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蘇染染追夫記 | 上頁 下頁
四〇


  一邊說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別提有多逼真了,我自己都不禁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不是真的,大概我上輩子就是這麼慘兮兮地過來的吧。

  可恨樓暄偏偏不相信,他嘴角輕斜,笑嘻嘻地看我表演好戲,末了,還加上一句:「這樣吧,反正大家都認為我是你的未婚夫,不如你把銀票給我,我娶你,怎麼樣?」

  「你上輩子沒見過錢是吧,窮死的是吧?」一提到錢我原形畢露,對他說,「想要錢的話你還不如把自己賣了,你肯定不止十萬兩這個價。真的,我從來不騙人。」

  我話一說完就等著樓暄反駁,可是等了半天他只是抱肩盯著我瞧。再這麼耗下去我就看不到賭局盛況了,還好,我抓住了樓暄被風迷眼的當口,懷揣我的十萬兩逃之夭夭。

  不知道蘇南和秦浪在懸崖邊幹什麼,我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什麼也看不見,都這麼久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聽好多人在抱怨「怎麼還不打」、「到底打不打啊」……

  我不由鄙視一番,這些人懂什麼,師父說過,高手過招比的是內力和耐力。一開始就抽劍拼得你死我活的,那叫打架,不是比武。照這麼看來,蘇南和秦浪都屬於「高手」這一類別。但願蘇南不要給我丟臉,丟臉不要緊,我可是押了一兩銀子的。

  「開打了開打了,終於開打了!」不知哪個前世沒見過打架的人大聲吼了一句,聲音格外嘹亮。

  人又開始湧動起來,熙熙攘攘地往前擠去。

  我眼睛都快眨破了,連蘇秦二人的影子都沒看見,只得隨著人流往前走。這時我忽然感到腳下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個被踩得鼻青臉腫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連道歉。

  那個被踩的男人很氣憤,掙扎著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腳印,一把擦去沾在臉上的鼻血、草根和泥土,大叫一聲,「什麼破比武啊,老子不看了,回家喂豬去!」

  這這這……

  我尚處在清醒和昏厥的邊緣,樓暄的臉突然晃到我的面前,嚇了我一跳。我一個激靈,脫口道:「人嚇人嚇死人,你太不厚道了!」

  樓暄不以為意,笑嘻嘻地說:「娘子,想看比武嗎?」

  眼前的人真的是樓暄嗎,怎麼跟京城碰見時冷冰冰的樣子截然不同?他是受了什麼刺激轉性了,還是被石頭砸到腦袋神志不清了?

  「想看比武嗎?」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意志特別不堅定,心一橫,牙一咬,點頭,「想!」

  聲音尚在耳畔,我的身子一輕,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飛了起來。好半天我才意識到,我被樓暄打橫抱起,跟他一起在空中「飛」呢。風吹到我的臉上,涼颼颼的。

  「幹嗎幹嗎幹嗎……你想幹嗎……我是不會把銀票給你的……你……你想都別想!」我吞吞吐吐,一句話說完,樓暄已經把我放到了地上。

  腳尖能碰到地面的感覺真好。我胸口悶悶的,緩了一口氣,抬眼瞪樓暄。

  「怎麼樣,這裡看得夠清楚吧?」

  被他這麼一問,我總算是清醒過來了。沒想到樓暄帶我這麼一飛竟然飛到了山頂,難怪蘇南以前總是說我慢半拍,被他說對了,果真是「愚人千慮必有一得」。

  從山頂眺望,懸崖邊的景象真是盡收眼底,只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晃來晃去,要是擱晚上,我肯定會以為是地獄裡的黑白無常在起內訌。不同的是,蘇南白衣飄飄,劍光閃閃,好不瀟灑。再看秦浪,一身黑衣,像只烏鴉,嘖嘖,怎麼能跟我英俊瀟灑氣質不凡的七哥比?他好像對黑色特別鍾愛,我見過他總共也就那麼幾次,每次他都一身黑,配上那張千年不變的寒冰似的臉,冷得嚇人。

  「你希望誰贏?」樓暄問我。

  我想都沒想,回答:「蘇南。」

  「為什麼?」

  「錢。」

  真佩服我自己,這話回答得多順暢,多言簡意賅。

  怎麼感覺頭頂上方都飄著金子呢?我的心怦怦直跳,蘇南他們打得越激烈,越難捨難分,我數錢的時候就越過癮,好激動啊好激動。可是激動歸激動,我的心口怎麼越來越難受了,不會是……

  我雙手捂住胸口,死死咬住嘴唇,眉頭緊鎖。

  樓暄見我這樣,忙說:「我不搶你的錢,放心放心。」

  放什麼心啊,都快死了!我很想這麼回他一句,可是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更別提說話了。心口很疼很疼,就像千萬把尖刀、利刃在那同時絞一樣。

  樓暄這才發覺我不對勁,急忙扶住我,「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我應該恨他的,是他搶走了我的救命藥,說不定早就埋到土裡去了。我狠狠瞪他,可是正被痛苦折磨著的我根本發揮不出真正的「狠」勁來,看他的反應,我估摸著自己認為兇狠的眼神在他看來與撒嬌無異。

  他二話不說,伸手點了我的幾處大穴,然後將我打橫抱了起來,縱身一躍,向山下「飛」去。

  我腦子昏昏沉沉的,就聽到風在我耳邊呼呼呼,眼前是樓暄棱角分明的臉。怎麼說我也算是在男人堆裡混大的,家裡哥哥多,蜀山師兄多,可是這麼近距離看一個男人還是頭一次。樓暄長得真好看,這張臉天生就是用來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禍國殃民的,他要是個女的,肯定是新一代的禍水。

  風灌進我的衣領,很冷。我的身子也是冰冷冰冷的,不知是毒發的緣故還是被風吹的緣故。這樣的我更能接觸到樓暄的溫暖,這樣的擁抱更比我從瑤冰師姐那裡訛來的羽毛被子還要暖和。

  「你的房間在哪?」樓暄問我。

  「啊?」我回神,原來已經到風雲客棧門口了。

  我回答:「天字一號房。」

  短短五個字,說出口卻花了我好大的力氣,嘴巴動一下心就抽一下。

  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口,樓暄一腳踹開大門,很不文雅。我一直認為踹門和打架罵人一樣,是很低俗的行為,不是他這樣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應該有的舉動。這點梁添就做得很好,她哪怕再生氣,寧願找一把斧頭來把門劈開都不會直接用腳踹。

  他把我放在床上,解開我的穴道,問我:「你毒發了?」

  廢話,廢話!我不想說話,用眼神表示我的不滿和痛苦。樓暄探了我的脈搏,眉頭微微一皺。我驚訝,原來他也懂醫術。沒等我把驚訝表現出來,他的手竟然伸向我的胸口。

  「你要幹嗎?」我忍痛大喊一句,「乘人之危偷我銀票,卑鄙!」

  話音剛落,胸口有什麼東西翻騰著,頓時血氣上湧,一口血就這樣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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