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不用了!」我懷中的女子一聽忙直起身來,躬身道,「皇上無須擔心,臣妾剛剛確診,夫君已經無礙了。只是餘毒剛清,難免頭痛體弱。」

  皇上?!天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明明在徐冽懷裡睡覺的,醒來發現自己在戰場上遍體鱗傷,如今一轉眼竟又到了這個陌生又怪異的地方?

  我轉著自己的頭朝四周看去,紙糊的窗格,紅木的窗櫺,暗紅的檀木案幾,雕花的圓柱。這……這分明是古代的建築。難……難道,我居然穿越時空了?不!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在做夢,對,做夢!可是……嗚嗚……做夢怎麼會如此清晰?還從戰場做到臥室,連疼痛都跟真的一樣!

  我面色瞬間白了幾分,一寸寸艱難地移動目光,從幾個站立在床旁邊的人,到床頭斜對面梳粧檯上的琉璃鏡,忍不住駭然大叫了一聲。

  我清楚地看到,鏡中之人,蔚藍的眼眸,梳著個文士髻,穿一身潔淨卻略顯褶皺的古代男子長衫。面容雖清秀俊美之極,但一看那斜飛入鬢的雙眉,那寬寬的肩,那……那上下滑動的喉結,活生生就是一副男子模樣。

  「夫君——」粉衣女子一臉驚惶地抱住我,緊張地叫道,「夫君,你沒事吧?」

  夫——君——如今,我總算是知道所謂的夫君意味著什麼了。老天爺!你不用這麼狠吧!我也不過就是暗戀了一個早有心愛女子的男人兩年,而後陰差陽錯嫁給他活活拆散了一對鴛鴦,又害一個無辜的人為救我躺在醫院中昏迷不醒,自己卻為能與那男人獨處而暗地高興。充其量就這麼點罪,有必要懲罰我穿越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時空嗎?穿越時空也就算了,還偏偏借屍還魂,穿在一個男人身上!穿在一個男人身上也就算了(我頂多搞BL),可是媽媽咪啊!為什麼要穿在一個已經有了妻子的男人身上呢?!

  「臨宇——」那個剛剛被稱為皇上的人,關切地叫著我的名字,眼中的憂心和慚愧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他面向那粉衣女子,口氣已然有些嚴厲,「朕知道秦夫人醫術高超,但正所謂一人技短,二人技長,臨宇的情況如此不容樂觀,不如還是讓太醫們進來診視一番。」

  第4章 少年丞相

  那粉衣女子眼中的慌張一閃而逝,嘴裡卻喃喃道:「既然皇上這麼說,臣妾自然不敢拖遝,那麼就請皇上召那些太醫進來吧。」

  一邊說,她一邊轉過身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肩背擋住那皇上的視線,咬牙切齒地用唇語念道:「你找死啊,還不快拒絕!」

  不知為什麼,無端地我就是覺得這個女子不會害我,再加上如此情況下,我頭痛腦暈,也確實不願在那麼多人面前多待。於是軟綿綿地抬了頭,對那皇帝道:「皇上,我只是剛醒來有些頭疼,不礙事的,讓我休息下就好。」聲音清潤悅耳,宜男宜女,分明是在戰場上聽到的聲音。

  「哼!玄宗一門竟敢攔殺臨宇你,也忒不知好歹,朕定要向水霧國討個公道。」說完見我一臉茫然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即關切地道,「臨宇,你究竟為何會去湘西邊境?此次幸虧風護衛拼死救你出來,否則,朕可要頓足痛惜了!」

  「謝謝皇上關心,我……」忽然手上一陣輕微的麻,緊接著腦袋竟猛地刺痛起來,我呻吟了一聲捧住頭,表情萬分痛苦,冷汗直流。

  粉衣女子連忙扶住我,道:「皇上,夫君他體內餘毒未清,恐暫時無法正常思考。」

  其實那痛一陣過後就已好了,但聽她這麼說,我就立刻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偷眼發現那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迅即掩去,和顏悅色道:「既然如此,臨宇你就好好休息。朝堂上的事,朕會安排人接手,就不必你擔心了。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我茫茫然點了點頭,直到那皇帝和其一眾侍從走遠了。我才發現房間裡只剩下四個人。除了那粉衣女子外,我一一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者,可是他眼中的精光,卻讓我打了個抖,這人絕不簡單。再一個是面露憔悴卻掛著欣然笑容的年輕女子,看裝扮似是丫頭,形態姿勢卻很隨意,沒有一點奴性的拘束,一張臉自然不如那粉衣女子出色,卻也是靈巧討喜。

  目光接觸到最後一個人時,我忍不住渾身一震。一襲青衣,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我眼中。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雖然當時未能細看清楚,但我卻可以肯定,他就是當日在戰場上拼死護我周全的男子。只不過,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是以,我剛剛目光掃視了這麼久,卻竟然沒發現他如此獨特的存在。

  驀然發現他們四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裡面有擔心、有氣惱、有懊悔,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剛剛在那皇上面前還溫雅嫺熟的粉衣女子,忽然舉起手中的美人扇重重地拍在我腦袋上,咬牙切齒地大罵道:「早就跟你說了那個姓範的不能信,還巴巴地跑去跳人家陷阱,要不是亦寒不放心趕去了,看你現在可還有小命在這裡與我大眼瞪小眼。」

  我眨了眨眼,目光掃過去,落在那青衣男子身上:亦寒?是他嗎?

