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煙花碎·盛世紅妝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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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開始,兩人動作雙雙快如閃電,遠遠看去,只有一黑一白兩個人影纏鬥在一起,混合著各自兵刃的兩道銀光。我的目光卻只落在他一個人身上,甜澀並且貪婪。其實這場比武的結果,一早我便已經知曉。段江南存心相讓,只是高手過招,讓了又教人毫不察覺,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二人戰得正酣,人群中卻忽然飛出一隻黑色匕首,直直朝皇上所在的方向飛去。 一時間,周遭的所有侍衛都朝皇上奔去,離得較近的龐霏擋在皇上面前,一劍格開了那把匕首。與此同時,人群中忽又飛出兩把匕首,這一次,卻是一把指向皇上,一把指向莊大人,當零星御前侍衛都在皇上身邊保護他的時候,幾乎所有六扇門的人都奔向了莊大人,段江南身若飛鴻,飄然躍至莊大人身前,揮劍擋住了那只匕首。 飛花樓前一片騷亂,侍衛們慌亂地順著匕首射來的方向去尋找,黃胄親貴們也紛紛退場。皇上冷冷地丟下一句,好個段護衛,好個六扇門。看來在你們眼裡,莊卿家的命比朕的還要重要。 段江南躬身行禮,眉眼間依舊一片恬淡,卻也蹙著一抹隱隱的陰霾。 想必他也明白,這場比武看似沒有結果,實際上卻是他輸了。輸的不僅是大好前途,也輸了皇上對莊大人的新任。自古以來的庸碌帝王,最忌諱的,便是功高蓋主。 我順著匕首射來的方向望過去,陽光耀眼,我凝住眉,握緊了手中的幻雪劍。 我認得這種刀柄上系著紅絲線的匕首。 夏虹雨來了。 我來者不善的大師姐。 三.{雪兒。他的聲音猶如夢囈。這兩個字,分明蘊滿了刻骨的相思,他忽然扼住我的手腕,像是抓緊了一個易逝的幻象。} 天下人,只道幻血盟是令所有達官貴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卻不知它幕後真正的金主是誰。千秋雪在幻血盟,武功不是最好的,性格不是最冷血的,智謀,亦不是最周詳的。可是主上卻最關照我。 刺殺莊大人固然難,可是賞金也最多,如果任務得以完成,我在幻血盟的地位也會愈加鞏固。主上為了以策萬全,甚至派了最冷血狠毒的大師姐夏虹雨來幫我。可是我卻不領情。 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會遇見段江南。 那天晚上,我獨自立于段江南的窗下,花架拓下月色清霜一般的光,漫天星子,微風徐徐。這是我印象中,最美的一個春夜。 段江南仿佛知道我在,推開紅木鏤花窗,撐著下巴看我。 我朝他走去,寂靜午夜,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惴惴的心跳聲。我甚至不知自己為何會來,到底是因為莊大人是百姓青天,不忍殺他,還是因為,我只是想得到一個靠近段江南的理由。 有人要殺莊大人,她擅用飛刀。刀尖都是抹了毒的,見血封喉。你要小心。我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說。卻忽然有些羞怯了,轉身倚在一棵桂樹下,不肯再往前。 他的眸子溫潤似水,仿佛一池靜水,無聲地收攬了漫天璀璨的星光。他說千秋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心如電轉,忽然想到,他是六扇門的人,對幻血盟,應該是很不屑的吧。念及於此,我轉身便走,手中長劍卻重重撞到桂樹,淺淡月光下,花瓣如雪紛紛而落,香氣氤氳。 段江南的眼神忽然一怔。我回頭,隔著滿樹繁花去看他的眼睛,那眸中忽然彌漫起濃濃的霧氣,鏡花水月般,深情卻不清晰。 在遇見他之間,我不知道一瞬間的對望,可以摧毀十幾年來築起的冰冷心牆。 雪兒。他的聲音猶如夢囈。這兩個字,分明蘊滿了刻骨的相思,他忽然扼住我的手腕,像是抓緊了一個易逝的幻象。 