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蘇染染追夫記 | 上頁 下頁
八八


  張良計和過牆梯

  梁添來房中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喝水,她性子急,沖進門劈頭蓋腦就是一句「蘇染你真他媽的丟人,竟然沒能把樓暄從葉傾天手裡搶過來」。水尚在我喉嚨裡沒有下肚,被她的話一激,我沒能控制住自己,猛的噴了她一身。

  「你有毛病啊,打不過葉傾天就拿撒氣!」梁添一邊擦一邊罵我,「有種你找人家算賬去啊!」

  我難得好脾氣地沒有回罵,不溫不火端起杯子繼續喝水。

  「你啞巴了,還是受刺激腦子壞掉了?」梁添繼續嚷嚷著。

  蘇南剛好進門看到這一幕,眯著眼問我們:「怎麼回事啊,你們爛姐爛妹居然也會內訌,真是奇事一件。」

  「爛你個頭,你妹妹腦子碰壞掉了,我怎麼罵她都沒反應。」

  蘇南做出一副很深沉的樣子,摸著下巴打量我,一邊打量一邊圍著我轉圈。到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忍不住開口:「你圍著我轉什麼,推磨啊!」

  「呵,你終於肯說話了。」

  我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啞巴,會說話有什麼好奇怪的。

  也難怪他們會這麼納悶,沒錯,自從秦浪送我回到家,我一句話都沒講。

  於是眾人浮想聯翩,甚至有人懷疑我搶親不成受刺激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沒話好說。人家葉傾天要逼婚我有什麼辦法,我打也打不過人家,罵也罵不過人家,難不成還真讓我如他們所說,明目張膽搶親去?這樣偉大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我還因此被爹爹和娘叫去做了好幾次思想教育,他們拼命給我灌輸我已經能倒背如流的「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思想。每說一句,我點三下頭,狀若小雞啄米,怎麼看怎麼聽話。

  鑒於我的表現良好,爹娘沒有罰我,不過他們的做法對我而言比受罰更難受。為了有利地論證他們的思想是對的,爹爹差不多把他知道的大道理都搬出來了。從《孝經》到《道德經》,甚至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論語》也上了檯面,孔夫子若是地下知道,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當然清楚,爹爹和娘說這麼多廢話,無非就是想讓我乖乖聽話。在他們面前我只能無止境地重複同一個動作,那就是點頭,再點頭。

  或許是這次事情鬧得太大了,向來深居簡出的秦將軍再次登門拜訪,並且不忘帶著他的寶貝兒子秦浪一同前來,美其名曰是來探望未來兒媳婦的。

  我不清楚秦將軍是否知道我和樓暄之間那點破事兒,按理說是應該知道一點的,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況且他那麼及時地趕了過來,肯定聽到了什麼風聲。葉傾天的影響力很大,估計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游龍公子的心上人是我蘇染的事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秦將軍此次前來探望我是假,要提前婚期才是真。甚至連他的寶貝兒子秦浪都不知道,他居然進宮向皇上請了一道為我們賜婚的聖旨,把婚期定在了兩天后。

  秦老爺子把聖旨掏出來的時候,我一見那明晃晃的卷軸,差點沒昏死過去。心裡不禁長歎一聲,他這未雨綢繆的境界比我還高。

  「染染啊,中毒沒什麼大不了的,宮裡太醫多得去了,我認識的名醫也不少,定能治好你的。」秦將軍大義凜然地宣佈,「不管你的病怎麼樣,秦浪要是敢嫌棄你,我第一個不同意。你染染生是我們秦家的人,死是我們秦家的死人,就算埋到土裡了,墓碑上還得刻上『秦蘇氏』三個大字!」

  頓時,我的頭頂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這秦將軍不愧是在戰場上混大的,講話的氣勢就是不一樣,我估計再溫柔似水的話從他嘴裡講出來都能變得盪氣迴腸。原本我認為他很有遠見,事實上我錯了,他哪裡是「很有遠見」啊,簡直是太有遠見了,居然連我駕鶴歸西以後的事都打算好了。一想起他那句要在我的墓碑上刻「秦蘇氏」三個大字的豪言壯語,我真想去撞牆。

  等我糾結完畢,再回頭看爹娘和秦浪,他們仨的反應比我好不了多少,尤其是秦浪,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如此無語的表情。怕是他也和我一樣,對他這個偉大的爹爹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浪父子走後,爹爹就吩咐下去馬上準備我和秦浪的婚事。整個相府的人對我和秦浪這比閃電來得更快的第二次成親表示十分驚訝,再加上剛剛發生的葉傾天逼婚事件,我儼然成了相府乃至整個京城的最熱門人物。

