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八六


  「為什麼?」我詫異地看著他,「他也是來自現代的,他有權利知道不是嗎?」

  子默嘴角輕勾,眼神冰冷無比:「隨你的便。」

  胸口一股氣沖了上來,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可是目光卻剛好瞥到子默眼眸中掩蓋在冰冷之後的落寞和傷痛,腦中又充斥了那些黑衣男子倒下的景象和沙漠中青絲銀髮交纏鮮紅的情景。我深吸了一口氣,挽住柳岑楓的手邊走邊道:「因為我一年前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啊!穿越前我在醫院見過昏迷的你,清瘦了很多,不過並沒有死亡,你媽媽一直在照顧你。」

  「就如植物人一般?」聽到媽媽兩個字,他的神色明顯滯了滯,淺藍的眸中有恍如隔世的迷茫,但也只是一瞬,眼底升起了疑惑,「我家的經濟足夠負擔我的醫藥費?」

  我腳步一頓,心口有種恍惚的痛,我是想努力扯出若無其事的笑容的,但看到柳岑楓的表情,我知道我沒有做到。我聽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輕聲道:「是徐冽……支付的。」

  「是嗎?」柳岑楓的笑容有種虛幻的縹緲,空蕩而冷漠,「那不如讓他死去。」

  第55章 暖人心扉

  逛完清河坊我們又去了東門渠荷街吃了精緻的糕點,再到暗香閣換了衣服,是以回到赤宇樓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青色身影,他手中抱著青霜劍,斜倚在門口的石獅上,墨色的柔軟長髮貼著冰冷的石頭雕刻讓他全身都蒙上了一層清冷。額前的銀色髮絲在風中輕輕飄蕩,拂過他冷峻瘦削的面龐,拂過漆黑如秋夜的眼眸。

  「亦寒!」我一把收起遮面的摺扇沖到他面前,清冷涼薄的氣息在他周身幾丈內就能清楚感受到。我抓住他持劍的手,刺骨的冰冷及膚而來,忍不住打了個抖,眼眶卻濕潤起來:「亦寒,你在等我嗎?」

  他抬頭望了我身後的柳岑楓一眼,牽起我的手,掌心由冰冷變得溫熱:「夫人等你很久了。」

  我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連忙轉身道:「宇飛,進來坐坐吧。」正想過去,卻忽覺手上一緊,捏住我的手從溫熱變得滾燙,瞬間又恢復了原來的溫度。

  柳岑楓搖了搖頭,儘管在平凡的面具掩映下,他的笑容和聲音都帶著幽幽的蠱惑:「多有不便,還是算了。三日後你我都要作為使者前往水霧國,到雲亭(水霧都城)再聚不遲。」

  我看著他轉身離去,特意避開月白的淡彩錦服在夕陽下有如幻紫流金的彩霞,包裹著他修長的身體,仿佛要乘風飛去。「宇飛!」我脫口喊了聲他的名字,心底卻仍覺空落落的難受。

  他回過頭來看著我,淺藍的眼眸近乎透明,反射出夕陽的豔紅。

  渾身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光了,明明眼前的人就是宇飛,眼中所見的卻仿佛只是一個標誌了宇飛名字的軀殼,心底一寸寸涼透。我勉力扯出個笑容道:「雲亭相聚,不見不散。」

  「傻丫頭。」柳岑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朝我擺手道:「好!不見不散。」

  我傷了雲顏的心。從她墨綠的眼眸蒙上霧氣,從她用冷漠的口氣說:「他是你朋友,我們便無關緊要了是嗎?」從她僵直著背轉身離去,我就知道雲顏傷心了,就如那天在大殿上親眼看著我和柳岑楓親密的秦歸一般。

  六刹不僅僅是我的手下,更是亦寒的徒弟,我們的家人。他們都是孤兒,從一個學校而來,又一起習武長大,感情比親兄弟更親。秦夜的死,沒有人是不傷心,不痛恨的,而我,他們效忠的主人,卻與那害死他的兇手稱兄道弟。

  門關上前,雲顏淡淡道:「如你所願,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會管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清冷的月光灑進來,只覺得孤寂。我頹然坐倒在椅子上,衣袖蒙住了發熱的眼眶,可是止不住啊!滾燙的淚還是潤濕了衣衫。

  門吱亞開合,帶進夜幕的淒涼,我啞著聲道:「亦寒,雲顏不再管我了,怎麼辦?」

  眼淚流得更凶,幾乎讓我抽噎:「我也想為秦夜報仇,我也痛恨柳岑楓讓我們九死一生,如果不是他,我甚至不會有那些慘痛的經歷。可是,他不是柳岑楓,他是宇飛啊!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是為了我不惜生命的宇飛……同一個身體,不同的靈魂,我要怎麼告訴雲顏呢?」

  「不知道怎麼說就可以不說嗎?」清脆微啞的嗓音在上方響起,我猛地放下遮臉的衣袖,涕淚交加滿臉狼狽地看著那張絕美的臉。

  「你這個笨蛋!」雲顏蹲下身來,把頭枕在我腳上,淚水滑落浸濕了我的衣衫下擺,「幸好我想起你是個怎樣愛逞強的人,幸好我回頭來看看。臨宇,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無論你說什麼,無論你的解釋多麼離奇,我總是相信你的。」

  「這種幼稚的謊話,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林伽藍,你夠狠……」徐冽那兇狠冷漠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他厭惡痛恨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

  為什麼同樣離奇的話,有人無條件的信我,有人卻當作幼稚的謊話。徐冽啊徐冽!論關係,雲顏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你是我真正的丈夫,可是你待我的心卻還不及她的萬分之一。你從未真正的信過我,也沒有把我當作風雨同舟的妻子,或許連那一星半點的愛,也不過是一時的興趣。我緊緊抱住雲顏,渾身顫抖,手足冰冷,心裡築起的高牆卻在一點點剝落。既是如此我何必再想著他,既是如此我何必再為了他心傷難過,既是如此我更應該為了愛我護我的人而活,卻不是沉浸在悲傷之中。

  雲顏哭累睡過去了,我將她輕輕扶到短榻上歇下,自己卻了無睡意。推開房門,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深深吸了幾口,漆黑的夜中唯有燈籠在風中蕭索的搖晃。

  一側頭竟發現亦寒的房中還亮著燈,清清幽幽的映出個模糊的人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敲響了他的房門。

  不過眨眼的片刻,門便打了開來,亦寒略帶詫異地看著我,問道:「夜如此深了,公子還不睡嗎?」

  「那你呢?」我的眼睛還有幾分乾澀,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到其中的紅腫,我從他手臂下鑽進去,笑道,「這麼晚還不睡在幹什麼?」

  門在身後輕輕關了起來,我詫異地看著桌上攤著的地圖,分明寫著「水霧雲亭」,心中乍暖乍熱。我還沒回頭,他已從身後輕輕攏住了我,把我包裹在他懷中。

  我仰起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眸滿滿倒映著我的身影。我低聲道:「亦寒,你生我氣嗎?」

  他緩緩鬆開了手,我回過身來望著他道:「柳岑楓曾害了秦夜,害死夜部十幾人,害得你我陷入沙漠九死一生,更差點害你武功盡失。如今我與他這般親密,你生氣了是嗎?」

  亦寒靜靜地看著我,漆黑的眼眸如沒有星星的夜空,冰冷而遼遠。他淡淡道:「公子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也不需要顧及我的感受。只要時刻耽著自己的安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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