我詫異地看著他,下意識地掙了掙。 他這才如夢初醒,鬆開我,說,對不起。眼眸深處,有昭然的痛楚和寂寞。 這時,院前忽然傳來有刺客的擾攘聲。段江南輕功絕頂,一聽莊大人有危險,已經飛身躍上房檐。我愣住片刻,緊隨其後。 明亮月光下,依稀可見無數條紅線系著數把一尺來長的飛刀,穿梭在眾侍衛的血肉裡。夏虹雨扣動十指,就像在操縱一群嗜殺的人偶。紅線仿佛織成一片血網,籠罩在六扇門上空。幻血盟的人,都用一種獨特的香料,所以當我站在她身後的時候,她已然發現了我。 千秋雪,主上派我來幫你,我一個人動手,你去會情郎,功勞卻要分你一半。還不快過來幫忙?夏虹雨瞥我一眼,不屑地挑眉。 我一眼瞪回去,說,誰用你幫?少在那裡信口開河。信不信我幫他們對付你? 夏虹雨冷切一聲,好個小jie人,有膽子就放馬過來,主上有命,任何人見了千秋雪,生要見人死要見shi。我今天就帶你和莊老頭的人頭回去。氣急,抽出幻雪劍正要殺上去,段江南已經揮劍挑斷了她手中的紅線,長劍如銀蛇舞動,發出呼喝的風聲。夏虹雨見他身手,已知不敵,回身一把飛刀射像我,我下意識揮劍去格,卻吸入刀尖上散出的白色粉末。 意識漸漸模糊,依稀只聽她丟下一句,我們是幻血盟的人,識相的話,別追上來。 我不知道段江南聽到幻血盟三個字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我只知道自己被夏虹雨像貨物一樣扛在肩膀,而他,果真沒有追上來。 半個月之後,當我穿著丫鬟的素淡的布衣在丞相府端茶送水的時候,思緒還是會飄到那個星光如雨的夜晚,他神色飄忽的叫我一聲雪兒,以及自顧自地揣測著,他知道我是幻血盟的人以後的心情。 正在愣神之間,管家沒好氣地吆喝我端一盤新沖的雨前龍井去公子房裡。我低眉順眼的接過來,心想著龐霏還真是會享受,衣食住行,樣樣都要最好的,可真是不虧了丞相公子的身份。 端著託盤走向門口,卻聽見房裡有兩個人的聲音,壓得極低極低的,似是在說什麼極其隱秘的事情。 我剛好走到門邊。梨花鏤金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襲黑色錦衣遮目,身上有高貴幽淡的檀香味。 他見了我,似是微微一怔,淡然問道,你聽到什麼了? 我想這種情形當婢女的想必是不該抬頭,可這聲音雖然聽起來平淡無波,我眼角卻瞥見他的手腕處脈搏起伏,分明在暗自運功,飽含殺氣。 他身後走出一雙鑲紅寶石的磚狀錦鞋,正是龐丞相。想必方才這父子倆,正在說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我雖說真的沒聽到,他卻未必會相信。 於是我急忙伏下身,單膝跪在地上,說,奴婢生是丞相府的人,死是丞相府的鬼。無論公子有何差遣,奴婢都自當盡心竭力,襄助公子成就大業。 龐霏一愣。半晌,伸出食指拈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抬起頭,正對上他狹長美目,琥珀色的眸子中似有美玉流轉。 其實與段江南比起來,龐霏英俊得更陰柔些。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很久很久,忽然笑了,說,好個機靈的丫頭。原本你是必死無疑的。 我也笑,似是有些後怕。我亦知道,方才無論我回答聽到或者沒聽到,他的掌都會好無預警的劈過來。 當我討好地遞過去一杯雨前龍井的時候,龐霏忽然順勢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大而溫暖,另一隻手已經攬上我的腰,我和他之間只隔著一層衣衫的距離。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身上陌生男子的氣息讓我心慌,我急忙說,方才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只是怕你殺我,才那麼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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