  只見他斂眉低首,淡淡道:「公子沒事就好。」

  「臨宇啊,你說你……」那粉衣女子見我絲毫沒有反省的樣子,不由得更氣了,索性坐到我旁邊,粉臉嫣紅的繼續罵道,「枉你還被稱為伊修大陸最令人畏懼的少年丞相,有經天緯地之才,顛倒乾坤之力,居然蠢到這等地步!那範重是誰?火翎國的御史大夫啊!火翎國向來與我們金耀國水火不容,而你,作為金耀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居然被人家一封密函就引去了,還瞞著我們所有人。你可知道……」

  說到這裡,粉衣女子的眼眶紅了起來,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臉的駭然悲切,「你可知道,看到亦寒懷中奄奄一息的你,我有多擔心?你可知道,當你的生命氣息全然停止時,我有多害怕?臨宇,你忘了嗎?十二歲那年,你親口答應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你會永遠永遠陪著雲顏的!」

  不知為什麼,看著那女子悲泣的面容,我的心竟忍不住酸痛起來,緩緩伸出手,拭掉她的淚珠,喃喃道:「對不起,雲顏!以後再也不會了。」說完猛地一驚,這……我剛剛怎麼好像著了魔一般,仿佛有什麼人控制著我的意志,這也太邪門了!

  「好了!」那粉衣女子破涕為笑,「這次你最該感謝的人是亦寒。若非他不顧一切沖進火翎國亂軍中將你救出來,你恐怕即使沒有毒發身亡,也必然會遭受許多苦楚了。我趕到時,你雖是奄奄一息,亦寒受的傷也絕不會比你輕。還有,你到底為什麼會被範重引去了火翎國?那封密函上寫了些什麼?」

  我眉頭皺得死緊,最後只得用出最老土卻最有用的方法,托著頭敲了敲,痛苦地道:「雲顏,不知為什麼?此次醒來後,我什麼事都記不起來了。」

  「什麼?!」屋中的四個人同時驚呼出聲,幾人面面相覷,臉色竟都有些發白。

  雲顏忽然歎了口氣道:「範重給你下的毒藥中,有一味」刁苻「,有催眠迷惑之效,服多了確能讓人的記憶紊亂,甚至喪失。臨宇你也莫急,我自然會想辦法醫好你。」

  我連連點頭,長松了口氣。等她發現醫不好我時,我定然早就找到回去的方法了,一定。

  「這些人你還認得嗎?」雲顏指著身後的三人問道。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雲顏眼中一慟,指了身後的老者道:「這是我們的管家李木,是你在十二歲那年救下的。至於他的真實身份,等以後你就會慢慢記起來了。」

  「再來是玲瓏,她本是落魄的官宦人家小姐,被人買賣,與李木同年為你救下。隨了我做貼身丫環。」

  最後,雲顏的玉指落在那青衣男子身上,道:「他叫風亦寒,是你的貼身護衛。在你十三歲那年,于水霧國結識,他死心塌地地認你為主,是以跟隨至今。」

  「而我。」雲顏苦澀一笑,垂下了眉掩去眼中神色道,「我是你的妻子楚雲顏,從小便與你在一起。我們五人,名義上有主僕之分,實際上卻與親人無異。臨宇,這些你定要記清楚了。」

  我再度茫茫然點頭,視線一一掃過眼前眾人,最後落回到雲顏身上,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的眼中有幾分抹不去的悲哀。我忙道:「雲顏放心,我都記下了。」

  「那麼,我呢?我又是什麼身份?」

  「你叫秦洛,字臨宇。是金耀國嘉應二十三年的金科狀元,曾經是金耀國最年輕的大司馬、錦湘苑大學士和《耀國史》編纂官執事。而如今,同樣是金耀國最年輕,且名動天下的少年丞相。」

  我顫抖著張大了嘴,指指自己,又看看自己修長的手指,顫聲道:「你說……我?」

  「砰——」一聲響,雲顏的扇子又敲在我頭上,「不是你還有誰!十四歲那年你認識了一個姓任名堯,字可為的朋友,兩人相談甚歡,一聊便聊了三天三夜。可是到你再次去尋他時,他一家被太子陷害,關入牢中。為了救他,你不得已參加科舉,結果意外三元及第。可是等你稟奏皇上欲替他申冤時,才知任可為早已被太子害死在獄中。憤怒之下,你選擇了輔佐三皇子楊毅,也就是當今的聖上,剷除太子,並決心革除弊制,再不讓無辜之人蒙冤受屈。僅兩年時間,你輔佐聖上登上帝位,對內平息暴亂,對外抵抗風吟和火翎國的入侵,一躍成為金耀國最負盛名的良相……」

  我張開了嘴就閉不上來,天哪!地哪!你究竟讓我穿到了怎樣的一個人身上?

  雲顏見我這糗態也不惱,聳了聳肩道:「我已讓下人準備了熱水,等等你就在內室沐浴。沐浴完了,亦寒自會帶你去前廳用膳。」

  我忙巴巴地點頭,說不出的乖巧聽話。惹得雲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在他們都要退盡的時候,我忽然叫道:「亦寒,你的傷……嚴重嗎?」

  風亦寒低聲道:「勞公子掛心,將養了幾天,已無大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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