  而這一次,絕不像上次那麼簡單。要知道這可是皇上的賜婚,不服從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我就算是有三個膽也不敢公然和皇帝叫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要是再逃婚的話,爹娘還有哥哥嫂子們就會成為我的代罪羔羊。

  我使勁搖頭。薑果然還是老的辣,秦將軍這一招棋真狠,不僅斷了我的後路,而且把我全部的路都封死了,只留給我一條「陽光大道」,那就是乖乖聽爹爹的安排嫁給秦浪。

  為此我愁眉不展了一天,對著窗戶從天亮坐到天黑。梁添來找過我幾次,順便帶來小道消息若干。比如說,樓堡主為了不把事情鬧大,逼著樓暄娶葉傾天。又比如說,樓暄頂不住他老爹以及外界的輿論壓力,答應娶葉傾天了。再比如說,樓暄和葉傾天的婚事安排在我和秦浪同一天,普天同慶……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比如說」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是無風不起浪,就算不全是真的,那也至少對了一半。我聽了以後火冒三丈,差點沒把梁添當成樓暄狂扁一頓。不為別的,就為樓暄這廝前一天還說喜歡我來著,怎麼才隔了十二個時辰就要娶別人了。傳出去多難聽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在他們中間橫插一杠,只有我成親了,他倆才能放心地結成連理……

  「染染你沒事吧?」梁添望著我握得青筋都快爆出來的雙手,戰戰兢兢問了一句。

  我忽然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沖她道:「我能有什麼事啊,第一次成親,難免緊張嘛。」

  「是啊是啊,呵呵,」梁添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下一次就不緊張了。」

  說完她馬上溜之大吉,生怕我會做出什麼違背倫常的大事來。她邁出了門檻以後,我還是能聽到她的嘀咕聲,「這丫頭果然瘋了,笑起來真可怕。」

  我在房裡悶得慌,閑來沒事想出去走走,透透氣。因為這次是皇上賜婚的緣故,爹娘料定我不敢任性妄為,並沒有派人看著我。我慢悠悠從相府的後花園蕩到外面街上,一路都沒發現有人跟蹤我。

  兩天時間不過是彈指一揮,轉眼便到了我和秦浪成親的日子。這一天相府張燈結綵,比頭一次成親的時候還要熱鬧。我任由他們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恨不得再生出一個頭來好多插一些珠釵什麼的。娘和姨娘們對我的順從既驚訝又滿意,直誇我懂事。反倒是梁添和蘇南等一幫人呆若木雞,皆以為我是被樓暄刺激到了,故意和他賭氣。

  我向蘇家的列祖列宗以及西天如來佛祖發誓,我絕對沒有和樓暄賭氣,否則我就不是蘇染,我他媽的就是秦蘇氏!

  穿戴完畢,我高高興興地在媒婆的攙扶下上了花轎,臨走時還笑靨如花地和大家告別,那陣勢仿佛我真的嫁了一個如意郎君似的。

  花轎隨著迎親的隊伍一路前行,我從窗戶偷偷往外看,只見兩旁圍觀的人多得像堵牆。我高興極了,人越多越好。

  經過福興茶樓的時候,突然間,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殺入了迎親隊伍。我在轎子裡瞧見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秦浪措手不及,他沒有帶兵器,只能赤手空拳與那群黑衣人相搏。但對方人太多了,無論他怎麼拼命,始終無法靠近花轎。

  我忽然從心底泛出一種罪惡感,感覺自己是做錯了。

  沒等我懺悔完畢,一個黑衣人拿劍架在我脖子上,把我拉出了花轎。

  「染染。染染……」秦浪一邊打鬥一邊喊我,一分神,差點被對方的劍劃到。

  我大聲尖叫:「救命啊,救命啊,秦浪你快來救我——」

  黑衣人封了我幾處大穴,就像拎小雞一樣拎著我施展輕功飛走了。

  一直到出了京城老遠黑衣人才把我放下,解開了我的穴道。

  我大叫:「大爺饒命啊,人家是良家婦女,人家恪守婦道,人家誠實勇敢不說謊話……」

  「我呸,蘇染你個神經病,戲都散場了你還演什麼演,真丟人!」黑衣人雖然蒙著面,露在外面的兩隻眼睛卻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我被惹毛了,絲毫不顧淑女形象向他撲過去:「我就愛演戲怎麼著,不行啊!做戲當然要做足,你怎麼知道沒人在後面跟蹤我們?膽子不小啊嶽峰,你竟敢罵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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