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染追夫記(44)_雲葭

四四

　　瑤冰師姐住在幽芷隔壁，從我房間出門右拐不遠就是了。我敲了好久的門，又叫了幾聲她的名字，裡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吃晚飯的時候四師兄丟人丟大了，瑤冰師姐不會是一氣之下打人去了吧？要真是這樣我還得去勸勸架，四師兄是丟人現眼不假，但也罪不至死。

　　轉身走了兩三步，身後的門開了。

　　瑤冰師姐含糊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誰啊，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大半夜？明明天是剛剛才黑的！我回頭看瑤冰師姐，果然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想來她一上樓就睡覺了，我這麼吵醒人家，是不怎麼厚道。

　　「師姐，是我。」我笑著湊上去。

　　瑤冰師姐眨巴眨巴眼睛，清醒了，「哦，是染染啊，什麼事你趕緊說，說完我接著睡。」

　　「是這樣的，我想跟你換個房間。」

　　「為什麼啊，睡得好好的換什麼房間？」

　　「因為……因為……那個……我隔壁住的是樓暄，還有，我對面……」

　　「不換，堅決不換！」瑤冰師姐大義凜然地打斷了我，「拆散人家的好姻緣是會天打雷劈的，你和游龍公子處得好好的，換什麼房間啊？難道你們鬧彆扭了？沒事沒事，跟師姐說，師姐幫你搞定……」

　　女神的想像力和樓懿懿不相上下。我趁她還陶醉在自己的美好遐想中，後退幾步，走到隔壁房間敲幽芷的門。

　　「誰啊？」幽芷很快就把門打開了。

　　「幽芷，我……」

　　「幽芷快關門，別跟她換房間！」瑤冰師姐大喊一聲。

　　「砰——」

　　幽芷也吃錯藥了，女神一發話，她無條件服從，門關得又漂亮又瀟灑。我對著緊閉的房門，愣了一會兒，回頭想找瑤冰師姐理論，誰知道——

　　「砰——」

　　瑤冰師姐的門也關了。

　　一陣冷風吹過，我有種風雨飄搖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啊，她們好像商量好一樣，不肯跟我換房間。這令我十分鬱悶，有種被眾人拋棄的感覺。

　　我閑著無聊，又不想這麼早就回去睡覺，不知不覺逛到了下面的小花園中。瑤冰師姐超凡的睡眠能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正常情況下，她能從前一天的晚飯後睡到第二天的中飯前，碰到不正常的情況那就另當別論了。我再怎麼貪睡也僅限於早上，現在雖然天黑了，但為時尚早，欣賞欣賞夜色也是件很有詩意的事。

　　朦朦朧朧瞧見花園裡有兩個人影，一男一女，我猜大概是哪對小情人和我一樣睡不著覺所以月下幽會來了，偷偷湊上去一看，原來不是別人，正是秦浪和楚息寧。

　　皇曆上沒有說今天適合談情說愛呀，怎麼大家都挑了這個好日子？樓上一對眉目傳情，樓下一對互訴衷腸……

　　我很識相地轉身想走，忽然好奇心作祟，很想聽聽他們在講些什麼。我知道這樣做不對，糾結了半天，最後好奇心戰勝了道德觀。我忍不住向前挪了一步，再向前挪了一步。挪著挪著，最後就挪到了離秦浪和楚息寧不遠的花壇邊。我蹲下身子，靜靜聽牆根。

　　楚息甯吐氣如蘭，聲音輕柔如夜鶯婉轉的歌喉，「秦二哥，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息寧無以為報。」

　　無以為報？那就以身相許唄。我要是秦浪我鐵定這麼說。

　　卻聽秦浪道：「郡主不必客氣，你我遲早是一家人，這些都是我分內之事，應該的。」

　　嘖嘖，還遲早一家人呢！秦浪也太心急了吧，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人家楚息寧還沒說要以身相許呢，也不怕嚇跑人家，一般來說，淑女臉皮薄。

　　到目前為止，我認為楚息甯絕對是淑女中的淑女，不似樓懿懿那般只長了副淑女的皮相，實際上卻脫線十足；也不似瑤冰師姐那般整天嚷嚷著自己是淑女，其實也就騙騙她自己，心理安慰罷了。

　　哪知道楚息寧並沒有露出小女兒的嬌羞樣，反而歎了口氣，說：「靖王府和將軍府素來不和，莫說我爹爹，秦將軍也是斷然不會同意的，我怕……」

　　「郡主不必太過擔憂，我爹雖然嚴肅了點，但不至於那麼固執。你放心，回家後我會儘量說服我爹的。」

　　「謝謝。息寧冒昧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郡主但說無妨。」

　　「你和蘇家十小姐的婚事是自小便定下的，蘇家小姐我雖沒見過，但據說容貌瑰麗無雙，為何你會在大婚之日……」

　　「郡主不必問了，此事……」

　　「哎呀——」我驚叫一聲，不小心摔了出去。

　　楚息甯和秦浪停住了講話，瞪大眼睛看著我，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我後悔得想撞牆，剛才聽他們提到我，一時激動就探出身子，哪知道會摔出去，真正是丟死人了。

　　「你……」楚息甯花容失色。

　　我尷尬極了，支支吾吾解釋：「我……那個那個……我……」

　　「白姑娘好興致。」秦浪由衷讚歎一句。

　　「是啊，呵呵。」我笑得嘴巴都快抽歪了，「那個……今天天氣不錯啊，呵呵，瞧這滿天繁星的，真好看，呵呵，真好看啊……」

　　楚息寧抬頭望望天，特善良地告訴我：「白姑娘，今晚沒有星星。」

　　「啊？」

　　我抬頭望天，別說是滿天繁星了，天上除了一個月亮，再也找不出其他東西。

　　「剛才還是滿天繁星的，怎麼突然就沒了呢？呵呵。」我垂死掙扎，「可能烏雲經過，不小心擋住了吧。」

　　說完我擦了擦額頭，很怕自己滲出冷汗來。

　　秦浪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難得露出笑容，「這烏雲夠大的啊，滿天繁星竟然全被遮住了。」

　　「是啊是啊，好大一片烏雲，大概明天要下雨了吧，你們明天要是出門，要記得帶傘。」

　　秦浪挑眉，「那我要多謝白姑娘提醒才是。」

　　「不謝不謝，客氣啥。呵呵……」

　　我搪塞了幾句，趕緊溜了。

　　估計身後的秦浪和楚息寧都快笑趴下了，我怎麼這麼不爭氣，這麼不爭氣啊！

　　我一邊走一邊搖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的放著覺不睡，我聽什麼牆根啊，這不是自找的嗎！我幾乎是捂著臉上樓的，心裡始終默念著「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走到房間門口，隔壁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樓暄說：「白姑娘，今晚的星星好美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星星。」

　　「你去死！」

　　我一把推開房門，進去後又狠狠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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