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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我……」張年待要解釋自己為人所挾持.,卻又突然想起那張鬼魅一般的臉,登時啞口無言。若是實話實說,一定會激起無法平息的波瀾。可要是不說,以劉成的個性。自己身上這可疑兩個字就去不掉了。倘使太后能夠醒來也就罷了,自己還有分說的餘地,可若是太后醒不來呢?

  劉成見狀更是懷疑,乾脆質問道:「你可知道,你不在地這三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我當然知道!」張年脫口而出。但立刻就後悔了,本能地避開了劉成那犀利的眼神。許久,他方才深深歎了一口氣:「劉大人,並非我有意隱瞞什麼內情,實在是有說不出的苦處。太后必然能夠體諒我地苦衷,若是郡主在……」

  一直隱在側門陰影之中的崔夙終於忍不住了,疾步走出冷冷問道:「你不是來探聽消息麼?如今我就在這裡,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別吞吞吐吐賣關子!」

  看到崔夙就這麼站在面前。張年頓時露出了極度驚愕地神情。他壓根沒有想到,在外城十二門完全封閉的情況下,在靈山寺為太后上香祈福的崔夙居然能夠插上翅膀飛回宮中。一時間。他的思緒極度混亂,好半晌才勉強清醒了過來。

  「郡主……你……好在有你回來主持大局……奴才……奴才實在是……」

  這樣毫無邏輯的話語聽在崔夙耳中。自然更添疑惑。她自然知道張年平日地為人。但是,在太后最信任的徐瑩和範志明先後叛離之時。她再也不敢輕信任何人。沉默半晌,她最終還是冷冰冰地問道:「你究竟上哪裡去了?」

  張年猶豫地看了一眼劉成,見他絲毫沒有避嫌離開的意思,便明白他根本不放心讓自己和崔夙單獨相處。然而,那事情牽涉到多年前的隱私,他雖然是慈壽宮總管,但是不經太后允許貿然將實情告知崔夙,只怕會引起更大的波瀾。思量再三,他把心一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郡主恕罪,除非太后允准,否則奴才絕不敢多嘴。」

  「你……」

  崔夙心中怒極,沉重的壓力早已經讓她喘不過氣來,如今失蹤三日的張年忽然跑了回來,還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遭,她登時感到心中火冒三丈。她勉強用最後的一點耐性按捺住了心中焦躁,厲聲吩咐道:「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劉成原本想勸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不管怎麼說,張年渾身上下都冒著可疑,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讓其接觸到隱秘好。見崔夙怒氣衝衝地自側門離開,他便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年一眼,隨即命人叫來了淩鐵方,囑咐其看好張年。

  然而,淩鐵方聽了這話之後卻沒有立刻把人帶下去,而是站在那裡躊躇了良久,臉上很有些為難之色。直到劉成臉色一沉要發火,他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劉大人,有一件事我不能隱瞞下去了。我爹……那天我突然跑出來,是因為我爹來了……」

  話還沒說完,劉成就立刻打斷了他地話:「你是說你爹如今在宮中?他怎麼進來的,如今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淩鐵方老老實實地答道,「那天我奉太后的旨意離開了一會,誰知就在僻靜處遇上了他。他問了我幾句後,就囑咐我回去若是遇到變故就那麼說,然後就不見了。我想攔著他追問地時候,但他雖然腿腳不便,我卻還是及不上他,所以沒追上。」

  「你爹要是真心想躲,就是我也追不上,你就更不用說了。」劉成微微點頭讓淩鐵方把張成帶下去,自己就琢磨開了。他當然不會忘記那段往事,可是,淩亞已經淡出朝堂那麼多年,此番突然回來,是意在幫太后一把,還是別有所圖?

  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他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此番的事情中已經充滿了無窮無盡地變數,無論哪一方都不敢輕言必勝。現如今慈壽宮唯一可以當作憑恃地就只有崔夙的存在。然而,倘若外頭不順利,崔夙一個人能支撐多久?

  「大人,不好了,範志明帶著大隊侍衛親軍從北辰門和新安門進宮了!」

  當劉成聽清楚了這個氣急敗壞地聲音時,整個人立刻成了泥塑木偶,動彈不得。他那兩千多禁衛肯定無法把守皇城九門不假,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範志明會這麼快採取這個步驟。難不成,就連皇帝也已經失卻了耐心,準備最後真刀實槍地拼上一場麼?

