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煙花碎·盛世紅妝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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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芷關切地看他一眼,冷冷望著丁英良,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哈哈,你問我想怎麼樣?」丁英良的笑聲甚至有些癲狂,「從前我在你面前做牛做馬,為的不就是得到你和你上官家的家業麼?如今,這些全是我的了,你說我還想怎麼樣?」 他忽然湊近了,口中呼出的氣息讓她陣陣反胃。他打開她頸間的紐扣,貪婪地吻下去。綾芷反手一個耳光,卻被他輕而易舉地躲過去。 阿辰眼中佈滿血絲,像困獸一樣要衝上來,力氣大得驚人,卻還是被更多的官兵按住。 「當初你為了他打我。今天,我就讓你在他面前,成為我的人。」丁英良促狹一笑,一丨手撕開綾芷的素色錦衣。 綾芷完全在他掌控之下,望一眼阿辰,心中痛楚不堪,如果在他面前……她寧願立即死去。淚水如雨般湧出眼眶。 「放開她!」他的聲音第一次這樣急切,他一下子掙開那麼多的人,卻來不及跑到她身邊,就被人再次按住。 「哼,怎麼,你心疼了?」丁英良一丨手撫過綾芷的臉頰,忽然目光一轉,看著時翠,道,「不妨再告訴你,時翠懷的是我的孩子……可是她那麼低賤,怎麼配給我生孩子?你這個便宜老爸,當的可好啊。」 時翠哽咽,腿一軟就坐到地上,已經不成聲音,「少爺……你……」 綾芷怔住。 原來,他可以為了她接受一個不屬於他的孩子,卻不肯接受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自己。多麼徒勞,多麼可笑。 這種念頭像冰冷的雨,淋濕了那顆剛剛溫暖一點的,自以為一切都是值得的心。 門外忽然傳來「啪」的幾聲槍響。 一隊身穿灰色軍裝的士兵將道台府的官兵團團圍住,一個身披紫貂披風的男子從人群中穩步走出來。目光冷冷在丁英良地面上掃過,最後停駐在綾芷身上。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解下披風,輕柔地披在衣裳被撕破的她身上。 「張子俊,皇上一定會收復杜系,我看你這杜系軍閥還能當幾天!」丁英良自知今日劫數難逃,咬牙切齒說道。 張子俊輕揚唇角,眼中充滿鄙夷,「袁世凱真是糊塗,好好地當他的大總統,或許還有幾天好日子過。君主制根本不可能再在中國存活。民丨主共和才是這個時代的未來,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綾芷看向張子俊,眼中帶著贊許,說,「袁氏稱帝本來就是個笑話。依我看,這場鬧劇絕對長不過半年。子俊你不妨一同出兵討伐,也算是順應歷史的洪流。」 阿辰望著他們,熠熠如星子的雙眸閃過一絲什麼,終是漸漸黯淡下去。 果然,綾芷和子俊才是一樣的人。他們所說的事情,他真的不明白。其實他根本也不關心會不會有皇帝,誰去做皇帝。 他只知道,她安全了。 俯身扶起時翠,她撫摸著小腹,只是流淚。 「沒事了。」他將她攬在懷裡,神色滿是溫柔。 綾芷別過頭,不忍再看下去。 四.{休說生生花裡住,惜花人去花無主。} 袁世凱倒塌。洪憲皇朝果真沒能熬過半年,只維持了八十八天。 此時,民丨主共和深入人心,可是依舊軍閥割據,時局動盪。 綾芷將家人送往英國,自己則陪著子俊南下,去投奔孫中山成立的南京政丨府。 火車站裡,人流湧動,杜系軍將他們層層保護在其中,子俊扳過綾芷的肩膀,「這條路也許很危險,可是它是光明的。你願意陪我一同走下去麼?」 「我願意。」綾芷沉吟片刻,再抬頭,眼中已含了淚,「我很想,可是,我沒有辦法。」 子俊一怔。 「我心裡有個人。我很想,也應該忘記他。 可是……我沒有辦法。」 她轉身走向門外。 上官舊宅。 紅燭下,他細細看著那張薛濤箋,一行行的娟秀小字,就仿佛看見她。 時翠垂著頭,眼中有失落的神色,道,「辰哥,既然你那麼喜歡上官小姐,為什麼不跟她說呢?你將她的羊脂玉鐲日日帶在身上……她給你的字你一日要看上好幾遍……」 聽到上官小姐四個字,阿辰心中驀然一痛,緩緩抬起頭來。 「我也是女人,我看得出來……她心裡,也是有你的。」時翠撫摸著小腹。阿辰不說話,只是將那羊脂玉鐲子攥在掌心,觸手生涼。 「我知道……你為了她,早就已經放棄報仇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她走?」時翠忽然發現,除了肚子裡的孩子,自己一無所有。 那是一場意外。十五年前,阿辰的父親被上官老爺開車撞死,他來上官家的最初目的,也只是為了復仇。 可是,究竟是何時起,他無法想像她憎恨自己的樣子,便生生吞咽了那仇恨。 「因為我這樣的人,無法給她幸福。」 房間裡寂靜一片,只有燭火燃燒發出絲絲的聲音。沉默半晌,阿辰輕描淡寫地說。 綾芷淚流滿面。 原來是這樣。 原來。 原來一切不只是她一廂情願。原來他為她承受了這麼多,只是從來都沒有說出口。 綾芷走到阿辰面前,哭泣著說,「我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次起,我就喜歡你。 我若不說出來,下了黃泉也不會甘心……」 只是她不知道,她說出來了,他卻可能聽不到。 她伸手抱他,攬住的只是一片虛無。 尾聲 在綾芷轉身走出火車站的一刹那,砰的一聲槍響,在她耳邊無限放大。刺殺張子俊的人,無意間打中了她。 可她一心要回到阿辰身邊,連自己的身軀倒下了都不知道。 終於回到他身邊,聽到他說愛她。 卻只剩一縷芳魂。 阿辰忽然覺得胸中一陣刺痛。 手一抖,碰翻了燭臺,眼看花箋漸漸被橘色的火舌吞沒,只剩下一片小角,悠悠落在地上。 惜花人去花無主。 滿紙相思滿紙心酸,如今,也只剩下這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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