃起來比在皇宮裡吃要自在得多。

  張有福從沒見過這種怪事,雖告了罪回到樓下,過一會兒就忍不住藉故往上來跑一趟,一心想瞧這個稀罕。不料剛上得樓,就聽人招呼他:「大掌櫃的,請過來一下,打聽個事兒。」他連忙循聲望去,卻是幾個年青的儒生,想了一下,才記得是從潭州來京的讀書人。他也不敢怠慢,趕忙上前問道:「幾位公子有何吩咐?」

  便聽一個儒生說道:「我們幾個是潭州的舉子,因出來遊學,聽說京師西南有座白水潭學院,是石公子明親自講學,便想請問一聲,這白水潭學院該怎麼走?離這裡又有多遠?」

  張有福笑道:「幾位公子,這可不巧了,那石大人是大宋少有的人物,聽說他老人家要開堂授課,十多天便招齊八百學生,便在九月二十一日,白水潭學院已經開學了。」

  「這倒不妨,我輩兼程趕來,想那石山長也不能拒我們於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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