  他的腦海中呈現出一副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的圖畫,最後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終於還是到這一步了,一旦血腥的大幕掀開,萬事就不可能回頭了!

  第五十一章 金錢攻勢

  範志明率兵進宮了!

  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即使崔夙神經再堅強,此時也不由得一陣頭暈目眩,腳下站立不穩。自從知道侍衛親軍司不穩之後,她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是事情真正到來,她卻依舊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一個人扛起這樣的擔子,原來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的。望著病榻上的太后,還有滿頭大汗忙著煎藥的傅海,她露出了一絲苦笑,突然沒了興師問罪的興致。是啊,倘若此番真的被皇帝奪權成功,那麼,太后自然免不了被軟禁,而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最好的結局大約也是同樣下場。既然如此,把氣全都撒在傅海身上又有什麼用?

  「傅海,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無論外頭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你只需顧好太后,其他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用管,明白了麼?」

  「下官明白,郡主放心!」傅海已經被外頭的連番變故弄得心慌不已,此時自然是連連點頭,「下官一定竭力醫治太后。」

  竭力或是不竭力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即使太后蘇醒,面對這樣的局勢,難道還真的能夠變出一支軍隊麼?心裡這麼想著,但崔夙卻沒有將其宣諸於口,微微頷首便舉步出門。她自信自己的應對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但是,時間不等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她也完全沒辦法預言,素繯能夠在時限之內說服城門守。然後放北大營或是南大營的勤王軍進來。而究竟有沒有勤王軍,她也根本說不準。

  時間。她眼下最缺的時間,當然,皇帝那裡同樣也缺少時間.慈壽宮這裡能夠多支撐一會,勝算就能大一分。倘若真地局勢崩壞,那麼。她也惟有親身上前擋一擋,能拖一時是一時。

  得到消息的劉成已經匆匆出去召集禁衛了,但是,把禁衛全部召集到慈壽宮也會帶來一個不可避免的詬病,那就是拱手放棄宮城大門。然而,在範志明地侍衛親軍司佔據了絕對兵力優勢的時候,宮城九門遲早都要拱手讓人,與其將寶貴地兵力都放在那裡,還不如收縮回來。即便這是飲鴆止渴,但她已經別無辦法了。

  默默佇立在太后往日接見外臣的大殿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保持那幅淡然不驚的面孔。經范志明和徐瑩先後叛離之後,這裡的人心已經浮動到了極點。倘若連她這麼一個主持大事的人都不能保持冷靜。那麼,別人又哪裡有信心對抗外頭地大軍?

  而對於京城那些大臣而言。範志明匆忙進兵的消息同樣是當頭一棒。奉請太后還政這樣的念頭不少大臣都曾經有過,但是,目睹了前頭兩位皇帝被廢的經過,如今大多數人都已經噤若寒蟬。誰也沒有想到皇帝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因此,不少人甚至認為範志明帶大軍進宮,是因為太后想要再次行廢立之事。

  只有寥寥數人醒悟到了局勢險惡,這其中,魏王陳誠安就是最最焦急的那一個。他的王爵還未正式冊封,他的女兒現如今還身懷有孕,朝廷變動於他來說,一定是有利無弊。在這樣的情況下,原岳州太守陳蕪舟僥倖逃過一劫,立刻變成了無關緊要的事。

  此時,他在廳堂中站起來走幾步,然後又回座坐下,不多時又站了起來,臉上充滿了不甘心和憤怒。最後,他劈手將桌子上地果盤等物全部拂落在地,怒氣衝衝地罵道:「範志明這個混

  聞聲而來的一個僕人見主子臉色不好,立刻一聲不吭地退了下去。而坐在旁邊的陳誠安更是如坐針氈,甚至不知道是否該站起來。上書請封陳誠安為魏王是他建議地,如今朝廷動亂,多半就是因為這件事而起,要是陳誠安到時候把他拋出來頂缸,那麼,他唯有死路一條。思來想去,他只得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五叔,眼下之際不能再猶豫了,您在侍衛親軍司倘若有相熟的軍官,便立刻派人去聯絡,送上別人無可拒絕地重禮。哪怕只是拖一拖範志明地後腿也無妨,若是真的讓皇上……到時候他不會看在淑妃娘娘已經懷孕地份上網開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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